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无限之枫色幻想 第32章　

智代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隐约的绝望气息似乎在此时传染到了颜枫身上，那种抱着渺小的梦想和希望在黑暗的泥沼中摇摆挣扎的感觉，如同恐怖的噩梦一样，压迫得颜枫快要喘不过气来。 用力地呼吸进新鲜空气，将烦躁的感觉、绝望的感觉连同心中的一切疑惑抛到脑后，颜枫自嘲地笑了笑，回身往屋里走去。 ——像我这样连自己的未来都一片渺茫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去过问别人的事情呢？又能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介入别人的事情呢…… 然而智代的声音却在此时从阴暗的楼梯里传了出来：“今晚真白也要来，能请你们和真白聊聊么？……真白她，一直很孤独……没有朋友的寂寞，是会让人发疯的……” 颜枫倏然转身，朝楼道内看去，看到的却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而已，那恍若深渊的楼道正在一点一点蚕食着少女微薄的存在感，少女的虚弱的口吻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地狱中乞求光明和解脱的人，带着名为绝望的枷锁，向着随时可能消失的光明走去。 “我们会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让颜枫用尽全身的力气地喊出了这句话，即使天台上的风无比地狂乱，但颜枫的声音却仍旧在这一片天空下回荡着，一直一直地盘旋着，直到少女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楼道的阴影内。 “想要帮助那个孩子吧？那么绝望的气息，会让每个感觉到的人都产生伸出援手，将她拉出地狱的念头吧？”神佳在颜枫背后轻声细语着。 “我有这个资格么？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的我，能够帮得上什么？”颜枫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自言自语地问道。 神佳的一只手搭上颜枫的肩膀：“可以的，就算没有未来，至少我们还有现在不是么？未来是那么缥缈，又有多少人能说自己可以看清未来把握住未来？我们能做的仅仅是不让自己后悔地度过每一个今天，只要还拥有现在，我们就能做到任何想做的事。” 神佳轻柔的语气似乎有某种神秘的魔力，每次听到神佳的这种语气，颜枫都会不由自主地宁定住心神，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再去担心再去困扰，就像大树下的草，永远都不用去在意那些风吹雨打，就那么默默地依偎着大树，享受着大树的呵护。 “大笨狗！这种软弱的语气绝对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一定会好好修理你的！”爱尔特璐琪的声音也从背后传了过来，虽然少女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盛气凌人，但颜枫还是能听出其中笨拙的安慰。 颜枫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呼了口气，右手绕到肩膀上抓住了神佳光滑的手：“……谢谢。” 千言万语一起挤到嘴边，最后只凝结成这寄托着所有感情的两个字，在颜枫看来这两个字还是太过单薄了，根本无法表现自己对神佳的所有感情，但是此刻，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词汇能比这两个字更加贴合自己的心情了。 “我，可是枫的使魔啊。”神佳的话如同一阵风拂过颜枫的脸庞，带来某种惬意得令人想眯起眼睛好好享受的舒适感。 颜枫忽然觉得，再没有比神佳成为自己的使魔更幸运的事了，也许和一些使魔比起来，神佳的力量微弱的不值一提，但再强大的使魔也无法如同神佳这样地体贴自己，这份如母亲般温暖的感觉绝不是力量所能替代的，更不是随便哪个使魔就可以给予的。 这份感觉也许可以称为自己和神佳之间，最深的羁绊了吧？ ——如果哪一天真的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神佳又该怎么办？我，能够放下神佳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颜枫的思绪一下子冻结了…… ————————————————————————————————————————————— 今天的古家显得特别热闹，还未走进面包店，颜枫就已经能听到房子里传出的吵闹声，那些混杂在一起，活力十足的声音总算稍微驱赶掉一些颜枫心中的阴霾。 “枫你作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那时的神佳是这么问的。 “最大的代价无非是付出生命而已。”这是自己给出的回答。现在想想，其实我错了，死亡并非最痛苦的事情，比死亡更痛苦的，是生不如死。夹在两难的抉择中的感觉也丝毫不比死亡好多少。 有了力量，能够保护神佳，守护最重要的事物，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但如果回到了现世，神佳又该何去何从呢？ 没有力量的时候，回家的希望是那么渺茫，以至于对回去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那时侯，我其实已经作好了在这个世界中走完这一生的准备了……但突然获得的力量让回家成为了可能，不知不觉中，回家的念头从火苗成长为了熊熊烈火，潜意识中盛开的希望之花成为了现在最大的矛盾，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神佳，而我就夹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谁能告诉我到底该如何抉择？ 对于父母而言，没有了我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吧？但神佳对我不也一样是支撑起心中那片小小天空的支柱？就算回到了父母身边，我能够忘记神佳，忘记神佳所为我付出的一切么？现在努力地活下去就是为了以后的分别吗？ 听着耳边无忧无虑的笑声，颜枫不由地叹了口气。 “枫？”神佳轻轻地喊出了声，虽然颜枫没有回头看，但也知道神佳的眼中此刻一定被担忧所填满。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能像屋里的人一样畅快地笑出声来，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呢。”颜枫微微晃动着脑子，好像想把那些让自己郁闷惶恐的念头都甩出脑子一样。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等真的能离开这个世界再去考虑吧，没准我会在半路死掉也说不定，现在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笨狗！你到底怎么了啊！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对劲，莫非又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东西了？！”爱尔特璐琪狠狠地敲打了一下颜枫的背脊，凶巴巴地说着。 “你给人打气的时候不能温柔点么？”站在面包店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颜枫一边推开大门，一边对爱尔特璐琪说道。 “谁……谁给你打气了！我是在提醒你不要总是想一些怪怪的、H的念头！对，就是这样！”爱尔特璐琪立刻高声地反驳道。 颜枫耸耸肩，向面包店里走了进去。颜枫看不见的是，神佳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笑意，就像普通人解决了什么大麻烦之后常会流露的那种欣慰的笑——也许颜枫已经猜到了神佳会有这种表情，毕竟，神佳一直是那么地关心着自己，自己这种颓废的样子神佳没理由不担心吧？ 穿过空无一人的店面，三人走上了楼梯。 “我们来了！”走上楼梯，颜枫向屋里的众人打着招呼。 “恩，小枫也来了，进来坐吧！今天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点心哦！”依旧是早苗阿姨带着柔和的笑欢迎颜枫三人。 趁着换鞋的当，颜枫打量了一下此时呆在屋里的人。 古大叔坐在矮桌一旁拉着一名穿着暴露露骨的年轻女性讲话，时不时地两个人还会同时爆发出开心的大笑来。他和那个女性面前的桌面上横七竖八放着好几个啤酒罐子，从两人脸上的潮红可以看出这两个人都已经喝高了。 古大叔身后的窗台上，一个白发的男孩正坐在上面眺望着窗外的景色，仿佛外面是什么迷人的景色一样，即使是颜枫的到来也没能让他转过头看一眼。 而在客厅的电视机前，一个蓝发的娇小少女正拿着个话筒对着电视唱歌，从颜枫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女半边的侧脸，但这半边的侧脸就足够让颜枫认知到这个女孩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唯一令颜枫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少女的歌声实在不怎么样——用不怎么样来形容女孩的歌声，颜枫觉得已经是很留面子的说法了，因为从屋里传出去的噪音大半都来自少女这里…… 唱歌少女的旁边是颜枫认识的智代和真白，真白很认真地看着电视上的歌词，一副细心聆听的样子，而她的这一举动让唱歌的少女备受鼓舞，那已经很响亮的声音再次拔高了两度…… 客厅的沙发上，夏荷很不淑女地趴在上面，双手使劲地捂着耳朵，似乎在抱怨着什么，可惜客厅实在太吵了，颜枫没有听清楚。 以夏荷那娇小的体型自然不可能完全霸占那张大得有些过分的沙发，而将沙发的剩余部分霸占的则是一个穿着邋里邋遢的青年，青年此刻正以一种“狂野”的姿态对着茶几上的糕点风卷残云——一个盘子大小的蛋糕被他两口就解决掉了…… 青年吃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以至于渚只能端着点心来回地奔波于厨房和客厅，颜枫很怀疑早苗阿姨准备的点心会不会被这个青年一个人解决光。 在客厅里，颜枫还意外地见到了一个人——在光坂高中遇见的那个学生会的会长，静留。这名给颜枫留下古板严肃印象的少女抱膝坐在地板上，怔怔地注视着智代的方向。 “很抱歉呢，今天来的朋友有些多，你们自己随意找地方坐吧，晚饭马上就开始了。”早苗阿姨歉意地笑了下，匆匆转回了厨房。 犹豫了下，颜枫径直走到矮桌旁坐下，面对着古大叔。 古大叔好像这时候才刚刚发现颜枫似的，醉眼熏熏地朝颜枫勾勾手：“啊，是你小子啊…呃，来配我喝一杯！”古大叔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喷到了颜枫脸上——那模样真的很像深夜晃荡在街上的咸湿大叔…… “哈哈，小子，也陪姐姐我喝，喝一杯如何？”坐在一旁的大姐抛了个媚眼给颜枫，伸手抓起面前的罐装啤酒仰头往嘴里倒去，但这位大姐很快发现罐子里已经一滴酒也没剩了，于是高举起手里的罐子喊道：“小、嗝，小渚！再拿一打啤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