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梦卵 第78章 ：侏罗纪公园（二）

他们从地铁站出来一只走到闹市区。 砰！ 新宿响起了第一声枪鸣，遭殃的是个糟老头。他想要拿手挡住子弹，结果子弹洞穿了他的手心，硬生生挤入他的脑袋。 “继续走。”和泉说。 “是、是！”Hip－Hop少年终于意识到，他所经历的并不是一个恶作剧，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承认自己遇到的是恐怖份子。 砰！ 恐怖分子又开了枪，一个走在前面，正在打电话的少女被洞穿了后脑。 砰！ 回头想要看发生了什么事的中年人脑浆四溅。 和泉拿着一把手枪轻点，几乎枪枪爆头，中枪者皆是一击毙命。 砰！砰！砰！ 大肚腩的公务员大叔，背着双肩包的女人，穿着高档风衣的中年妇女……走在他们身旁幸免于难的存活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惨死，一时间却仍未能反应过来。 于是子弹从更多人的后脑勺飞出，因为和泉长得比较高的关系，弹道穿过人的嘴巴和脸，就好像有人的半边脸突然被咬掉了一般，上下颚的牙齿依稀可见。如果不是和泉的关系，恐怕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杀人啦，杀人啦！”死里逃生的人一边跑一边喊道。 前面的人尚且不知道怎么回事，稍微看了一眼以S型路线跑步的“怪人”，又优哉游哉地逛起街来。 “啊！” “呀呀呀！” 惨叫声连绵不绝。 手枪的子弹早已打完，和泉从包里掏出了半自动步枪，哒哒哒扫射着目光所及的所有人。 “闪开！” “快逃啊！” 人群互相推攘着，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撞到。前面的人刚想站起来，却又倒了下去，接着，他们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有人死啦！” “呀啊、死了好多人！” “开枪杀人啦！” 附近办公室大楼上的人看着这一切，街道上枪声、呐喊声不断，子弹杀死了一些人，被踩死的却有一群人。那些被射到肚子或大腿的民众，只能半跪在地上等待救援。 惊慌失措的人群脚下今天还是清一色洁白的路面，清洁工认真的打扫过一次，现在却不少人倒在中央，把干净的路面染成了映红色。有那么几个人捂着肩膀，弯着腰，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一副努力想要逃走的样子。 “你不去做点什么吗？”夏魁把身子趴得更深了，像是想要看清街上的景色。 “本来我有自己的打算，但在这里遇到你之后，我觉得应该交给你来做。”克隆体说道。 “你认为我等在这里是来救人的吗？”夏魁问道。 “难道不是吗？”克隆体反问。 “我们的黑球已经接近饱和，这些人死了大概不会进到我这边来吧，是你那边的黑球发布的命令吗？”夏魁答非所问。 “他们没有成为队友的价值。”克隆体说，“看谁能忍到最后吧。” 他往下望着，一些人因为场面过于恶心，不断的呕吐起来，连逃跑都无法做到。 街上有许多人仰躺着，可是根本无法辨别他们的脸孔。他们的脸部变成了鲜红色熟透的肉块一般。血水和灰尘肆无忌惮地沾附在冬衣上，一看就知道有无数带着灰黑的脚印和带着血色的脚印杂乱地踩过他们的身体。 纪伊国屋不远处的街道，依稀可以看见小岛多惠的身影，她和人群跑在一起。可她娇小的体型哪经得起冲撞，只见她后脑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 这时，以她此刻的角度，她看到了一个婴儿车以及……倒在婴儿车旁边的年轻母亲。 少不更事的婴儿尚不知道在自己母亲身上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母亲现在中了枪，就躺在在婴儿车旁边被人任意踩踏。他只是吮吸着手指，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姐姐，任由她把自己抱起来。 （跑啊！）抱着已经变成孤儿的婴儿，小岛多惠却跑得比刚才更快了。 似乎，多了一个负担，多了一份动力。 但毕竟浪费了些许时间，倒不是说和泉走推进得有多快，只是人群都跑到了前面，后面尚在逃跑的人就显得稀松了许多。 哒哒哒！ 一连串子弹射到了她的袋子上，不知道是被吓着，还是被子弹的惯性所推倒，她一下子跪倒在地。 （谁来，谁来救救我……）她抱着婴儿跌跪在路面开始哭泣。 “看不下去了。”说话的不是夏魁，也不是他身边的克隆体，“他们两个明明已经来到这里，居然因为那种理由而怄气！” 另一幢大楼，另一个克隆体，拔掉监听耳塞，从楼顶直接跳了下去，虽然他不像别的个别克隆体那样，得到了主体传授的超能力，但也稳稳地落在了小岛多惠身边。 小岛多惠觉得身后扬起一阵风尘，就好像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等到风尘逝去，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身影，不禁呼叫道：“夏葵？” “？”克隆体所拥有的共同记忆只在佛像星人之前，他疑惑了一下，忽然想起漫画中熟悉的面孔，便说道：“小岛多惠是吧？快跑吧。” 哒哒哒！ 如果说逃跑的人是和泉的第二目标，那么反抗的人便是他的第一目标，和泉毫不犹豫地射向胆敢直面他的人。 克隆体变魔术般甩出一把黑刀，口中轻吟“拂尘”二字，黑色刀光在面前连闪，便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竟用黑刀挡住了所有射过来的子弹。 “夏……”和泉刚念出一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丢掉半自动步枪，张开双臂说道：“原来如此，你也是那个黑球里的人吗？玄野都没能杀掉我，你能杀掉我吗？来啊，来啊，来杀我啊，杀了我就能阻止一切！” “这个声音……你是和泉！？”小岛多惠在后面问道。 上个星期根据新闻部的要求，她还曾和玄野计一起采访了和泉，两人又是同班同学，因此对和泉的声音记得非常清楚。 “如你所愿。”克隆人拖着黑刀朝他走去。 虽然猜出本体跟剧情人物有什么联系，但克隆体跟这些人毫无交情，他看和泉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而不是一个同班同学应有的眼神。 “笨蛋！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收手！”和泉用最快的速度从单肩包里抽出一把新的步枪。 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和泉是个注重表面形象的人，如同他在受采访的时候总是表现出与本性相反的一面，平日里也总让人觉得他是个好学生，暗地里却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无聊。 他的确曾经想要跟玄野计求死，但那是一种不为人知，以不知道哪个嫉妒他才华的人为前提，在某个夜里偷偷杀死他的死法。如今，他已经成为一个杀人狂，倘若死在这里，最后被人发现了真面目，且不说他人生至今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就是自己家庭也承担不了社会的骂名。 “是啊，你收手的话我反而会很为难呢。”克隆体夏魁说道。 “不要！”小岛多惠喊着。 也不知道她是想要阻止和泉还是想要阻止克隆体夏魁，无论她想阻止哪个，都已为时已晚。 只见克隆体夏魁的黑刀从地面朝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抢先一步切断了和泉的枪身，砍断了他的手指，又从他左胸砍到了右肩。 鲜血喷涌，和泉胸.部以上的部分滑落到了地上，仿佛博物馆中常见的半身像一般。 “他不是和泉。”克隆体夏魁丝毫不理会小岛多惠的哭喊，经过和泉的尸体，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所听到的是幻听，你所看到的是幻视，你所经历的是你的幻想。” （幻……想？）小岛多惠擦拭一下眼睛，随着克隆体夏魁的话语，她发现被她认为是和泉的黑人尸体，眨眼间已不翼而飞。 当她抬头想要跟克隆体夏魁问清楚时，却突然发现哪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跟和泉一样消失在她眼前。 （我的……幻想？）小岛多惠环顾四周，无数尸体躺倒街道……怀中的婴儿依然沉甸甸的。 新宿区，纪伊国屋楼顶。 “太可怕了！”夏魁站直身子，拍拍胸口，大口地呼吸着楼顶的清新空气，好像刚看了一部恐怖片，心中似乎余悸未消。 “你能再假一点吗？”克隆体摆出一副受不了了的样子。 “哎，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幽默感呢。”目送被传送走的和泉，夏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如果书杀一个人是一份罪孽的话……” “那我就拯救一百个人来偿还。”克隆体说。 夏魁用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发稍，最近因为太过于散漫的缘故，只要不是出席正式场合，他连头发都懒得扎起来。 “怕是要拯救全世界才还的起吧？” “你一开始不是就这么打算的么。”克隆体眯着眼睛望向自己的本体，“牺牲小部分人，保护大部分人，以人所不能接受的价值观做事，以神的姿态降临此世。” “我更宁愿当魔王。”夏魁卷了卷发梢，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当人太累，而当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抗拒。还不如当个什么都不用考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大魔王……” “嗯。” 冬日里东京的天空很少能看见阳光，此时却有一抹灿烂的光束，映射着洁白的云朵，让云也变得颜色异常鲜艳。云朵与天空之间的界限已经模糊，随着人世的浸染幻化出金橙、靡色、黑色，它从最初单调的纯白，忘记了自己的色彩。 “本体哟……” “什么？” “大概，过分强烈的爱也会变成一种罪过吧？” “嗯。” 云彩下的银发少女挑起了双眉。 “因为相遇相识，开始为他们考虑事情，结果弄得一团乱麻，即使亲临现场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这样的爱真可怕啊！” “喜爱本身不是罪孽。”银发少女整理着自己的枪械，这东西自从带来，始终都没能用上，“只是考虑的方向不同罢了。” “所以让人们死掉后进入黑球里历练，还是让他们平静的生活到世界末日那一天，才那么难以让人抉择，不是吗？” “果然不愧是我的复制体，”带着调侃的神情，夏魁转入楼梯口，呢喃道：“想必你能帮我抉择吧……” “不能呢，这本就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本体。”云彩下的短发美男子露出微笑。“让我来搅乱忘川此岸，那些贪恋今生温暖不肯离去的灵魂吧。” 克隆体拿起了属于自己的枪械，那是来自黑球的远程狙击枪，准确狙击范围在一公里以上。 他把它对准了街上，那些逃出命运之手的人。 没有呼啸的子弹，宁静致远，只是走路的人突然膨胀起来，或是胸口爆炸或脑袋爆炸，零碎的肢体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