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曾经爱过 第20章　浪迹天涯（五）

!#失忆症痊愈的小宣在老五等人的要求下，又去军区医院做了次全面检查，检查结果良好。几个人在辅导员家又逗留了一天后就各奔东西了，老五送小雨回家，老四邀请小宣去他家住一段时间陪他聊伤（失恋的伤），小宣婉拒了老四，他决定先回家乡看看。老四临走时，给小宣留了一千元钱，嘱咐小宣有事一定要打电话给他。 小宣与众人分手后，一个人坐上火车，回到了长白山下的老家。 他到家人的坟上祭拜之后，再没有见任何人就离开了家乡，此时的小宣对生养他二十二年的家乡，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他的父母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一直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父母从来没和乡邻吵过架，小时候他和哥哥与别人打架时，不论对错，他的父母都会要求他们兄弟向别人道歉，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需要用钱的时候来找他家，他父母从来没有让人空手而归，他家煤矿给工人的工钱也差不多是这一带私人煤矿中最高的了，谁能想到一生与人为善的父母晚年的结局竟是如此凄惶。 因此他恨，恨这块土地，恨这块土地上的人，恨这块土地上的一切。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加倍偿还的。 这是他跪在父母坟前立下的誓言。 离开家乡，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不管在外面遇到了多大的挫折、多大的困难、多大的忧伤，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在等待着他。 他记得初中下晚自习后，远远望见的自己家房子透出的橘红色的灯光，那是妈妈的守候； 他记得爸爸拿着乌黑的煤块满脸尘土冲进家向妈妈展示第一次挖到的煤，那是爸爸的幸福； 他记得三九天，12岁的哥哥顶着狂风，趟着没膝的大雪送他去上学，那是哥哥的希望。 现在爸爸、妈妈、哥哥都没了，家也没了，天地虽大，可他从此再也找不到一个叫做家的可避风遮雨的地方了。 他望向长空，碧蓝的天上，星星散散的飘着几朵白云，也许他就是那白云，无根的白云，随风而来，随风而逝。 想到自己初中时曾经在作文中写过一副对联，\"高山再高高不过志气，海水再深深不过人心\"，他轻轻叹息，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一心以为自己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壮士未捷身先死，未等毕业便已是家破人亡，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只能象肥皂泡般破灭。 他在县城车站的长椅上足足坐了一天，天将黑时，才做出决定。 去见婉儿。 婉儿是他最后的希望！ 风轻扬，水欢唱。 小宣对着眼前的水景，却提不出半点兴致来，他攥着手上写有电话号码的纸，坐在这河畔已经有两个小时了，他始终下不了决心去拨打这上面的电话号码。 老五和他讲过婉儿毕业时的工作安置情况，也暗示了他婉儿的家里可能已经给她物色到了合适的结婚人选。小宣明白老五的意思，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四个月前已经有了巨大的改变，理智的选择是不要来见婉儿，象老五无意中说的那样。 但他还是要来，哪怕是见婉儿最后一面，即使是微弱的可能，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鼓舞。 他们爱了三年，整整爱了三年，现在才分手四个月，婉儿不会变的那么快，他相信婉儿。 站在电话亭里，小宣感觉自己有些抖，他深吸口气，拿起电话，按下了那一串早已背的烂熟的号码。 短暂的提示声后，话筒里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男孩的声音，\"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好，婉儿在家吗？\" \"你等一下，姐姐，你的电话。\"男孩似乎丢下了话筒。 \"喂，你好。\" 话筒里传出甜甜的带点娃娃音的女声。 是婉儿，听到婉儿的声音，那一瞬间，他的脑中似乎一片空白，握着话筒，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喂，请说话。\" \"喂，怎么没人说话呢。\" 在婉儿正想放下电话时，小宣轻轻的说了声，\"是我，婉儿。\" \"小宣？是你吗？\"话筒里婉儿的声音在颤抖。 \"是我。\" \"你在哪里？\" \"我在\"，小宣迟疑了一下，\"我在鸭绿江边看风景。\" \"鸭绿江？天呐？\"婉儿在话筒里惊呼了一声，\"说具体点，我去找你。\" \"我面对江，左边是断桥。\"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走开，我马上去找你，答应我，不要走开，我要见你。\"婉儿不停的嘱咐着小宣留在原地不要离开。 小宣知道婉儿怕自己再一次消失。 \"好，我等你。\" \"嗯，我二十分钟就能到，一定要等我。\" 没有等上二十分钟他就见到了婉儿。 婉儿比四月前明显的瘦了，今天她又穿了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消瘦纤弱。 她一看到小宣，就飞快的奔了过来，扑到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会消失。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婉儿仰起头，眼中闪着泪光。 小宣不知道如何来回答她，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婉儿，看她这么憔悴，他又如何忍心。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些天每天我都会梦到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想你。\" \"真的吗？\"婉儿用手指在小宣的胸前不停的划着圆圈，\"你要撒谎，我就在这里用刀子扎进去。\" \"你不心疼吗？\"小宣用手轻轻梳理着婉儿的黑发，这如瀑般的黑发一直是婉儿的骄傲。 \"嘿嘿。\" 婉儿放开双臂，但仍紧紧用双手抓住小宣的右手，\"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跑掉了。\" \"傻瓜，\"小宣轻轻点了下婉儿的额头，\"我怎么会跑掉呢？\" \"那你为啥四个月不和我联系，\"说到这，婉儿感到有些委屈，眼泪又差点流了下来。 \"家里出了点事，没赶回来，等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小宣轻描淡写的说。 \"哦，那都解决了吗？\" \"恩，解决了。\" \"小宣，\"婉儿叹口气，\"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说话心不在焉的。\" \"没有。\"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婉儿有些生气，放开小宣的手，走到江边，扶着栅栏看江水。 小宣走过去在婉儿身后抱住她，将脸凑到她左颊边，笑道，\"怎么？生气了？\" \"哼，\"婉儿将脸扭开，\"你变了？\" \"我变了吗？变帅了吗？\" 婉儿扭过脸，白了他一眼，\"你就臭美吧，我是说你变的不诚实了，以前你有什么都和我说的，现在吞吞吐吐的。\" \"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小宣叹息一声，\"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婉儿用疼爱的眼神看着小宣，也轻轻叹息一声，\"好了，我不逼你，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吧，我们先去吃饭，你饿了吧。\" \"还好，有一点。\" \"我带你去吃烤肉吧，就在前面一点点就是。\" \"嗯。\" \"和你说，我家这里的无烟烧烤可是全国出名的，嘻嘻。\"婉儿拉着小宣的手，欢快的跳着笑着。 \"我们就去那家老四烤肉吧。\" 婉儿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烤肉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