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混天地 第13章　　感谢

听到前方传来浑苍部落语调独特的方言，辰风囡鼎不由得微笑起来，他上次来此还是在十年前和父母一起，回想起那时的时光真是美好得让人心醉，然后辰风囡鼎想起他的父母都已经死了，欢乐的回忆在脑中化为了灰烬。 “辰风哥哥，你还好吧。”雪儿在一旁看到辰风囡鼎脸色不好于是关切的问道。 “雪儿乖，我没事，”辰风囡鼎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看到雪儿关切的眼神，于是开口说到。为了转移话题，他指向前方的浑仓部落，“雪儿你看，那就是浑仓。据说那里有龙呢。” “哇哦，”雪儿惊讶的叹到。 “别听他胡说，”欧阳娇娇忍不住开口，语气中满含笑意“雪儿最聪明了，龙的确曾在浑仓出现过，但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整个云罗大陆上都找不到一条龙哪怕是鳞片。” “好可惜。人家真的好想看看真正的龙是长什么样子啊。”雪儿失望的低下了头。 不忍看她失望的样子，辰风囡鼎对雪儿说“雪儿，待会儿大哥带去吃东西吧，浑苍的小吃可有名了。 “好啊好啊。”不愧是雪儿，一听到这马上开心起来了，她纯真简单的欢乐感染了另外俩人，欧阳娇娇和辰风囡鼎相视一眼，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马车又行驶了一刻，他们就到达了浑苍，辰风囡鼎异性先就近找了一家旅馆放下行李，然后就出发去小吃商贩聚集的瓦子。瓦子里什么都有，包括许多人在台上表演舞龙，几个人一组在绸布制作的长条布套里做出种种动作，布套外用鲜艳的彩漆绘着龙鳞和龙爪，尤其是龙头刻的更是栩栩如生，雪儿不由得看呆了。 “少爷，少爷，您又跑来这儿了，老爷知道一定又会气得半死……”一个书童打扮的仆从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硬是把负责挥舞龙头的少年从台上拉了下来。少年依依不舍的把龙头交还，不好意思的摸了模鼻子。一瞬间显得无比熟悉。辰风囡鼎总觉得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他。正当他想上前确认的时候少年却已经被书童拉走了。辰风囡鼎又要照顾着身边的两个少女不被人群挤散，于是只好将此事暂时放在一边。 作为曾经以神龙闻名的部落，浑仓一向以古代流传至今的正统王者自居，但是现在它也只是大陆的一部分而已。不过流传到今日，龙元素已经深入到浑仓的各个角落。在卖糖人的地方有龙形糖人，在卖面具的地方有龙脸面具，就连身边走过的人衣服配饰上的花纹也大多数以龙纹为主。 “辰风，雪儿，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说的是古代有一个叫叶公的人特别喜欢龙，用得东西一定要有龙纹的，但是当一条真正的龙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害怕的躲了起来。”欧阳娇娇若有所思的说道。 “如果现在真的有一条龙出现在浑苍的人民面前，说不定他们也会怕的不敢出来吧。”只是此刻这样说的辰风囡鼎不知道，就在不久后的将来，他这番话不幸真的变成了现实。 从瓦子出来后，三人手上都拿着一堆吃的，雪儿更是恨不得自己有俩个胃。回旅店稍作休息之后，辰风囡鼎带上欧阳娇娇和雪儿去拜访浑苍部落的族长。这是各个部落均有的惯例，外来人在到达一个新的部落的时候要去摆放当地的长官，浑苍族长是一个喜欢亲力亲为的人所以每个人都可以直接去拜访他。另外一些部落只需要见一下被派遣下来的官方人员就可以了。 浑苍首领的房子周围盘绕着一条弯弯的河流，岸上绿草萋萋，间或有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其中。族长就坐在岸边的一张椅子上接待来人。他是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有着温和的眼睛和深深的眉间纹，看起来严肃而让人信任。辰风囡鼎上前对他行了一个普通的问候礼，欧阳娇娇和雪儿也跟着做了。看到辰风囡鼎，族长的神情露出一丝迷惑一丝回忆。“你是？”——他努力回想着“辰风家的小男孩，慎风部落的孩子对吗，我记得我十年前看到过你。” “是的”辰风囡鼎微笑，您的记忆力依然那么敏锐。 “你的父母呢，他们还好吗。” “他们都已经去了永恒之地安息”即使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此刻把它说出来，辰风囡鼎依然感到一阵寒冷，一阵悲伤。 “我很抱歉。”族长也叹了口气，似乎回想起了当时他和辰风囡鼎的父母都还比现在年轻的多的水月。“对了，你还记得我的儿子吗，记得当年你们经常在一起玩，你走的时候那小子还哭鼻子了呢。天笑，过来。” 随着族长的喊声，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少年，黑发整齐的梳在脑后，有着和族长非常相识的硬朗五官，身材修长的他看起来就像四十年前族长该有的样子。 “咦，”雪儿却忍不住惊讶出声，这不是刚才舞龙的那个哥哥吗。” 听她一说辰风囡鼎和欧阳娇娇也发现了，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少年其实和之前台上生龙活虎的人是同一人。苍天笑见已经演不下去了，咧开嘴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把头发揉乱一边对族长说“爸，我可不是你这样的老头子啦。” “你这孩子，”族长大为不满，快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哭着让他不要走的辰风囡鼎么。” 辰风囡鼎和苍天笑看着彼此，发现虽然事隔多年两人都已长大，但当年的友谊并未消散，反而随着时光变得更加深厚。 接下来的几日苍天笑带着他们游遍了浑苍的美丽之处，雪儿很快喜欢上了这个随时充满了活力和怪念头的哥哥，她最喜欢和苍天笑一起外出游玩，欧阳娇娇因此戏言辰风囡鼎已经被抛弃了。 “小雪儿要是真的和天笑在一切了也是一件好事啊，他们两个就像两个大孩子，总是能说道一块去。” “你不嫉妒么？”欧阳娇娇看着辰风囡鼎的眼睛问。 “怎么会，”他笑“你还不清楚我唯一在意的是谁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欧阳娇娇脸一红，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但是这份难得的平静几日后被打破了，原因是力量强大的成真部落和和呃芒部落因为常年征战而导致国库空闲，竟然要求浑仓提供一笔高昂的金钱作为借贷，而且显然摆出一副反正浑苍也不敢要他们还，如果浑苍敢不给他们就用抢的。 辰风囡鼎血红了眼睛去找族长要求参与作战，他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生活的部落，他曾经的家，就是在强大部落强力的征收之下生活越来越艰辛，最后乡民们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和养殖的家畜却被剥削走。 族长的眼睛也因为熬夜思考而变得血红，他面对辰风囡鼎最终也只能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是想起了你的父母，他说，但是浑苍部落向来不以武力而以商业生存，要是成真和呃芒真的进攻我们甚至凑不出一支军队，我知道你的武艺高强，但是他们人很多，光凭你一个人是不够的。除非有其他强大力量的帮助，否则我们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就连苍天笑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作为族长的儿子，他承受着仅次于族长的压力。 明天就是傲慢的来使要求回信的最后一天了，苍天笑独自一人来到神庙祈祷。神龙啊，要是你真的存在的话，求你救救我们吧，我愿以我的一切来交换，冥冥中似乎有某种意识回应了他的祈祷。 人类啊，汝等请求吾之神力，汝可愿意以汝之躯体与吾交换？ 苍天笑的身影一阵颤抖，良久，他在心里默默回答，我愿意。 只见他的身体越变越大，很快原先身上的衣服已变成几片布片堕落在地，皮肤上开始显现鳞片，头部也开始变形，最终变成了犹如他之前挥舞的假龙头般的庞然大物，只是更大也更可怕。神庙容纳不下龙神覆盖着坚硬鳞片的身躯和带鳍的长尾，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塌方声成为了一片废墟。时间仿佛停止，天空密布的乌云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龙神峥嵘的角上缓缓转动。龙神巨大的眼睛盯着神庙的废墟，深黑色的龙睛仿佛被雨水淋湿。 片刻后，龙神发出一声巨吼，天地为之震撼。 成真部落和和呃芒部落的使者正在浑苍族长面前耀武扬威的夸夸其谈着，族长只能随声附和着，并请求能否宽限几日。”不可能“来自成真的使者断然拒绝，另一名使者更是冷笑着放话说若是今天他拿不到借款明天浑苍也就不再需要钱财了，因为呃芒会以迅雷之势派遣大军扫平浑苍，夺走所有的钱财，将老弱病残统统杀死，年轻力壮者充作奴隶，女子则会在军队中成为受欢迎的军妓，软软的浑苍口音叫起来一定很好听…… 正当他在信口开河大肆侮辱浑苍，突然他停住了，嘴巴张的大大的，僵在了位置上，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恐惧，随后整栋房子开始晃动起来。因为那名使者座位面对窗户，所以他是第一个看到龙神的到来。龙神巨大的头颅撞向房顶，鳞片像黑色的雪花一样飞舞起来。大厅内两人怀抱粗的柱子从三分之一处折断，轰鸣着倒在地上。 大地一阵晃动，无数电光从空中落下，交织成一片炫目的电网，裂缝边缘的树木一棵接一棵燃烧起来，接着又被暴雨浇灭，变成焦黑的颜色。龙角深深切入墙体然后晃动着拔出。龙神昂起头，再次撞向墙体，似乎要让所有人葬身此处。 在使者的尖叫声中，随行的卫士战战兢兢的射出几只箭矢，全部都被龙神坚硬的鳞片弹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它凶恶的瞳孔收缩尺许，转向内侧，狠狠盯着地上的人，然后移向使者。 神龙饶命啊，两名使者都跪在地上，骇怕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苍天笑变成的神龙甩了甩头，双目逐渐充血，变得暗红。然后它喷出一口龙息，两名使者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巨大的动静让整个部落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他们敬畏而着迷的注视这这传说中的奇迹。 辰风囡鼎一行三人也被吸引而来，辰风着急的环顾四周寻找苍天笑的身影担心他在刚才的动荡中受伤。雪儿看着龙神的眼睛，表情却越来越恐惧，紧紧拽住辰风囡鼎的袖子，“我觉得它在挣扎，但它的眼睛看起来好熟悉……” 闻言，辰风囡鼎也看向神龙的眼睛，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天笑，你是天笑对吗？” 神龙缓缓点了点头，辰风囡鼎听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说，“辰风，帮帮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欧阳娇娇也明白了，苍天笑为了保家卫国让龙神附进他的身体，但是凡人的躯体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龙神马上就要开始暴走了。 啊啊啊，随着一声龙吟，神龙的眼角流下一串血泪，它面对身前的子民吐出一串火焰，开始无差别的吞噬。人们终于发现龙神并不亲切，争抢着起身逃开，一时间各种哀鸣惨叫不绝于耳。 “帮帮我，帮我，我是想帮助我的子民的啊，可是现在却是我在给他们带来伤害，辰风，你一定得帮我……”苍天笑的声音一直在对辰风囡鼎述说着。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杀了我” “不——” “没有其他办法了，等我的精神完全消逝龙将会更加失控到时候不仅是浑苍，整个云罗大陆都会被我毁掉，现在只有你能杀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天笑” “辰风，我也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求你了，现在就动手吧” 龙角四处肆虐，飞溅的碎石像雨点一样弹开，辰风囡鼎眼前出现一片地狱般的场景：大地倾圯，血流四野。磷火像萤火虫一样从洞窟深处飞出，弥漫在峒内的死亡气息蜂拥而至如果放任龙神不管，这将是唯一的结果。 天空被乌云遮蔽，大地漆黑如墨。交织的电光中，一道身影箭矢般飞起。 辰风囡鼎双手握刀，趁龙神昂首的时刻，刀锋劈开龙神颈下柔软的鳞甲，一路朝下劈去。 龙神胸腹的鳞甲与背部截然不同，背后的鳞片交错排列如同鱼鳞，胸腹则是龟腹般横生的软甲，色泽发白。刚才的搏杀中，龙神一直用背爪抵挡箭矢，小心掩藏着柔软的胸腹，血花飞溅中，龙神咽喉下方切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龙神发出一声吃痛的厉吼，庞大的躯体弓起，然后用力甩动。 「天笑」辰风囡鼎最后低低呼唤了一声。 龙血喷涌而出，将辰风囡鼎浇得如血人。龙神哀鸣一声，翻滚着从空中飞速跌落。 一缕微风般的龙息从龙神口鼻中吁出。恍惚中，辰风囡鼎隐约听到苍天笑的叹息。 一个柔美的身影在他身旁跪倒，雪儿脸上布满了泪水：「你杀了天笑！」 辰风囡鼎抹了把脸上的龙血，看着哭泣的少女。静默片刻后，张臂将她揽在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雪儿的泪水流的愈发肆虐。四周的人们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而慢慢围拢过来，两名使者虽然已死，但还是有人会把今日的事传到其他部落首领耳中，今后若是再有人想打浑苍的主意，他一定会知道浑苍是个受到神龙庇佑的国家，行事前定会三思。 第二日，族长召见了辰风囡鼎。 “辰风，我知道你杀了天笑是迫不得已，你也不必自责，这孩子从向龙祈愿开始就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了，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但浑苍需要一个继承人，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明白吗。” 辰风囡鼎婉拒了族长“我从未有益刻忘记我是慎风部落的一员，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我能将其复兴。” “我明白了，那么至少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支持你，浑苍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