重楼清歌 第39章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什么？相公又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西厢房里面，五太太得到这个消息以后，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太太，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五太太问道，“你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还不赶紧快说？” “而且这个新来的七太太叫瑾瑜，也是青楼里面出来的，还是和太太你当年呆的那家青楼是死对头的地方出来的，只怕……”丫鬟翠儿回答道。 “哼！”五太太气道，“以为有一点点的姿色，就可以像我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吗？一个个的，大娘三娘怀孕，六娘正得相公的宠，现在又有一个新来的年轻丫头来分一杯羹，真当我是死的吗？” “五娘你不要生气，您忘了当年您进门的时候，少爷也是很疼爱您的，就算是现在来了几个新人，他的一颗心还是有一份在你的身上，您不必过于忧虑……” “那又有什么用处！”五太太说道，“谁不知道相公是出了名的花心，就算是再好看的女人又有什么用处，只要没有孩子，就是没有一辈子的保障，现在随便来个新人也能够撼动我在这府里面多少年的地位，真是气死人了！” “夫人啊，说起这个，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翠儿看着自家主子发怒的模样，只好提醒道，“早些年的时候，翠儿就一直俯视着主子，那个时候您也在院里，为了能够不意外怀孕，给自己带来麻烦，就是不被妈妈逼着，您自己也没有少服用避孕的药物，早在之前的时候，大夫就给您诊断过，您这一辈子，怀孕的几率是很小的了，现在您这样生气，为难自己，也没有用啊，小心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身体又有什么用！”五太太恨恨道，“就算这个身体好又有什么用，养的白白胖胖的，活一百岁杀肉来吃？老娘不稀罕！想来我当初能够走出来，过上这人上人的日子，没有大娘那样大户人家小姐的身份，也没有六娘那样人间少有的美貌，原本大家都没有子嗣，倒也还相安无事，我会人老珠黄，哪个不会呢？现在倒好……现在倒好……” 五太太自顾自地念叨着，忽然就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对着翠儿说道：“对啊，只要他们的胎出了问题，依旧是谁都没有，那不就和以前一样了？” 她的目光，忽然就从刚才的绝望变得有些凶狠，看的翠儿心里面慌慌的，又听到她的话，显然是有些害怕：“夫人，您在说什么呢？您是不是气糊涂了？这已经怀上了孩子的，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哼。”四夫人冷笑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在院子里的时候，和桃姐姐要好，而桃姐姐当时可是也没有怀上孩子的，为了进到李家，成功挤掉原来当时的李夫人，成为离家的正室，她那时是怎么做的来着？” “这……”因为过去的时间太久，翠儿一时有些记不清，又想了想，才忽然“啊”的一声，一脸吃惊地问道：“夫人……您，您不会是要用……巫术吧？这种事情，要是让少爷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看着四太太一脸阴沉地笑着，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翠儿又说道：“即使是您决定这样做了，但是当年桃姐姐的事，也许就是一个意外，凑巧李夫人小产呢？那个道士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他作法顶了用，我们也不知道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事到如今，只有试一试了。”四太太打断了翠儿的话，说道。 兜兜转转的，只凭着几年前的记忆，以及向住在附近的人询问，当两个人终于找到传说中的张道长的居所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竭，几乎是要瘫倒下来了。看到自己面对着的房门没有落锁，四太太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担心，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个道人是已经去云游四海，找不到踪影了呢，看来老天还是对她不薄的。 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外边的木门，等了好半天，才总算是听到了里面的回应。得到了主人的许可，四太太立即领着翠儿往门里面走去。这个张道长的家的院子很大，很宽敞，里面三面院墙上都爬满了一些植物的藤蔓，本来院子就对着阴面，现在这些个藤蔓又几乎密不透风地遮蔽了太阳光，更是显得这个地方偏僻黑暗，让人有一种很强的压抑感。 两个人小心翼翼往里面走，但是即使是走的再慢，偶尔也会被旁边的一些个不知名的东西器具还有花草办到，四太太原本脾气就不好，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恐怕早就被这样糟糕的环境给逼的发了火气，一时也不愿意再呆下去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院子的尽头，四太太敲了敲屋子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才有人给她们开了门，当四太太看到开门的人的时候，虽然是早有准备，却还是有些吃惊的：她倒是能够认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几年前桃姐姐求助的张道长，不一样的是，不过是这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她没有想到这个张道长竟然已经这样苍老了。按照推算来书，他应该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头发却几乎是全白了，脸上也有很多的皱纹，脊背弯曲，身形伛偻，简直就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见到是她们，张道长问道：“你们是谁，来做什么的？” “这位是鼎鼎大名的林府上的四太太。”翠儿开口道，“今天找到你，是要你帮着我们家太太……我们家太太有几个对头，要让你帮着除去她们肚子里面的孩子。” 听到了翠儿这样说，张道长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种伤天害里的事情我不会做，也没有那个本事，你们也不要找我，要是是这样的要求，那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说着，这个张道长就要关门，但是，四太太没有容许他这么做，而是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门，冷笑着说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是知道的，你知道当年景春院里面的桃姐姐吗？你可是帮她做过的，现在我们来了，你却不理会，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桃妖儿？”原本并没有打算再谈下去的张道士在听了四太太提起这个名字以后，浑身一震，看着四太太，说不出话来。 “本来之前听人说，你多么痴情于桃姐姐，我还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看到你这样的模样，却是由不得我不信了。”四太太看着他，笑道，“我当年和桃姐姐可是好姐妹，她的事情，不论是什么机密的，不能够被别人知道的，她都不会瞒着我，所以，你当初帮她做的事情，我也都知道，现在，你要是不帮我，我在我的相公面前，就难以保持现在的地位，我这个人嫉妒心强，要是我过的不好了，就要去找桃姐姐哭诉的，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说出来什么不应该说的东西，那可就对她安稳的日子不好了。” “你……”张道士听她把这一番话说完，脸色很差，“我已经洗手不干这种事情了，你又何苦这样为难我？” “既然已经干了大半生了，多这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向你保证，这次的事情成功了以后，我绝对不会来找你做第二次就好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张道士看着四太太，嘴角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叹了一口气，“你们进来吧。” 知道这件事情他算是答应了，四太太才满意地笑了笑，踏进了房门：“你帮我这个忙，银子我是不会少给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银子，只是希望你说话算话就好。”张道士说道。 “不识好歹！”四太太哼了一声，看着他的脸，忍不住问道：“你现在的年纪应该也不是很大吧，可是为什么看起来都头发花白的了？” “做这一行的，原本就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尤其是帮你做这种事情，伤人害人，当然是会有损阳寿的了。”他说道，“我奉劝夫人你，做人也不要太虚，还是多走正道儿的好。” “少废话，我们夫人要怎么做，还需要你这个江湖道士指指点点的吗？你只管办好我们夫人交代给你的事情就好了。”翠儿说道。 那张道士见劝阻无效，只好做罢，开始了施法的过程。四太太只见他点燃了面前摆着的符纸，嘴里面念念有词的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忽而见阴风吹动，屋子里面轻飘的摆设全部都发出莎莎的声音，煞是阴森恐怖。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这样的场面终于安定下来，两个女人也已经被惊得三魂没了七魄了。 四太太还没有缓过神来，那个张道士已经是走了过来，将几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符纸交到了她的手上，开口说道：“弄清楚你要诅咒的人的生辰八字，写在这上边，然后再想办法找到这些人贴身的东西，最好是头发，指甲之类的身上掉下来的物件，取到了来交给我，然后我再交给你们应该每天怎么做。” “知道了。”四太太看着这几张符纸，禁不住笑了。心想着有了它们，不管是谁怀了孕，都不要想着能够成功把孩子生下来，而自己的位置，也一定不会被动摇！永远不会！ “还有一句话，夫人，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道士看着她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啊。”四太太说道。 “从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观察到，你的脸上似乎是有一团黑气，这说明你在近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因为这团黑气时隐时现，我也不确定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事情，但是，多半是和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有关系，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措辞开口道，“所以，我只是想最后劝你一遍，不要做这件事，至于听不听……” “我知道了。”四太太打断了他的话，没有要让他再说下去。“你当老娘是三岁小孩子吗？你不过是担心折了你的寿数，不想要帮我做这件事情，就拿这种理由来吓唬我，我是不会相信的，你就等我把作法需要的东西拿来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四太太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