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游 第38章　　得见智者

话音甫落，四道人影，电闪而至，恶毒而又带着戏谑的看着青羽，仿佛在看着一个玩物，或者是兽笼里无法逃脱的一只困兽。 黑、白、青、蓝，四贤齐至，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先前的伤势早已没了。青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们，从他们诡异的出现到他们的一言一行。他感觉到四贤应该就在他的身边，他们的伤势也没有好转，只不过因为法阵的影响，才得以提升气势，才令他产生一种天高地阔的感觉。 对于他们的话语，青羽不言不语，只是埋头思索着如何破阵。四贤与他早已势成水火，不死不休，再想讲和已是不能，唯有尽全力与他们争斗了。何况铁牛还在阵外，虽然不受大阵的影响，但是四贤若与他动手，必定吃亏。想到此处，青羽心中焦急，恨不能马上脱阵而出。 阵法，又是阵法，青羽一路来，最怕的就是阵法。一旦身处阵法，从来只是被动挨打，却不知如何破阵。玉京子一生所学颇丰，但是自身功力绝高，不屑于借助外力，对阵法缺乏深入钻研，虽能布置一些简单阵法，但不知如何破阵。 四象阵，顾名思义，以阵法演化四象。大凡阵法都有独到之处对付敌人，比如之前的幻境就是以幻术惑人心智，最终使人迷失。可是四象阵，他根本摸不着头脑，至如今，四象已经全部演化了一遍，除了景色不停变幻，并没有受到什么攻击，到底有什么功能，隐藏着什么危机，全然不知。 可以肯定的是，四象阵不是幻阵，如此青羽心头倒安定了不少，对于幻阵，他仍心有余悸。平静，平静得青羽几欲发狂，明明知道大阵必定暗藏凶险，却不知是何凶险，以怎样的形式、怎样的姿态形成攻击。 平静得令人窒息，他宁愿此刻大阵就对他进行攻击。哪怕喷出火焰，哪怕演化风霜雪雨，哪怕喷出刀枪剑戟，哪怕被无尽凶险包围。他不愿在平静中沉沦，这是一种可以把人逼死的平静，四围下着雪，却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 他只不过是站在窗内看着窗外世界的变化，风霜雪雨，过眼烟云。花退残红，春去；新雨初荷，夏至；丹桂舞月，秋同；水落石出，冬衰。青羽似过客看着景色变幻，不能掌控，不能触摸，雾中花水中月，能看不能把握。青羽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盛开的花儿，可是花儿如水波般一阵变幻，竟穿花而过。 他明白，阵外，正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像他一样看着自己在慌乱中挣扎。只不过看客不再是看客，他已是待宰羔羊，予生予死，身不由己。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向来不惧怕凶险，一路来奇遇连连，他早已习惯了各种凶险，可是他害怕，他害怕被人掌控。 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由自己掌控，与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他宁可现在面对的是强大的妖魔也不愿是阵法，面对妖魔，要么胜出，活命，要么落败，身死，很简单。可是四象阵像拴蚂蚱一样紧紧把他束缚其中，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抽出手中的剑，可是意念所至，并没有出现多次救他于危厄的宝剑。 “挣扎吧，愤怒吧，你越挣扎，我们越开心，哈哈哈…” 黑、白、青、蓝四道身影再次一闪而出，张狂的看着失了平静的青羽，哈哈大笑，随着笑声颤动，这里的场景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变化。远处仿佛纸般撕裂了一道口子，青羽看到了青山林木，突兀的怪石。 青羽不顾四贤嘲笑，身影连动奔向那道口子，本以为瞬间能至。可是，他失望了，看着脚下的土地，他未曾移动分毫，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走出这片土地，他被人圈在了这里。 画地为牢，近在咫尺而远在天涯。前方明明就是希望，自己却与希望相距甚远，可以想象，始终无法到达。青羽无力的垂下了脑袋，不再看向那道撕裂的口子，希望就是绝望，不看也罢。 没有希望，就不存在失望，不去念想就不会妄想。希望只如镜花水月，看着很美，拼尽全力却无法拥有，如此倒不如坐拥穷山恶水，脚踏实地来得真切，至少能看到自己走过的足迹在世间留下的痕迹。 青羽索性闭上双眼，盘腿席地而坐，对于面前种种不闻不问，只用心感受着青山气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平心静气，或许还能寻到出路，愤怒急躁，反而正中四贤下怀。 “出路就在前面，怎么不动了，动啊，冲出去啊。哈哈哈…” 四人的声音在青羽耳中回荡，欲勾起青羽心中的欲望，扰乱他的平静。只是青羽心中喜乐安平，如古井没有丝毫涟漪，他们又如何能激起青羽潜藏在内心的欲望。 青羽心中无日无月，天色灰暗，只有他盘腿而坐的地方闪耀着光。风来不惊，雨来不避，雷击不闪，电来不退。这里就只有他一人，无须关心什么，风花雪月也好，亭榭楼台也罢，不过浮云苍狗，沧海桑田后，再无音踪。 此地无关风月，不与四时同，不随春秋而变，心不动，风则不动，心动则雾霭流岚，举手抬足，山河震颤，四海臣服。 随着青羽心境的变化，外围的一切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他似乎能够在这里移动，虽然仍处幻境，他感觉到他能够触摸到这些花儿。隐隐约约间，他不再是看客，能够实实在在的参与这里的变化，这里的一切都不再是虚幻。 而此时这里的景色在青羽感触到的同时，表面浮现出道道细小裂纹，片片花瓣如瓷器般爬满裂纹，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灭。此地空气也布满裂痕，裂痕不断扩大，起初只有细细一道，后来竟有手臂粗细。透过裂缝，可以看见外面的山石，破阵在即。 青羽睁眼，起身，看着即将破碎的大阵，只须一指，他就能点破此片空间，破除大阵。可是他正欲破掉此阵时，四人再次一闪而出。 他们手中提着昏迷的铁牛，冷漠的看着青羽。铁牛的身体随着他们的摇动而摇摆不停，在青羽跟前晃了晃，继而消失不见。 青羽看着铁牛受制，原本古井不波的心境顿时方寸大乱，他要出阵，他要出去救铁牛。 可是青羽心境被破的同时，四象阵早已恢复如初，四周景色如初，如何再寻道道裂纹，哪里还有青山踪影，而且四围天空显得更加空旷，竟不见边际，比之先前更加坚韧。 再要破阵，难于登天，之前机缘巧合遁入空明之境才能侥幸破阵，如今铁牛被制，青羽心绪难以平静，如何能够古井不波，如何能够心绪澄明？ 青羽愤怒，抽出宝剑，可是并没有宝剑的影子，在这里，他就是三岁的孩童，即使满腔怒火，也不能发泄。青羽无奈，捶打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可是却没有着力之处，他打到的不过是空气。 想到铁牛受制于人，但觉四贤不齿。智者高风亮节，却有这般不肖之徒，行事如此卑鄙。偷袭不说，还以别人性命相要挟，如此行为，怎配做智者徒弟。青羽越想越怒，也就越担心铁牛安危。 如今铁牛昏迷，他们四人毫无还手之力，这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吗？铁牛也不过与自己年龄相仿，却要忍受这样的遭遇，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实力有限，因为自己不能破阵，如果自己能够破阵，又怎会让铁牛落在他们手中。 自己实力不足以自保才使铁牛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青羽至此时才觉得实力的重要，幻海迷雾虽然给了他十年安心修炼，可是远远不够。如今的修为，自保尚且是问题，如何保护身边亲人。 此时的青羽对实力无比渴望。他想要变强，只有强了，才不会看别人脸色，才不会被人鱼肉；只有强者才能不被支配，只有强者才能护得亲人安全，只有强者才能关心自己所关心的。 如果不能变强，只能任人鱼肉而无法反抗，要么沦为别人的附庸，要么屈辱的活着。像奴隶一样的附庸以及像狗一样的自由，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那天遵他意志，他想要那地服他号令，他想要四时随心而化，他想要江海随心起伏。 实力，唯有实力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唯有实力才能被人认同，唯有绝对实力才无人敢招惹。他想要那种令众生窒息的实力，天地沉浮，唯我不变，日升月落，唯我永恒。 “你们四个，闹够了吗？” 青羽心思狂暴之际，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在青山上空响起，四象阵也随之崩溃瓦解。阵法消逝的同时，大阵的上方，浮出一个巨大的人头虚影，那人声威凌人的看着青山四贤。 “徒儿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