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沙 第6章　　线索

十八世纪中叶？英格兰。 由于十八世纪中叶浪漫主义与自然情怀升高，以及中国文物与工艺品引进，使得当时欧洲的王公贵族对中国文物极为赞赏并且开始对中国抱有莫大的兴趣。因此由中国运来的陶瓷、字画都成为英格兰上流社会用来炫耀自己财力的工具。也因着中国工艺品的兴盛以及其昂贵，使得离英格兰海域不远处的海盗猖獗，以抢夺商品再将其卖出为生。虽然不少贵族是走黑路以低价买进高档货，但也有着不少黑吃黑的角色。 克兰？Ｐ？薛福柯特公爵，一个没落贵族，但是最近却突然受到英女皇的重视，原因不外乎是大力扑杀海盗以及献上大量来自中国的艺术品。原本是一个经常被大众忽略的公爵，却在短短几个月间成了众所周知的热门人物，着实让不少人跌破眼镜。在海盗之间有种可靠的说法，克兰公爵在扣押海盗时，将船上四分之一的货物全都转到自己名下。 四分之一，以一个海盗所有的财产中，已够让人吃喝一辈子。剩下的四分之三缴给政府，也不会少到令人怀疑。克兰公爵被人耻笑他愚蠢大半辈子，却在这方面奠定了他自己后半生的生存方式。 数天前的夜半，一艘不起眼的船随着风向驶入伦敦的港湾。没有人怀疑这艘船是从何而来，船的主人又是谁。伦敦毕竟是大都市，有谁会去注意那么多呢？顶多有些眼尖和闲话家常的家庭主妇们会去谈论那艘船的船主是何等冷酷、不喜欢跟人打招呼、表情宛若结霜以及她是个美丽的中国女子等等。不过就是一名中国女商人，有什么好稀奇的？连海盗王之一都是女子了，那一个船主是女性又有什么好稀奇惊讶的。在主妇间，这种八卦已经太寻常，也讲太多，根本就不新鲜了。现在最大的八卦，不就是克兰公爵的海盗猎杀行动，以及那新掘起的英俊侯爵，丹尼尔？Ｒ？佛蓝帝。 离港湾不远的喧闹市集里人来人往、万头钻动，小贩吆喝着、主妇们要不就站在路边闲聊，要不就跟小贩杀价。然而，在如此人声吵杂的环境下，有个身影却特别的显眼，让坐在船沿的娘娘一眼就认出来。 身处不远处的仰青对四周投来的爱慕眼神视若无睹，直直地往他们伪装成商人船只的风之号走去。步上船，他伫立在娘娘身后，习惯性地微微躬身。 “娘娘。”有别于他平常轻便的武装打扮，白衬衫、黑色皮裤似乎更能将他的身材、淡淡的书香以及武家气息衬得更加出色。”探听到一点消息了。” 仰青的长相其实只略逊皇、帝或王一筹，就身材来论，仰青的骨架虽没有皇那么宽厚，却也不纤瘦。及耳的黑色短发、明显的五官，足以令众多女子为之倾倒。 仰青递上一张肖像画。”阿云在附近的酒吧弄到这张人物画的草稿。” 娘娘接过画，冷淡地看了一眼，又将画交还给仰青。 仰青见娘娘一言不发，知道娘娘并没放在心上，于是有点着急的续道：“他名叫丹尼尔？拉斐尔？佛蓝帝，是一名侯爵。娘娘他长得与皇彷佛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娘娘冷哼一声。”一模一样？这样一个连画中的眼神都可以让人明白他的软弱的人，连边都还沾不着。这就是你所谓的线索？“ “但是，娘娘“仰青又想辩解，却被娘娘打断。 “皇即使不耍小手段都能跟我们查出相同的事情。他也不是会耍花样的人，弄来一个侯爵身份既威胁不到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大忙。就算是他，也与我无关。” 语毕，娘娘即起身步回船长室。 “啊，娘娘“仰红巧笑倩兮地捧着两本厚重的帐本自船尾甲板底层的医务室里走出来，又看着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的娘娘走回船尾甲板的舱房，便知道娘娘正在气头上。”还是没打探到什么吗？“见身为哥哥的仰青不答，她也大概知道答案了。她伤脑筋地喃道：“要是岚哥在就好了“ “那个阿岚？“不知何时自控帆的岗位走到附近偷懒的乔玄一副嫌恶的表情。”找那个既自大、又自夸，外加厚颜无耻的家伙做什么？“ 仰青瞟他一眼，冷淡地。”你还不够资格嫌他。” 同样是来偷懒闲聊的楼云在大声嘲笑亏人反被亏的乔玄之后也接着说。”放心好了，白岚那家伙一定就快到了。” “为什么那么肯定？“众人都十分疑惑楼云为何如此肯定。 楼云神秘地一笑后，才说出答案。”因为那家伙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听楼云这么一说，大家都心有戚戚焉。互视一眼后，都不禁笑起来。 其实任谁都不会想到，之前在娘娘看见丹尼尔的肖像画时，就已经私自将皇与丹尼尔两人放在一起比较。皇的气质粗犷中带着淡薄的高贵、不扭捏、凡事都大大方方，却也有些危险。就如豹的外表是如此美丽，内心里却是嗜血的狩猎者。相对的，画中之人虽和皇有着相同的傲气，但那眼神却透露出他的温和以及软弱。 同时，疑问也浮现在她心头。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却又毫无血缘关系？这其中必有玄机。 黄昏时刻，有两位贵客滨临风之号。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离船数载，娘娘的军师白岚与其弟白岑。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号称大清诸葛的白岚在数年前推算出自己的小妹白萤会因为与乔龙共结联理而双双命丧黄泉后，因不忍见到白萤的死而向娘娘辞行。带着在某次战役中左眼受伤的白岑返回陆上隐居疗伤，誓言在白萤与乔龙双亡之前绝不踏上风之号一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重返风之号的日子来临。然后在以星相得知白萤的死讯后，他与弟弟白岑便片刻不缓的出发到娘娘身边。 “哎哎？这、这是哪呀？“带头的白岚搔搔头、甩甩以发带束起的长发，假装烦恼得好像真有一回事似的，其实只是想戏弄身为娘娘忠实随从之一的弟弟白岑。 “少诓我了。还不快点去拜见娘娘。”向来寡言的白岑低声催促着。 “阿岑，想见初恋情人也不用那么急。”白岚诙笑着以过长的浏海遮盖左眼的白岑，那俊朗的笑容任谁见了也无法想象他的城府之深。 “住嘴。”白岑满脸不悦的瞪了白岚一眼。 “你这不孝弟弟。”白岚不着痕迹地以扇子赏了白岑的脑袋一记。”对你老哥我凶？不要命啦？“ “你——“白岑恼羞成怒地握起拳头就往白岚的脸上挥去。 “啊！娘娘！”白岚煞有其事地指着白岑的背后。看着他那外冰内热的纯情弟弟当真停下攻势转过头去看，他不禁捧腹大笑。”小子，我一辈子也没见过你这么单纯的家伙。” “你混蛋！”白岑再次抡起拳头又往白岚的脸上挥去，却被白岚以食指点住，动弹不得。”想打我迷人的脸蛋？下辈子再来试试，或许还有可能。”他再次看向白岑的背后笑道：“嗨，ＹｏｕｒＨｉｎｇｎｅｓｓ。好久不见了，您可安好？“他一边挡住白岑的攻击，一边爽朗地打着招呼。”很意外我和阿岑会找到这里吧？“ 白岑这次可学乖了，打死都不肯相信，直到一股充满自信与高傲的熟悉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是挺意外的。”在灯光下，娘娘一手插腰、一手置于腿旁，脸上的表情难得地缓和了。”怎么回来了？“ 白岑掩不住喜悦地转身面向娘娘，单膝着地行了个大礼。”娘娘！” 白岚仍是那不变的笑意，对于弟弟如此慎重的仪式抱着看戏的态度。”先是听到阿萤的事所以出发来找您，在推算您的下落时也算出阿龙的事。我想船上八成缺人的很，所以就带着阿岑先一步到这里等您的大驾光临。而且您所到之处皆是有趣事，我不赶来凑上一脚未免太辜负自己的聪明才智了。”他轻松又无奈的耸肩，似乎不将自己妹妹与妹夫的死放在心上，反而还一再地夸大自己的才能。 “所以你打破你的承诺来找我？“娘娘淡然地问着。 “无所谓，反正那只限于阿萤跟阿龙还活着。”白岚摇摇扇子，问道：“娘娘一定有大事要做吧？要我帮忙吗？“ “还用不着你来，有仰青与阿玄就够了。”娘娘断然拒绝白岚的好意。 白岚刹时收起了笑脸，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这趟很危险？得劳您亲自披挂上阵？这可不行，我代您去。您是咱们重要的娘娘，别擅自行动。” 娘娘不悦地拧眉。”我决定的事不用你来插嘴。” 白岚虽也不是普通人物，却也得屈服在娘娘的威严下。”知道了。” “很好。”她看着白岚以及白岑一眼。”阿岚、阿岑，我清楚你们的能力，所以将我不在时的风之号交付在你们手上。别让我失望。” “是，我们明白。”兄弟两人异口同声地答着。 “还有，“娘娘望向白岑。”左眼的伤好点没？“ “康复了。”白岑拨开遮住左眼的黑发。很明显的能看到他左眼从眉间往下十公分有着一道细长的浅疤。”不会防碍视野。” 娘娘这才缓缓转身离去。”那好，你们就多注意点了。” 白岚看着娘娘远去的身影，不禁轻叹一口气。 她仍是如此特异独行。有时，她透明得好似随时都会随着风而消失于空气之中，令人不时为之心惊。记得仰青曾告诉他，娘娘最大的愿望便是成为风。 虽然她没查觉，但她的确是做到了。要阿萤上岸采买的人是娘娘，也算是娘娘间接杀死阿萤，且又让阿龙在她面前自刎，一般人都很难将之忘却。但她？？？？似乎早已遗忘。也许有过心伤，却好似只有在那一刹那间。她提得起、放得下，随时都可以弃任何人而去。其实，她比她所想的更加自由、无拘无束。 至少比起一般人已算多了。想抓住她，岂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不，没有人能捉住她。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