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何解 第20章　杨冬青

晚上，睡到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又见到初恋男友，他拎着行李箱和我在机场道别，他要和父母一起去外国旅行，本来，他想带着我，可惜，当时我正在准备期末考试，家里管得很严，不允许我出远门，于是，只好作罢。 梦中，那位男友清秀和善而又活泼大方，一如多年前，几乎没有变化，他对着我微笑，在我左边的脸颊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机场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我看不清那些路人的脸，只记得，那天，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温暖而丰裕。我在梦中回到多年前，回到初恋男友的身边，我们牵着手，站在一起，那么快乐。 可是，画面终于渐渐隐去，我站在黑暗之中，落地窗、大厅、人群和宽阔的机场，忽然变成一场噩梦，我不敢伸手去触摸，生怕自己在黑暗中摸到那些死去的人们的脸。不知何时，我在梦中走到一间大厅里，大厅里空无一人。我抬起头看着窗外，飞机正在徐徐飞上天空。我吓得尖叫一声，飞机突然爆炸了，变成一团烈焰，然后我听到初恋男友的哭泣声，他似乎在我耳畔叫着我的名字，他说他不想这样死去，他还想和我一起毕业上大学，他还想拉着我的手一起去郊外游乐园 我躺在床上，梦境一个接一个，我疲于应付，终于，我惊得一下子坐起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不少虚汗。我擦了擦脸，爬起来，打开房间里的灯。 我渐渐平静下来，觉得有些口渴。那些梦境让我有种恍若前世的错觉，而且，内心深处残留着一种难舍难分的眷恋之情，俗话说得好，第一次总是令人难忘的，这话诚不欺我。我有些意兴阑珊地打开房门，下了楼，在冰箱里找到一瓶果汁。 我拿出果汁，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吓了一跳，脚步声很轻，我急忙回过头去，一瞧，竟然是新来的\"房客\"杨冬青，也就是弟弟的女朋友。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我想，我一定是友好万分，她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她抚着胸口说：\"姐姐，我和心遥在房间里一起看电影，他让我拿两瓶饮料上去喝。\" 我点点头，说：\"你们早点睡，不要熬夜太久。\" 我这些场面上的话，让她觉得十分开心。她拿了饮料，上楼去了。我一个人穿过客厅，来到宽阔的阳台上，我倚靠着阳台的栏杆，注视着楼底下闪闪烁烁的灯火。这个时间，很多人已经安眠，世界也已经陷入沉寂之中，不过，也有很多喜欢夜生活的人在外面游荡。大街上不时有私家车呼啸而过，我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静静地看着街道和远处的风景。 不知何时，我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开通讯薄，查找那些联系人名单，奇怪的是，这样的深夜，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可以一起失眠的朋友。是不是我做人太失败？我苦笑一声，翻到王世玮的名字，我想，他一定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啦，如果给他打电话，肯定会影响到别人休息。所以，我犹豫再三，给他传了一条简讯。 我盯着手机屏幕，不多时，王世玮回了一条信息，他说，他刚刚做完学校的功课，已经打算睡觉了，他让我快点休息，不要熬夜。 我回道，睡不着。 他说，找个人一起聊聊天，或者看一部电影。 我问，找谁？你吗？ 他回道，不行，明天有课题要做。 我说，真叫人失望，你就不能抽点时间出来？ 他说，不是不能，是实在没办法。 我和王世玮聊了一会儿，他难得没有迁就我，没过多久，他就真的去睡觉了，道了一声晚安，我关了手机，百无聊赖地倚靠着栏杆，好像满腹心思，又好像放空了自己。 我呆呆地望着深邃的夜空，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温婉的女声轻轻问道：\"姐姐还不睡吗？\" 我听出来了，是杨冬青的声音，不知为何，她会跑到阳台上来问我这句话。也许，她这人是自来熟？我回过头，朝她招了招手，她立即穿过玻璃门，走到阳台上，也倚靠着栏杆，和我一起望着夜空。夜空中并无星子，甚至有些灰蒙蒙的，我知道，城市的夜空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纯净，工业化的气息弥漫在四周，让城市变得繁华而喧嚣。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杨冬青很亲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说：\"刚才做梦，梦见以前的男朋友，我很害怕，也很难过，于是睡不着了。\"在杨冬青面前，我并无什么顾忌，男朋友这个话题算不上是隐私吧。 杨冬青低声说：\"原来是旧事难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说，\"要是可以轻易地忘记，我就不用如此烦恼。\" 杨冬青笑道：\"姐姐，潇洒一点，心遥就是个很潇洒的男孩子。\" 我歪着头，看着杨冬青，我说：\"潇洒的人，往往最是薄情，你喜欢这种人么？\" \"姐姐说笑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没有谁对不起谁，这是现在的世道。\"杨冬青笑眯眯地看着我，\"心遥和我都很开明，脾性相投，才能走到一起。我不会把他当成薄情郎！\" 我揶揄地笑道：\"你们在游戏里认识的嘛。\" 杨冬青点点头，她双手扶着栏杆，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 \"姐姐，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一个热烈如火的女孩子。和心遥一样，这种人叫做闷骚一族，其实很吃香的，姐姐，你会遇到更好的男孩子！\" 我愣了愣，说：\"不是吧，我外号叫兔子，朋友都说我性格像兔子呢！\" 杨冬青登时笑起来，笑得十分灿烂，夜色照在她脸上，有一种迷蒙而寂寞的美。 \"姐姐，你看起来像兔子，可是，在感情中，你有义无反顾的一面。人毕竟是复杂的动物，不可能像兔子那样单纯\" \"说得有道理诶。小杨，你好像很健谈，你的职业是什么啊？\"我好奇地问道。 杨冬青回道：\"以前是做幼教的，专门教小朋友跳舞唱歌，后来迷上网络游戏，在游戏里结识了很多朋友，心遥就是其中一个，不瞒姐姐，我有打算放弃幼教职业呢！\"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做幼教的女孩子一般都很温柔都很可爱，杨冬青也是如此，只是，我搞不明白，她怎么会迷上网络游戏，怎么会沉浸在网恋之中！ 那天晚上，我和杨冬青第一次相识相交，我给她讲那些梦境，她给我讲网络游戏和游戏里的公会等等，我们聊得很欢。有她陪着我，我竟然渐渐忘了那些沉重的心思。 \"没想到，小杨对游戏这么了解，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一直以为打游戏是不务正业的表现，没想到游戏里有这么多乐趣。对啦，说说看，你当初和心遥认识，他是不是拜倒在你强大的号召力之下？\"我笑着打趣小杨。 杨冬青笑道：\"姐姐，我和心遥确实有点不务正业。不瞒姐姐，我和他都想做自己的事业，不过，我们现在还在恋爱，没有步入婚姻，暂时不能结成同盟。同盟，需要彼此信任彼此扶持，我觉得，如果可以结婚，我们会一起做事\" 见杨冬青如此乖巧伶俐，我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早已经消除了之前的顾虑。我说：\"你这么可爱，心遥肯定很喜欢你，放心，你们可以成事的。\" 大概是我的态度十分真诚，杨冬青很感激地看着我，她的目光中溢出一丝淡淡的温柔和深深的期盼之意，从杨冬青的言行举止中，我已经看出来，她家教很好，性格也很好，很有亲和力，也许和她以前的职业有关吧。 后来，我有些困了，杨冬青和我道了一声晚安，我们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早，我在卫生间看到弟弟，我忍不住偷偷告诉他，杨冬青这人不错。弟弟很得意地凑在我耳畔，说：\"老姐，我的眼光嘛，能出错么？\" \"少得意，是驴子是马，有待日后分解。\"我丢给他一个爆栗，想让他冷静下来。 弟弟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低声对我说：\"冬青真的很好，她父母都是教师，她也听从家里的意见，当了幼教，不过，我觉得她更喜欢自由职业，她很擅长调剂自己的感情，虽然工作不错，但是毕竟与梦想有出入，她总是努力让自己开开心心，从不会让身畔的朋友为她担心或者焦虑，嗯，她真的是个好女孩，会为别人着想\" 我听得有些无语，看来，我这个弟弟已经陷入热恋之中了，满脸的甜蜜之情。 \"姐姐，你放心好了，就算，就算我们最后分开，我还是会记着她，一辈子。\"弟弟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句，令我有些意外。 虽然，我之前对他们的网恋一事有些不赞同，总觉得网络是虚幻的，网络感情不可靠，但是，看到他们两人如此想着对方，语中多是关怀之意，我渐渐放心下来。 后来，我和爸爸妈妈通过气，他们也觉得杨冬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若是可以得到长辈的同意，弟弟的婚事就成功了一半。我为弟弟感到高兴。 杨冬青在我家里呆了几天，她一直忙着和弟弟谈恋爱，因为她的到来，弟弟不再沉迷于网络游戏，他开始合理地分配时间。他们两人经常坐在一起，有时候聊天，有时候静静地陪着对方。连我都有些感动，这种静水流深的感情，当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