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沙 第9章　　起航

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然而和煦的阳光却照不进风之号，带着热气的风也吹不散船上低落的情绪。距娘娘平安脱离玫瑰堡也已过了三天，仰青与乔玄的音讯全无，不知生死。到陆上去打听的楼云只回报说没听到玫瑰堡有盗贼侵入，近期也没有什么犯人要处刑。大家都抱着他们已经平安逃出的希望在等待，但时间就这么一直过去，却什么人也没出现。其实大家都很清楚相信仰青与乔玄仍在人世只是谎言，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大家的情绪都不好，似乎不太适合出航。”白岚的笑脸带着些许无奈。 他走到坐在船首的娘娘身后，晃晃手中绘在羊皮上的藏宝图。”暗号跟经纬都解开了。出乎意料的简单，看起来根本就只有聪明如我，外加懂中文的人才解得开。”他在报告时总不忘吹嘘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那，您的打算呢？“ 娘娘好似没有将一个字听进耳朵里的望着海的地平线。 白岚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都过了三天，您仍不想放弃吗？再这么拖下去，只怕追兵都该来了。”看着仍不作答的娘娘，他不禁笑了。”非人的您总算也有点像人了。仰青伴了您十二年，阿玄也不下十年。失去他们您也舍不得吧。” “是舍不得，也舍不下。”娘娘柔缓地开口。 “那也难怪。阿玄就算了，但仰青早已溶入您的生活之中您就像失去一条手臂般的不适呀。”白岚走到船首，与娘娘并肩坐下。”但是您早该知道会如此了。” 娘娘扬手阻止白岚要续下的话。”别再多说了。”她明白她很自私。但不被拘束是她的生活方式，那是她无法舍弃的。要自由，就只有为自己而活一途。”阿岚，吩咐下去。起航了。” “遵命。”达到目的的白岚这才满意地朝娘娘打恭，下去传答命令。 站在舱房口的仰红眸中也布着一股浓浓的哀愁，也将娘娘这三日以来的郁郁寡欢尽收眼底。娘娘未曾跟她解释什么，而她也不多问。她自己也很明白，这是仰青自己选择的路。她也知道，娘娘心底并不好受。尽管娘娘已舍弃懦弱和哭泣的权力，那股伤痛仍是会刺痛娘娘的心。也许是因为在年幼时亲眼见到自己侍女被杀，所以娘娘无法忍受失去部属的痛。萤姊的事也是娘娘大可不管是谁污陷萤姊，但娘娘却着魔似的执意复仇。 啊，是了。岚哥曾如此说过。当一个人诞生于世之时，身上便已背负着枷锁。名为家族、名为亲情、名为手足之情、名为爱情以及名为友情的沉重枷锁。娘娘舍弃了一切加诸于身的枷锁，却唯独舍不去友情。不，或许不是舍不去，而是看不过去。因为喜娘姊姊的事正因为喜娘姊姊在娘娘的面前被杀，所以娘娘无法忍受再次看到这种事发生。那是娘娘心里的痛，当初救不了喜娘姊姊的痛。 “娘娘。”仰红轻移莲步走到娘娘身旁，娘娘的眼中显得有些愧疚。 “仰红“她低声唤着。 “娘娘，那是哥哥所选择的路呀。”比起娘娘，仰红倒显得平静多了。”那是您生活的方式，我和哥哥早就知道了。再说，哥哥也曾说过，必要时弃他而走，他是不会有半分怨尤的。咱们为您，连姓都可舍弃了，还有什么能令咱们畏惧呢？“当他们兄妹三人为了娘娘而舍弃姓氏时，生命也就成为了可抛弃的事物之一了。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吗？ 娘娘望着抚过海面的海鸥，喟叹一声，眼底尽是理不清的思绪。 “娘娘，请别让哥哥影响您。” “仰红。”风，自娘娘的颊边抚过，将娘娘的长发吹得在空中纷飞。”再也没有人能当我的左右手了。” “娘娘“ “娘娘，请恕我插口说句话。”白岚轻咳几声，指着站在岸边的三人。”我可不认为没人可以当您的左右手啰。” 娘娘与仰红随着白岚所指的方向一看，赫然发现仰青与乔玄安然无恙地站在岸边，脸上的表情是欣喜、也是歉疚。 “哥！阿玄！”仰红又惊又喜的跑下船，抱住她最思念的大哥。 娘娘自船上大略地看了看仰青与乔玄，确定无外伤之后才转而看向那名不速之客。当她看见那名站在一旁双手环胸、气宇狂傲的男子后，不禁微微的拧眉。”皇？“ “嗨。”他性感万分地笑着。”你还是穿中国服好看，像个神秘又高傲的少女一般的吸引人。” “你救他们出来的？“娘娘眼中透着不信。 “喔，不。我是受人之托将这两只迷途的小狗送来给你当礼物的。”他噙着浓浓的笑意步上风之号。”不过，希望你也能表示些许感谢之意。” “感谢？“娘娘微眯着眼，似乎有些不悦。”我并不认为受人之托的你有做了些什么值得让我感谢的事。” “呵呵。”皇笑弯了眼。”真是冷漠呢。为了带这两只迷路的小狗回家，害我从船上跳下来，而船已经开走了。你是否该报答我一下？“ 这自大狂的谎也扯得太大了。 娘娘冷哼一声。”若真有那种会抛下船长而走的船员，我倒还想见识一下。” “那当然只是借口啰。”皇充满笑意的眼中噙着一股令人忽视不得的锐利。”我只是想套出宝藏的所在。我可以请求你收留我吗？“ 娘娘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话便旋身走到舵手洪过的身旁。”随便你。老洪，准备出发了。” “是，娘娘。” 皇对娘娘这样的态度但笑不语。接近她，也算是得到她的途径之一。这么一来，他又接近娘娘一步了。她是个好女人、也是个怪女人，天生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如此的美丽、高雅、孤傲、自由难怪帝和王会为她着迷。 好不容易自仰红身边逃脱的仰青快步走到娘娘身旁，行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拖延了行船时间，非常对不起。” “罢了。”娘娘仍是一如往常地冷淡。”平安回来就好。” “娘娘“记忆中，娘娘从未如此说出心中的感受。感觉起来，娘娘的口吻象是欢迎、也像松一口气般的柔和。 “还杵在那儿做什么？“娘娘没两秒就扳回冷脸。”去准备出航。” “是！”仰青刻不容缓的拉了乔玄的领子就跑。 “喂喂！死人啦！”脖子差点就被扯断的乔玄不禁大声嚷着。 太阳，依旧耀眼。米白的船帆在风的吹抚下渐渐鼓起，推动着船。白色的浪花卷起落下，伴着阵阵来自远方的呼唤袭来。站在舵手身后的娘娘望着远方，一头青丝在强风中飘逸。她扬起手，喝道： “出发！” “喔喔！”洪过老练的转动沉重的舵轮。 缓慢的，船速由缓变快。过不了多久港口便化为海上的一个小点，就连立在崖边的玫瑰堡也看不见了。 “仰青。” “在。” “是那个侯爵放你们走的？“ “是的。”仰青据实以告，半分不假。 娘娘静静地望向天空，不再言语。在被晨光所笼罩的大陆上，依稀能看见一栋闪着微光的城堡。那个人，或许此刻也站在窗前遥望着海洋吧。带着满足的心，遥望着那若有似无，令他在顷刻间着迷的海上佳人。 “侯爵，我欠你一份人情。”娘娘对着海的另一边如此说着。”若有一天你遇上麻烦，我海之后必定前去搭救。这是我的承诺。” 当风再次平息时，英格兰已经消失在遥远的天边了。 关上窗，拉上窗廉，丹尼尔碰地一声倒坐在柔软的椅子上。 “我是傻瓜，十足的傻瓜“他只手掩住那半张与皇相似的英俊脸庞，不住地苦笑。”罗莎不，娘娘、高贵的海之后。如果不是哥哥在你身旁的话，也许我“ “侯爵。”管家着急地敲着门。”克兰公爵带着一批卫兵到堡里来，说要找您。” 丹尼尔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我知道了。” 我是不是很傻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