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 第10章　

悠悠然然地，茶香袅袅，饮尽最后一口茶，茶味余留芳香在嘴里，咀嚼着故事，细嚼慢咽的与茶一同吞进肚里，揉合揉合，还不至于是揉在血肉里，至少我没有那样的感觉但总是有些什么哽在咽喉上，说不上来，却又提不上气，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这样的故事，太过于私密，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是浅浅显显的，没想到越探索却越深，太过专注就越想感同身受，好奇心使然吧？忽地见到冷先生双眼快要泛滥，心窒了一窒，好怕他的眼泪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天生不会安慰人的我，只能皱着眉头静静地看着他。 我最不会控制这种情况，很后悔开了这样的话题；掉眼泪了，有什么好掉的，男孩子还掉眼泪，可以算是感情丰富的人吧？我看过自己哭的样子，丑毙了！结果就这样啊？没有再联络吗？换做是我大概也不会再联络吧？那个女生长得一定很漂亮，所以冷先生才会喜欢她，郎才女貌好速配，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深刻的爱恋感觉，跟阿驰？算了吧！感觉越来越淡的同时，思念也越来越淡啊啊啊！真的流下眼泪了！真受不了拜托。 在冷先生第一滴泪就此落下的同时，我的脑袋瓜里瞬间闪过这些杂杂乱乱纷纷扰扰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百思不解的念头。 总算有点明白为何男人面对女人的眼泪会是那样的惊慌失措不耐烦，不论是伸出双手给他一个拥抱，或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都是我做不到的，对我来说，情绪激动时的近距离接触，都是一种恶意的刺探，我连想说声：别哭了！都说不出口，紧闭着我的双唇，大赤赤地丢了一包面纸给他。 冷先生毕竟是冷先生，抽搐了一阵子之后便很快地克制住情绪，很优雅的抽出一张面纸擦去眼泪，彷佛是同时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似地，表情恢复了冷静自持，突然发现冷先生连哭的时候也是克制着，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并无注意到我们这种偏颇的情况，这样的哭泣是随着人潮而流动，就如同河川汇流至大海般自然，一点也不起眼。 冷先生给了我一个歉意的眼神，“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关系！”我说道，是装做不在意的冷冷语调。 我们开始沉默，平常流窜在我们之间的沉默，是一种很自然的寂静，一种想不说话就不说话的自由，而这次则是找不到话题，无从下手的无比窒碍，没有了话题的那个切口，得很费力去寻找亮光处，这样的沉默象是找到出口前的摸索。 下意识地拿起茶杯就口，才发觉茶早已喝光，觉得有些糗，却博得冷先生浅浅微笑。 “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喔！可是为什么你的表情总是带着一点点的哀伤？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吗？”我说。 “真的吗？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冷先生淡淡的说，看起来不象是避而不答，还是他真的没那自觉？ “真的！我有那样的感觉。”我肯定的点点头，而冷先生只是笑一笑，不多说些什么。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这才是我目前关心的。 冷先生摇摇头，“没有。” “你还很想她吗？” “想！有时候会想，会想她现在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跟她联络呀？你不是有她的电话？”我问道。 “不是没想过，只是就算打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找她又会觉得尴尬，更何况已经那么久没见面了，也许她早就忘了我也不一定？” “不去做怎么知道！预设立场越多越是拖拉！时间拖得越久你就不会去找她了！”我冲直直地说道，同时心想：真是没种的男人！ “这世上，总是会有些人是你永远都不会想要再联络，也会有些事是你永远都不愿再想起的，可是说也奇怪，我却告诉了你，却也再度深刻地想起。” 冷先生象是自嘲地摇摇头、笑了笑。 我好像可以理解他的意思，正如同我不会再联络阿驰，说可以当朋友也只是讲漂亮的而已，不过实际的情况或许不是这样也说不定有时候也会想，要是从没发生过跟阿驰交往的事就好了！实在是有些情节太让人伤心，却也不能因此否决掉曾经有过的美好，正因如此才想全盘通忘，不过却是不可能。 无法回头，也不能再回头了！ “你想要我了解你吗？”我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问，却有些没头没脑地。 “你不想了解我吗？”他反问我，而我只能茫茫然地看着他。 “想吧？”我不由自主却也极力控制理性地说，所以加了个问号。 冷先生不改面色地浅浅笑着，“那大概是我想错了吧？” 我想要了解你，可是我发现人与人之间实在是不可能互相了解透彻，正如同彼此之间最深的秘密，总是要说出口才会知道，每个人对事情的反应与态度都不同，还必须担着对方能不能因此了解我或是打击我的风险，而且你并不是那么好了解的一个人，你是一个谜团，充满了矛盾的谜团，令人百思不解其答案，我想了解你，又不想！ 通常，太过复杂的谜团，总是具有潜藏的危险性。 你的优雅，你的冷静自持，你的哀愁，你的言语，还有你的眼泪，你的一切的一切好像是在要我远离你，但却又无法失礼的不弃不顾，所以我宁可说“你想了解我吗？”在你反问我的同时，我宁可回答“想吧？” “想错了？”我心虚地问。 “啊！没事没事“冷先生彷佛是不愿再多说什么，顺了顺头发，企图营造出不在意的假象。 “什么嘛“我不服气地嘟起嘴。 “哈哈哈你这样很可爱喔！”冷先生见状开怀笑了起来。 “是是是我那比得上你，又哭又笑的，怪叔叔！”我不平地讽刺他。 “好好好！又哭又笑的怪叔叔，这样好不好？”，可恶！冷先生又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什么跟什么嘛！当我是三岁小ㄚ头呀？ “我一点都不可爱！你才可爱哩！皮肤白析透明又红润，头发乌黑亮丽又有点自然卷，身材又瘦又纤细，好像洋娃娃喔！我好羡慕又好忌妒喔可恶！你没事长那么漂亮干嘛！简直是来打击我的自信心“我不平的嚷嚷着。 “你好像小孩子好可爱喔！”冷先生笑得一呵一呵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我说你也很漂亮对不对呢？好其实你也很漂亮呀！” “才不是咧！你才漂亮好不好“可恶！把我当小孩耍，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漂亮才这么说的，其实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与其说是漂亮，倒还不如说是俊秀，一种同时具备有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的俊秀。 虽然有点不明就理，可是我却很高兴挽救了刚刚有些失控尴尬的场面。 “那就是一种了解啦！”冷先生突然说。 “呃？”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从第一眼的印象开始，到整个外表的感觉，一直到交心我问你，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呀！”还用得着说吗！不然是什么？ “朋友也是会分不同层度的了解，想要了解的越深，是不是就要多花时间吗？每个人都会想要被重视，被了解，我也不例外呀！我不否认其实我想要你了解我，因为，我觉得你很特别！” “特别什么？”我知道我自己的平凡，可是就算再怎么平凡的人也会有自命不凡的时候，所以当我一听到他说我特别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一点点高兴，呃只有一点点喔！ “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老是喜欢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且都是要很用力思考才能回答出来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我自己也不是没想过，但都只是自问自答而已，只有你才会跟我讨论这样的问题，所以我才觉得你特别当然！你的特别之处可不只这些而已！”冷先生语带保留地说。 “还有什么？” “这你得自己想！不要老是要人给你解答，自己也要动脑想一想。” “小气鬼！”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觉得我问的问题有多奇怪，不过，说真的！倒是很私人的感觉问题，对生活的感想，对生命的远景，对人情事故的看法，对这时代的大洪流旋涡。 有时候，我彷佛可以在他身上看到恬适宜人、无欲无求，“心“的一种中庸之道，虽还谈不到默契，但是有人回应的感觉真的很好，专心一致地倾听，专心一致地回答，一种被真正重视的美妙。 可是，同样的问题，我却不会拿来问段段，我有预感，这些问题她一定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回应了！她早就一头栽进自己所设的暗恋故事里这样的往来，也算是层次的不同吗？ “你这样子真的很可爱！”冷先生忽地说。 啊啊啊我最讨厌冷先生说我可爱了，我一点都不可爱，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爱钻牛角尖喜欢缠东缠西问问题的怪女人而已，“我才不可爱哩！”我对他吐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肚子里装了太多的茶，有点涨涨的，颇不舒服，起来走走好了！我拉着冷先生又晃了摩天大楼好几圈，算是饱览了台北市的夜景，来来往往的人群已变成一片黑鸦鸦的影子，穿梭在街道上的车子只能依着车灯来办其去向，因为有冷先生的陪伴，建筑物及路灯看起来似乎有些温度。 如果去掉了整个城市的轮廓，路灯、车灯、招排灯都好像浩瀚无边际宇宙里的星星，直立在街道上连成一排又一排的路灯是银河，来来去去游走的车灯是流星，静静高挂在建筑物上的招牌灯是行星，我站在天堂的最顶点，俯视着群星，一种这样的错觉在我心底蔓延着要是月亮能直直地在眼前就好了！想起那次跟冷先生在运动公园里看的淡紫色月亮。 待得够久了，我们乘坐高速电梯回到了地面，冷冷的天，挤在人群里过天桥，我们也恢复成为众多蚂蚁的其中一只，走到公交车站牌，等毛毛虫载我回家，冷先生在旁边陪我等车，要他先去牵车回家，他只是摇摇头，说是要看我先上车才安心真是龟毛的家伙！ 可是很窝心。 “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来玩吗？”我问冷先生。 “当然可以呀！只要你愿意的话“冷先生淡淡笑道，我也对他报以一个笑容，突然觉得感觉真好！ ２５７公交车来了，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我向冷先生道了声再见，跟着一群人挤上车。 “到家之后给我一通电话！”冷先生临别时说道。 “咦为什么？” “知道你到家了我才安心。” 我傻愣愣地点点头，心想：真是麻烦！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打电话跟家长报备哩！转念一想，冷先生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公交车离站牌越驶越远，远得我再也看不到冷先生的身影，一路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冷先生喜欢上我了？”，嘿嘿嘿！心中一阵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