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游 第2章　　族长指点

往日种种皆为今世因，以后种种皆为今世果，因果循环是为天道，也是天地万物得以生生不息的根本原因。昨日逝去不可追，明日未来难预知，只有把握此时此刻，以后的日子才不会后悔。 想明这些，青羽由悲伤中走出，看着为父亲操劳的叔父，沉沉跪下，然后膝行至叔父跟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头埋在他的双膝，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或许此时此刻也只有叔父才能帮助他，才能为他定夺。 “青羽，快快起来，这不是折煞叔父吗？” 青羽叔父见侄儿如此，连忙弯腰将他扶起，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这孩子都倔强的跪在他的面前，执拗的无声流泪，急得他一时也可奈何，看着侄儿这般模样，心中也是不忍。 “叔父一定要救救我爹，青羽求求你了，救救我爹吧。” 青羽磕头如捣蒜，不住的向着叔父叩头行礼，也许只有作为大人的叔父此刻才能对他有所帮助，只有见多识广的叔父才能解救父亲。青羽泪如雨下，哽咽着祈求叔父。 “傻孩子快快起来，你爹的事就是叔父的事，如今你爹这个样子，你们的家事就是叔父的家事，叔父怎能坐视不理，快不要这样。” 青羽叔父见他伤心至此，也是心中忍，眼中泪花翻滚，抬头看了看屋顶，吸了一口气，才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然后扶起倔强的青羽，宽慰着这可怜的孩子。 “可是父亲这模样可要怎么才好。” 青羽听闻叔父愿意帮助他们家，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救得父亲，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以往也是见所未见，之前族长也来看过你爹，还安排了人请郎中医治你爹，先等会吧，等郎中来了仔细为你父亲诊治。” 这种情况，搁在谁身上都是一筹莫展，就算郎中来了，估计也难医治，青羽爹的情况已经不是普通的医药可以解决的。青羽叔父心中叹气，表面一副天塌不惊的样子，可是五内俱焚，只是不想让青羽看见自己这般模样才强作镇定，为侄儿树个好榜样。 “不管怎么样，我爹，他不能有事，我一定要医好我爹。” 青羽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是唯一能做的，也是他应该做的。十数年的养育之恩，十数年的父爱，十数年的关怀，十数年他不辞劳苦照顾自己，十数年他无怨无悔悉心呵护，十数年他顶天立地遮风挡雨。 是时候了，是自己报答这恩比天高、比还海还要深的恩情的时候了；是时候了，是自己履行为人子应尽的孝心的时候；是时候了，是自己站在他的前面为其遮挡风雨的时候了。 或许前方是刀山火海，或许前方妖魔挡道，可这又如何？为了父亲，他宁愿闯刀山火海；为了父亲，他宁愿与妖魔争斗。只要能够救回父亲，只要能够共聚天伦。 天高九重，穷碧落之悠悠，也要把他带回；地厚十八，达黄泉之幽幽，也要把他寻到。爹爹即是自己以后奋斗的目标，只有他安然康复，自己才能放心，只有这样，自己也才能心安。 既然还要照顾父亲，那么自己就不能倒下，只有自己坚强的活下去，父亲才有机会康复。如今的自己不仅是为自己活，更是为父亲活，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父亲就算是康复了，恐怕也难以苟活。这么多年来，自己已是爹爹生存下来的希望，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父亲将要如何面对。 青羽擦了擦流下的泪水，擤了擤了鼻涕，抖抖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衫，卷下高高绾起的裤管，撸下卷到小臂的袖子。双眼清明，虽然仍然面含凄色，但眉宇间坚毅的神情，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只有十数岁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久经历练的成人。 “青羽，你长大了，如果你爹醒来，看到如今的你，一定会高兴万分的。 叔父见青羽转瞬间已慢慢沉稳，知他经此事故已比往日懂事不少，心中高兴，既为青羽的成长欣慰，又为兄长一番心意没有白废而高兴。 “可惜青羽懂事太晚，如果能早点为父亲分忧，他也不会如此操劳，也不会如这般生死难料。” “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你爹醒来可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先回家，鱼就带走了，让你婶子给你煮碗鱼汤。” 说罢，提起鱼，走向屋外，接着对众人道：“诸位乡亲，麻烦大家了，青羽父亲的事还要大家多担待，我先回家，待会再来接替各位。” 且不说青羽叔父如何，请郎中的邻居王大伯孤身而回，青羽的心再次沉到谷底。附近的郎中听闻青羽父亲的状况，个个拒绝前来医治。青羽心中虽然怨恨这些可恶的郎中，但又无可奈何，以父亲的情形明显不是普通的伤风恶疾，就算是郎中真的来了，恐怕也诊不出个所以然。 可是郎中不来，把青羽心中尚存的一丝希望也扼杀了，这无疑直接判定了他爹的死亡，对于青羽来说等同于睛天霹雳。原本刚好转的心情转瞬间陷入无边苦痛之中，满脑子都是爹爹，满脑子都是他的音容笑貌，那熟悉的大手，那高高大的背影，这以后还能否看得到？ “大家先回去吧，这里就由我来照顾。“ 说话之人却是去而复返的叔父，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走到青羽的面前递予青羽。 青羽端着热气腾腾的鱼汤，嗅着馥郁的香气在空中飘散，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流入汤中，和着汤就这么喝下，食不知味，心绪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夜晚也飘着鱼汤的香气。 那个夜晚飘着雪，北风在村子里呜咽。空气中飘散着鱼的香气，这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当他闻到阵阵的鱼香时，口水大动小鼻子不断耸动。然后父亲就出了家门，那时天色已黑，集市早已收档，买是买不到了。可是过了很久，父亲浑身冰渣，提着一条鱼回来了，他的解释是到隔壁李叔叔家借鱼回来的过程中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 哪里有什么池子，哪里是借来的鱼？那条鱼是爹爹在清水河中抓到的，青羽不知到当时冰寒刺骨的清水河到底有多冷，但是他看到脸色青乌的父亲，如今想来，那是令人不能忍受的彻骨，可是爹爹为了他能够吃上鱼，在清水河中待了那么久，只了一条鱼。 想着爹爹，喝着鱼汤，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浑身冰渣憨厚的不知如何解释的爹爹，他仿佛看到了爹爹不顾寒冷跳入清水河的情景。青羽大口大口的喝着鱼汤，汤味如何，温凉如何，全然不知，这是对爹爹的念想，唯有如此他才能感受到那个生龙活虎的爹爹。 寒烟村族长家位于村中偏西靠后的位置，家中数人围坐于一张八仙桌前吃饭。一群人吃的津津有味。突然一道明亮的光划过虚空直接飞入堂中，众人一惊，着眼一看。 一把剑直直的插入他们吃饭的桌子，剑柄上挂着一个锦囊，剑尖扎着信封。剑尖没入桌中，没有一丝声响。 族长一家见此情形，缩头抱在一块，良久没有任何动静，此时族长探了探头，漆黑的夜空并无一人。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如此藏头露尾，却非英雄好汉所为。“族长壮着胆，对着外面的夜色高声叫道。 夜色静如水，并没有声响，也没有人答复族长的话，就连风声也止了，虫儿也偃了鸣叫，村中的树静静的立着，牛羊猪狗鸡鸭也没有叫声，整个村子没有族长想要的回应。 过了许久，族长才命人拔下桌上的剑。长剑拔出，桌上并无一丝痕迹，好像此剑只是悬在了桌子的上方，令人误以为插入了桌子。剑下方的信封，上书四个大字“族长亲启”。 族长见对方只是给他留了一封信，并没有其他要求，顿时心中舒了一口气。不慌不忙的拆开信，就着灯光，读了起来。 青羽安静的守在自己父亲身边，停止了流泪，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救得父亲，心思恍惚。正出神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眉方眼阔，慈眉善目，神态祥和，正是族长。 族长掀开盖在爹爹身上棉被，只见缠绕在青羽父亲身上藤蔓更加粗壮，叶子绿的能滴出水来，可是他的脸却俞加的苍白，须发已经全部变白。 “缠绕在你父亲身上的枝条以你父亲的生命为营养，不断的生长，当这些植物更加繁茂，甚至开花结果时，便是你父亲生机断绝之时。” 族长看着如今的青羽爹的情况比之前恶化了不少，一时也是心中焦虑，但仍胸有成竹，却没有什么急切之色。 “族长，还请族长救救我爹。” 青羽见到族长前来，好似见到了救命的稻草，或许整个村子也只有族长才知如何能够医治爹爹了，当下哭求，眼泪顺着稚嫩的脸庞流下。 “老夫虽然懂得，却不知如何救你父亲，如果能够救你父亲，就不会派人到其他地方寻找良医了，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父亲生机一点一点被抽走消耗。” “没有希望了吗？”青羽焦急道。 “青羽莫急，老夫虽不能救你父亲，但是老夫却知谁人可救你父亲。”族长抚了抚须，不惊不慌。 “还请族长指点。” 青羽听闻族长知道何人可救父亲，心下大喜，双膝一屈，跪在了族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