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曾经爱过 第38章　真的爱你（七）

!#何倩第二天一早就离开家，坐上通往江城的大巴，尽管婉儿不在江城，她还是想回江城看一眼，那是她和婉儿生长了25年的地方，她们从幼儿园相识，读同一间小学，同一间初中，同一间高中，她们曾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她们曾共同分享快乐、共同承担痛苦，共同在青涩、迷茫、憧憬中成长，因为她们曾经共同爱过的一个人，她们形同陌路。无论是什么原因，何倩都觉得她们对彼此的伤害应该结束了，两个人都该放下包袱重头再来。 何倩去了自己的旧居，去了婉儿结婚时的那家饭店，去了她、婉儿、小宣一起去吃过的炒焖子、水煎包，去了婉儿哭泣过的锦山公园，去了她和小宣常去的江边，最后她坐到了她和婉儿喝咖啡的那家咖啡厅，这次她没有要蓝山，她点了婉儿喝的曼特宁。坐在婉儿那天坐的位置上，喝着最苦也是最甜的曼特宁，何倩终于明白婉儿的感受，她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伏到桌子上大哭起来。 江南小镇。 齐耳短发的婉儿在湿漉漉的雨雾中走进一间看起来古色古香的咖啡厅。 这是一个安静的有些慵懒的午后，侍者躲在吧台后打着瞌睡，一对情侣坐在窗边沐着暖暖的阳光靠在一起小声说着情话，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捧着一本书在用心的读着，婉儿是这个午后的第四个顾客。她也走到窗边寻个位置坐下，叫了一杯曼特宁，她最喜欢的咖啡，这种来自苏门答腊的最醇厚的咖啡，初喝起来并不是很习惯，因为它有着别的咖啡所没有的苦，但苦之后就是带着淡淡的泥土芳香的甘甜，很象生活的滋味。 自从年初离开江城后，她就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过很久，最长的也不过只待了十一天，最短的则只有一天，她没有确定去哪里？只是很随意的在地图上选择一个目的地，赶到那个目的地后她就用掷硬币的方式来决定自己的下一站，就这样，她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漫无目的走下去。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负担，只是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再也没人能给她下决定了，二十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也是第一次她拥有的自由。 很多个下午，她都会象今天这个下午一样在咖啡厅度过，什么也不做，就那样捧着咖啡喝到灯火通明时。而在这个安静而又慵懒的下午，沐着暖暖的阳光，听着梁静茹的暖暖，婉儿忽的想起了何倩，三年来她一直刻意忘记的名字，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她恨过她，甚至不惜以死相逼让她离开小宣。不知道她现在过的还好吗？还记恨她吗？ 在何倩离开江城后，在婉儿终于体会到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时，她才能理解当年小宣一句话也不说离开她时的感受。在那之前，她只是恨何倩、恨小雨，当小雨告诉她小宣的家人在毕业前就已去世时，她几乎要崩溃了。她声嘶力竭的对着小雨怒吼，在她将小雨赶走后，便将所有的怒火都迁怒到何倩身上，何倩知道这一切的，但何倩没有告诉她，亲眼见她走进了婚姻的坟墓。所以她恨何倩。那时的她已经疯了，好想与何倩同归于尽，最后她选择了用自杀来逼何倩离开小宣，她想让何倩一辈子对不起她，想让她一辈子在噩梦中挣扎。但，后来她懂了，其实错的并不是何倩，是她，如果她能勇敢一些，不让小宣从她的身边溜走，那么她现在应该抱着幸福在睡觉 何倩！念着这个名字时，婉儿有些愧疚，有些思念，有些感叹，她后悔自己当年会那样对何倩，在这一年的游历中，她也渐渐懂了，其实自己对小宣的爱只是那种象牙塔中的爱，是纯洁的，是完美的，也是脆弱的，她甚至都没有准备好和小宣共同面对未来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她只是爱着，却不愿意为他做一点点的牺牲，那种爱虽然痛彻心扉确又是虚无缥缈的。和何倩对小宣的爱不同，何倩对小宣是那种最纯朴的爱情，她准备好了和小宣一起面对生活中的惊涛骇浪，如果三年前她能懂，她会放手的。 看着远处那卿卿我我的情侣，婉儿终于决定要返回东北，她不想再麻醉自己，不想再逃离，她要亲手解开自己结下的结。 小宣放下账本，望着桌子上那张自己与何倩、婉儿在江城的合影，有些惆怅，不知不觉就三年了，看到这张照片他有一种恍然昨日的感觉，仿佛昨天他刚和何倩、婉儿在新柳步行街一起逛街，一起吃炒焖子，一起玩耍。尽管三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小宣每每回忆起三人在一起的那个下午时，总有一种暖暖的温馨的感觉，尽管那个下午也同样弥漫着离别时的哀伤，但在回忆中他感觉不到那种哀伤。 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自己还能见到她们吗？ \"哥，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这是我能联系到的你同学的名字、电话和地址。\"陶轩轩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小宣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又递给陶轩轩说，\"不要走货运部了，让邮政的人过来拉货，他们发的快一些。\" \"好，对了，哥，有几个同学要你的电话，我没给，好像是有叫小雨的、老四的，别的记不得了，你如果方便就打个电话给他们吧。\" \"知道了，你快去安排发货吧。\" 陶轩轩走后，小宣也感觉自己应该给这些同学一个电话了，三年了，自己终于也出人头地了，可以坦然的面对一切了。 他最先拨通的是老四的电话，老四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先臭骂了他一顿，完了才问他的近况，听说他开了自己的公司非常高兴，直吵着有机会来沈阳撮小宣一顿，小宣问了老四的近况，才知道老四去年就结婚了，老婆是一个医生。听老四说有十几个同学已经结婚了，老五和小雨也是去年结的婚，听说今年三月生了一个胖小子。 挂了老四的电话，小宣给老五打电话，一问，果然像老四说的那样，他生了个儿子，小雨开玩笑说准备和小宣结为儿女亲家，让他尽早结婚，生个女儿。大家说笑完后，小雨有些小心的问小宣，\"你现在和婉儿在一起吗？ 小宣苦笑道，\"我三年多没有见过她了。\" \"那你和何倩在一起？\" \"没有，我也是三年多没见何倩了。\"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小雨低声惊呼道，\"你一直在傻傻的等着什么，等着她们自己回到你身边吗？\"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小宣有些奇怪。 \"婉儿结婚那天你是不是开着红色丰田车去了？\"小雨问小宣。 \"是我妹妹开的，我和我妹妹一起去的。\" \"那就对了，何倩那天在婉儿的婚礼上看见了你，有些失态，我问她，不想被婉儿听见了。婉儿看见你和你妹妹离去，就哭晕了。后来她在酒席上拼命喝酒，要不是我和何倩替他挡着，没准能喝死呢。第二天，婉儿和何倩因为你吵起来了，那时我们才知道你一直在沈阳做搬运工，知道原来何倩也喜欢你，何倩和婉儿吵完就回家了，我们因为当天太晚没车就住了一天，那天晚上忘记了是谁说漏嘴，提起了你家的事情，结果婉儿听了非常伤心，就和我们翻脸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在沈阳能混到今天还真是不容易。\" 听完小雨的话，小宣呆住了，没想到他那天一时心血来潮去江城看婉儿竟惹出了这么多事端，更让他想不到是婉儿和何倩居然会因为他闹翻，他知道何倩对他是有一些好感的，但他不能确认何倩是否爱他，听小雨这么说，他才明白过来，何倩是爱他的。 \"那后来何倩和小雨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何倩一走就三年呢？\"小宣问小雨。 \"我也不知道，也许她们后来又见过面，但发生过什么，我就不知道，不过从那天的情况看来，她们即使后面见面也是吵架，不可能和好的。何倩可能因为婉儿的原因，不想见你吧。\"小雨说，\"小宣，你心里到底喜欢的是谁？能确定吗？\" \"我也不知道。\"小宣摇摇头。 \"我想，你还是要下个决定的，我看婉儿的老公好像对她不是很好，何倩结没结婚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你还是要尽快做个决定的，人活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三年啊，别到最后你两个都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恩，我知道了。\" \"行了，我要喂孩子去了，你自己多保重吧，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谢谢你，小雨。\" \"嘻嘻，结婚了别忘请我喝喜酒。\" \"肯定不会忘的。\" \"呵呵，再见，小宣。\" \"再见，小雨。\" 结束了小雨的通话，小宣再也没什么心思给同学打电话了，心里乱成一团麻似地，他本已平静的心被小雨这番话说的又开始动荡起来。一会想起自己和婉儿在学校时朝夕相伴的情景，一会又想起何倩在自己病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会想起婉儿那如瀑的黑发，一会又想起何倩那柔若无骨的身体；一会想起自己和婉儿在锦山公园最后的拥抱，一会又想起自己抱着何倩入睡。 婉儿，何倩，两个人的身影交替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们的一蹙一笑，一嗔一怒，一喜一忧都牵动着他的心，令他无法抉择。 也许小雨说的对，自己是该做个抉择了，可到哪里他能找到她们呢，婉儿可以去江城找，何倩也会在江城吗？如果我见到她们，我该怎么说？ 小宣陷在座位里，一时竟想的头都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