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游 第28章　　七色花开

那本书自动飞入青羽之手，青羽看着这本书，却是正面老子骑青牛，背面庄子坐鲲鹏，身侧有两只蝴蝶飞舞盘旋，人物栩栩如生，神情更是活灵活现。青羽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青羽，遥遥相望，似乎隔了很久，又似很近，他与老庄二人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青羽一时不解，老子却持杖一点书面，书径自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内容概要：道德心经，凡五千言，共分两篇，上篇为道，述天地之大道，究天地之至理，洞察幽微，上至九天下至黄泉无不囊括；下篇为德，圣人体道之无，法道之自然无为，以之修身，当无欲而静，无心而虚，不自见自是，自伐自矜，为而不持，功成而不居，怀慈尚俭，处实去华，以之治天下，和光同尘之理。 青羽看完此篇，心中恍恍惚惚有一丝闪电划过，好像懂得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但是却有一颗种子埋在了心间，只等温度、湿度适宜便能发芽、抽叶茁壮成长。 第一篇刚看完，一行行字竟自书中飞离然后扑入青羽脑中，青羽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映，那些字如泥牛入海般沉在了田，绕着那一粒种子飞舞转动。起初这些字只是缓缓的转动，当所有的字都飞进来时，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能看见种子的外围起了一阵飓风，然后竟下起了一层层的雨，雨霁风停，却没有了字的影子，好像那些字全部化成了雨。 此时得到雨水滋润的种子不断的被胀大，隐隐有冲破桎梏破壳而出的趋势，只是种子外围温度没有达到条件，而且时日不足，并不能立马发芽抽叶，但刚才的雨水却是为种子的发芽打下了基础。 青羽对于体内的变化毫不知情，只是觉得脑海中以及心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将出未出，仍然欠缺火候，当下也不着急，毕竟只是看了此书的概要就有如此效果，已是令他大喜过望，至于其他暂且作罢。 青羽接着翻开第二页，只有寥寥数十字，却是道经第一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凡此种种，道经三十七章以及德经四十四章，一一翻过，心中的明悟也更加强烈，而这些章节的字也如第一篇概要般，青羽一旦读过，就迅速飞入青羽脑海。只是这些字这一次并不是化作了雨水，而是化成了不断跳动的火焰紧紧包裹着那粒种子，这些火焰徒有光亮，温度却不高并无灼热之感，只如盖上了一层棉被，这情形倒有几分像母鸡孵子儿。 然而种子没有发芽，似乎还缺少着什么，是时间还是耐心，这都不得而知，总之温度与湿度已经满足，却没有出现期望的发芽抽叶。这粒种子撑的鼓胀，甚至能看见表面突起的裂纹，只要再有那么一丁点儿刺激就会撑破束缚，破壳而出，可是种子没有得到刺激。 此时的青羽沉醉在那丝明悟中，然而无论他如何能力都无法把握那丝荡在天地间的那抹至理，每次在他即将得到时，就莫名的消失。他十分懊恼，明明只有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就能彻底通透，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苦思冥想仍然参不透蕴藏在其中的大道。 道可道非常道，在乎的是心中的明悟。真正的大道怎能三言两语讲清道明，真正的道应是天地间那抹闪电，突然的顿悟。这就如干涸的大河顷刻间奔腾咆哮，人们不知它何时来过，又将去向何处，但是却会带给人一种莫可名状的喜乐安平。 青羽明明顿悟了，也摸着了道的影子，但始终是管中窥豹难以全观，仿佛耳聋目瞎，一遍遍的摸着堵墙，听着风击打墙壁的声音，虽然有个大致的感知，也知道前面存在着事物，但是却不知道它是什么，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模样，究竟是什么状态。 青羽就这般枯立着，不知时间流动，春去夏来，秋去冬来，转眼已是几个春秋。他始终处于似悟非悟的状态，却不能一脚踏入，更不能得悟其中精髓。而藏于青羽心田的那颗神秘种子，受着火焰烘焙，依然不起变化，温度以及湿度适宜充足，也经过了数个春秋的培养，但是它还是沉静的存于青羽的心间，不曾发芽。 青羽痴痴立在洞中，手中捧作已无一字的书册，数年如一日未曾移动，不曾进食，他已不知饿，更不知时光流逝，完全沉浸在心经带来的感悟。突然青羽手中的书册起了变化，它瞬间揉在了一起，然后化作一个极小的光点，光点中隐隐传出唱诗般的诵经声，声音苍老悠远好像来自无尽的虚空。 青羽听闻光点中传出的诵经声，双眼发亮，随着诵经的节奏开始手舞足蹈，似猿似树，又似龙虎，更有几分神似苍雁，还有几分如水中游鱼。他这一舞竟似天地万物同时随着他的身影开始舞动，好像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引发万物的共鸣。他仿佛感受到了万物的心声，此刻他与它们同呼吸共命运，他知道他们的需要，他知道他们的难处。 青羽舞到兴处，天地齐动，静立石龛的宝剑也开始跳动，一剑一式都蕴含着天地大道，神秘莫测简单至极却又精妙万分，好像一个立于天地间的强者站在峰顶面对风雪即兴舞之。 石壁也开始轻微的震颤，它们似乎感受到了青羽的欢欣，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的抖动，石壁上的尘土簌簌掉落，但是这些尘土远远的避开青羽落在其他地方，却无一粒落到青羽身上，就连脚下的一丈范围也是一尘不染。 过了许久，诵唱中断，青羽似呆似痴的立于洞中，双目无神。宝剑重又回归石龛，石洞也恢复了平静。光点绕着青羽一圈圈不断飞舞，然后直接飞入他的眉心，与此同时一句话语在整个石洞响起，声音中充满着浩然正气，百鬼避之，万邪不侵，话语说的却是，痴儿还不醒来？ 话语在洞中回荡，又仿佛在天地间游荡，声声直入青羽的心怀。巨大的话语声更似一道闪电，真接震醒了他，那层阻挡自己前行的绊脚石终于化为齑粉，那层始终无法捅破的窗户纸如今消融在空气中。青羽有一种难言的喜悦，他看到了云汽不断的流动，又仿佛伸手就能掬来一把云彩，他感觉到这些白云似乎能被自己驱使；他知道风起于何处又将吹向何处；他能感觉万物的生长，他听得到树木抽节生长的声音；他明白种子内部不断变化的玄机。 青羽醒来的同时，深埋心间的那粒种子急剧转动，每转一次，四周的火焰与水汽都会消去一部分，好像种子在不断的吸取火焰与水汽。当火焰与水汽全部吸收殆尽，种子也被撑到了极致，它如一个怀胎十月的母亲挺着滚圆的肚子，又像一个喝醉的汉子在青羽的心田跌跌撞撞。 然后只听毕剥一声，一丝嫩黄色钻出了黝黑的外壳，露出了淡黄的尖尖脑袋，接着嫩芽在空中摇了摇，然后嗖嗖的蹿了出来，如脂玉般的根茎晶莹透亮，紧合的双瓣如沉睡的婴儿。接着，两片浅绿色的叶瓣慢慢的张合，似乎中间有一些看不见的细丝紧紧的束缚着它们，它们的每一次分离都揪扯着屏息的万物，天地仿佛凝滞了，只为它们的分离。 过了许久，只听噗的一声，两片叶瓣终于完全分离，在空气中轻轻的震颤。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不再是慢慢腾腾，好像这个嫩芽已经等不及长成一株成熟的植物，它不断的汲取那些文字留下的营养，迅速的分出四叶，八叶，直至枝繁叶茂。 成熟以后，枝条开始抖动，并且作不规则的跳动，而整株花树开始剧烈转动，在青羽心田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急剧转动，竟以青羽身体为凭借吸取天地间灵气，只见一股股灵气以肉眼可见的形态飞入青羽体内，然后没而不见。 吸收足够量灵气的花树停止了转动，然后一些花枝开始鼓胀，接着七朵花蓦然开放，竟然没有一般花儿应有的程序，直接出现在枝头并开放。花儿呈七色，分别为红、橙、黄、绿、青、蓝、紫，如彩虹般盛开，紫色居中，其他各色花朵围成一圈将紫花包在中间。 这些花虽然美妙，但是只有指甲般大小，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似乎营养不足，难以维持继续长大，然而每一朵花儿都十分精神没有不济之态。细观这七朵花，片片花瓣一张一合，一股股灵气吸入其中，七朵花自主的吸取外界灵气，每吸取一定量的的灵气，花儿就长大一分，只是这一切都太过细微，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