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前路 第27章　　焦点

张海被带回了警局，这是他第二次来警局。他此刻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人就都死了。张海觉得这不能怪他，他没杀人，一个人都没杀过。他不想来警局，待在这个地方让他倍感压力，他是好人，好人是不应该出现在警局的。警局是坏人常来的地方，而张海认为自己虽然说不上是多大的好人，但绝不是坏人！ 相比上次在警局，这次张海的受到的招待明显要好了很多。这多少说明了身份不同待遇不同的道理！ 张海一进警局就有人为他准备了座椅，并给他到了一杯水，这倒搞得张海有些受宠若惊。这场面，我的娘啊，张海有点怕！ 张海被人带着录了半天口供，他好说歹说，讲的口干舌燥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出了警局，张海觉得头更晕了。门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放眼一看，他总算明白了中国其实最不缺的就是人了。虽然烈日当空，但这黑压压的一片人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头顶上的炙热一般，将警局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海一出来，就立刻被一大群记者给截住了，在这次抢劫案中他成了唯一的人质！ 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话筒，录音笔，摄像机，张海觉得他头一次成为了世界的焦点。但越是这样被人注视，张海就越不自在，他怕了，他感到不安，脑袋隐隐作痛像是要炸开一般。他感到脚步甚至都有些不稳了，要不是有警察扶着他，他可能会立刻摔在地上。张海没有被歹徒打死，却被这一大群记者给吓得半死。 一身材高挑的美女记者说道：“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方晓霞，据说你是被人给推出去的，那么请问你是被谁给推出来的呢？” 张海还没回答，就有人笑了起来。方晓霞在劫案发生时不在现场，没有看到张海傻乎乎的说他不也记得的样子，但是站在这里的人却有人看到了，此刻都哄笑了起来。方晓霞听到众人的笑声，脸红了红，似乎觉得自己的问题难了点，但随即又挺起高耸的胸脯满怀期待的看向张海。 张海觉得这位记者很漂亮，但漂亮并不能赢得张海的精彩话语。张海只能傻站着说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方晓霞满怀怨念的看了张海一眼，生气的将话筒给抽了回来。 “请问你被歹徒挟持走了，当时你心中害怕吗，你想到了什么？”又一记者立刻问道。 闪关灯一直在闪个不停，咔咔声从不间断，把张海弄得晕晕乎乎。张海回想了一下，知道自己其实是怕的，哪个人不怕死呢？他揉了揉眼据实答道：“怕，很怕。” “那么您能不能形容一下，当时你心中的感觉呢？”这位记者接着问道，立马有几人点头附和，他们也想知道当时张海的感觉。 张海觉得这位记者可能有些傻，比自己还要傻！害怕还形容，怎么形容？当然是还是害怕了。于是张海直接说道：“当然还是害怕了，不对，是非常害怕，怕得要命！” 谁知道张海的这句话却颇有效果，他的话语配上他那副半傻不傻的样子，众人都笑了。于是这些记者脑子里想出了一篇又一篇巨大的标题。次日报纸上什么“凶残歹徒，可爱人质“诸如此类的标题多的吓人。 这位记者颇有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他觉得张海回答的不够深入，有必要再提醒一下张海，他接着说道：“那你能不能再深入一点呢，比如说你是吓得是六神无主、还是吓得连爹妈都记不起长什么样子了。” 张海翻了白眼，六神无主这种境界对他来说似乎是高了点，他体会不出。但爹妈都记不住，张海则是深表赞同，因为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有爹妈，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张海突然觉得这位记者很聪明了，便忍不住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记者得意的笑了笑，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脑子里飞快的想出“人质被劫六神无主“的大标题。他这么想着，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身旁的另一位记者捷足先登了。 “我是××报社的记者程青，你能说一下歹徒是怎么被警方当场击毙的吗？” 张海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因为当时他是滚在地上的，没看清是哪个警察开的枪。张海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 张海被一个又一个奇怪的问题给难倒了，他绞尽脑汁想啊想，说啊说，直到口干舌燥，肚子打鼓抗议。他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吃午饭，而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这样一想着，又想到自己下午还要上班，何美眉那边还没有交代呢。何美眉会不会担心呢？他脑子顿时又大了起来，说起话来开始结巴了。 记者们伸长了脖子，等着张海憋出那么一两句话，可张海愣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快看，张局长出来了“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原本还围着张海转的记者见张海的模样，估计他是吓得不清，语无伦次了。见张学诚出来，他们立刻一哄而散，全部向张学诚的方向涌去。 张海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赶紧离开了。张海暗叹这年头记者果然能吓死人，问起问题那是五花八门，从一件案子能问到歹徒他大姨妈是姓什么的！张海想了想，他大姨妈多半是个女的。 张学诚挥了挥手，显得有些春风得意，“各位记者朋友大家好，这次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破案，完全是因为警方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最精确的布局，我们在南京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任凭歹徒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逃不脱有关这次案件的详细情况，今晚八点会有一个记者招待会，到时还请各位记者朋友们光临！”张学诚????嗦嗦的说了一大通，都是警方的英勇无畏。让人们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警方的努力与功劳。接着张学诚又将破案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记者，说的是高潮迭起，激荡起伏，当然事情是否真是这样有待考证！ 记者们听得热血沸腾，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照片一张又一张的拍个不停。一想起晚上还有个记者招待会，更是精神十足。 张海看着这一大群人，摇摇头东挤西钻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张海觉得有必要尽快回到公司，他不能无故旷工，这是要扣工钱的！ 生活就是这样，对于张海和其他几名在银行抢劫案中或死或伤的人来说是一场悲剧，但对于另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来说，这只是一个事故，或者说一个故事，一个能让他们在茶前饭后多说几句津津乐道的故事。而对于张海的一些同事来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偏偏这个故事的某个主角他们认识，仅此而已。 南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轰动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但发生银行抢劫而且是持枪杀人这样的大新闻毕竟还是不常见的。这件事就像投入水中的大石头，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故事总是传的很快，精彩的故事传的更是快。一传十，十传百，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件事早已弄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了，网络上更是有人发出了当时的现场视频，点击和回复率高的吓人。记者的故意夸大，网络的迅速传播，让张海在短时间内成为了名人，尽管认识他的人依然屈指可数。 何美眉见张海被歹徒抓上车后就一直心神不定，她将与华发集团商谈的事情抛到一边，脑袋乱作一团。何美眉很想大哭一场，她很自责，张海的事情或多或少和她有关，要不是自己拉着他来到华发集团这，张海也不会被当成人质。何美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很恍惚，待在家中她什么事也不知道做，只是呆呆地坐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新闻，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张海安全脱险的消息。 当张海回到公司的时候，众多同事像是苍蝇一样，一下子围在了他身旁嗡嗡嗡的问个不停。张海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同事们问的问题很有水平，比一些记者问的更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张海结巴着嘴说了半天，终于让这一群可以说闲的发慌恨不得试试跳楼的同事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大家有些意犹未尽的渐渐离开了张海。 好容易张海等同事们走完了，他实在觉得有些累，被一大群人围了半天，解释了半天，张海额头上已满是汗水。他趴在桌上，正准备伸手用衣袖擦擦头上的汗，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纸巾。张海愣了愣，伸手接过纸，耷拉的脑袋终于抬起头看了看，肖丽霞微笑的看着他。 张海擦了擦汗，“肖姐是你啊，谢谢你的纸巾。” 肖丽霞在张海对面坐了下来，白了张海一眼。”不是我，你还当是谁你在看什么，何主任没来公司。”肖丽霞转了转张海的头，试图让张海看着自己，她发现张海的视线已经转到了别处。 “啊，我又没在看何主任。” 肖丽霞笑了笑，“我知道你没再看何主任，因为她没来，你想看也看不到。你在找她？” 张海低下头，小声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是不是有火眼金睛！”张海的确是在找何美眉，毕竟何美眉和他也算是同生共死过。 肖丽霞知道被当做人质绝不是什么好事，她叫张海站起身来，上下仔细打量了张海一番，见好像没什么外伤，才稍稍放心。”张海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会有事！”张海觉得自己就算不比一头牛壮，但最起码也会比猪强壮很多。 “没事就好。对了，何主任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她怎么样，没事吧？”肖丽霞接着问道。 “应该没事吧，被劫持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张海想了想，觉得何美眉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因为他在被林强与贾顺押上车时，还偷偷看了何美眉一眼。何美眉最多有些惶恐，不知所措，不对眼神里除了担心似乎还有些别样的东西。他心中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