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 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晨，我刚钻出被窝儿，马二哥两口子抱着他们的甜甜就跑过来了。其中马二嫂还眼睑上还粘着眵目糊呢。甜甜的小脸嘎巴的像花猫似的。我问他们有什么事情吗？马二哥满脸淫笑的的质问我说：“昨晚你给秦老头家修冰箱几点回来的？” “十点多回来的，怎么了？”我不屑的说。 老马将一只尊脚踏在我的桌子上说：“不可能，我十一点半起来上厕所，发现你门上还上着锁呢？赶紧坦白交代。” 我心说：这人多无聊吧，半夜起来盯人家的梢，累不累。“我的确十点多回来的，但是半路遇见一个朋友又上饭店喝酒去了。” “哼，你小子就编吧，遍的再圆全点。” “什么事情？”马二嫂假模假式问。 “还有什么事，长路这小子被小寡妇给粘住了。” 一听从马二哥臭嘴里说出“小寡妇。”这三个字，我心里特别不好受，恨不能上去给他和大嘴巴。于是我不客气的警告他说：“老马，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我被哪个小寡妇给粘住了？”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秦家的小四儿了。” “妈呀，你说的是她。”马嫂突然的一嗓子，仿佛踩炸弹上了似的，惊吓的孩子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她那干瘪的乳房。 我万般羞惭的说：“二嫂，你可别听他胡扯，他完全是信口雌黄。” “好好好，是我信口雌黄。但是二哥我说句公道话，四儿是寡妇，你是光棍儿，你们俩凑在一起也没什么坏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能怪罪你不成？真是的。” “我没说怪罪你，可本来没有那么回子事，你愣是乱点鸳鸯谱。” “不过，二嫂我劝说你一句，谁让咱们是邻居呢。”马嫂抱着孩子一屁股坐在我床上说“小四儿比我小不了几岁，她结婚那年，我正怀着我们老大。不过，说实在的，四儿那丫头人模样长的不错，他们姐妹当中，顶她长的水灵。但是四儿是怎么守的寡你了解吗？所以二嫂我劝你，假如你打算和四儿搞对象的话，你先和对面开餐馆的安蓝打听打听，安蓝和四儿是朋友，她最知道四儿的身世了。按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和四儿搞对象没人反对你，可在婚姻大事方面，你还多长个心眼为好。四儿本人是没的说，就是她家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 “不但复杂，而且还乱七八糟。”老马附和的说。 等老马出去后，马嫂又说：“你二哥说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他那人满嘴跑舌头没正经的。但话说回来，你要是和四儿真能搞成对象倒也是一家人家。四儿会开车，又外面，干什么都干净利落；我主要担心的是，凭你的能力恐怕养活不了她。没听说吗，女人越漂亮她就越会花钱，从上到下那都是用金钱堆出来的。” “您说的非常正确，女人的漂亮的确离不开金钱的粉饰。可问题是，我和秦红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过就是去她家修了个冰箱，这话从何说起呢？” “真的没有一点关系？” “骗你你是狗。” “那就什么也别说了。”她起身朝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她那屋刚买回来油条，问我吃不吃？我一看她眼睑上的眵目糊，赶紧说，我不爱吃油炸食品。然后她让孩子和我说白白，那孩子噗噗的直冲我吐唾沫。 凭心而论，马嫂是个热心肠女人，对任何人的心态都是平和的，善意的。但是老马可不一样，老马是个恨有笑人无的家伙。平常他最喜欢看别人倒霉了，别人越倒霉，他看着就越高兴。比如街上发生车祸了，老马总是第一个到达现场，他去的目的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员死亡，要是没有人员死亡，或者只是一点轻微的小伤，他就很是不爽。 就拿今天早晨的事来说，马二哥和马二嫂的心态就很不一样。马二哥是一心盼望着我倒霉。在他眼里，仿佛秦家是个是非之地，谁粘上谁倒霉，所以他变着法挑唆我和秦家拉上关系，这样他就可以坐观其乱了。然而马二嫂打听我和秦红梅事情，她主要是为了我着想，她担心我一不留神被别人算计了。 不知怎的，这两天特别的闹心，满脑袋回想着那天晚上在秦家的事情。我忘不了秦红梅那慧心的微笑，也忘不了她穿着粉红色睡衣的样子，然而更忘不了她给我递苹果时，我看见她乳房时的心跳。我想去她家找她聊天，或许她也在想着我。我深深记得那天离别时，她嘱咐我说：有时间的话，尽管到她家去玩儿，她随时欢迎我。可是我犹豫了好几天也没好意思去。因为我分不清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气话。假如要是客气话，我贸然去了，她会不会笑话我莽撞呢？因为我和她，以及和她的家里毕竟还是很生疏的。咱不能给个棒槌就认真（纫针）吧。 真后悔那天我太实在了，假如我要故意遗忘她家点东西，比如钳子螺丝刀什么的，那样就可以以找东西的名义再去她家了。或者把她家的什么小东西无意中带回来，我也能有原路返回去的理由。唉，人一高兴就容易冲昏头脑。凭我的聪明，稍微动动脑子也不至于为此而苦恼了。 人与人的交往都是从点点滴滴的小事开始的，咱没有那么多的小事不也能想方设法创造出来吗？ 星期天，安蓝让我跟她去劳务市场招服务员，服务员没招到，在回来的路上，我和她提起了那天去秦红梅家修冰箱的事情，并且还在她家吃了顿饭。安蓝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反而冷静的说：金丽桥是个小地方，干时间长了谁家都有可能去。她问我秦红梅上没上班？我说不知道，看样子好像没上。我反问她说，难道你把秦红梅招的餐馆打工吗？安蓝用鼻子哼了声说：我用的起她？她可是个心比天高的女人，一般的小钱儿她是从不放在眼里的。我说替秦红梅辩护说：红梅看上去挺朴实的，她不像那种大手大脚的女人呀。安蓝说，那你是没看见，秦红梅比任何女人都舍得花钱。去年我们逛王府井，她买了条裤衩花二百八十多，要搁你你舍得吗？我说不舍得，我买裤衩从来都是十块钱三条的。 我向安蓝打听以前秦红梅在什么单位上班的？安蓝觑着眼问我说：打听她干啥？你又不和她搞对象。我尴尬的说，就是随便问问，不愿告诉就算了。安蓝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说：我发现你对她有点意思呀，一说起“秦红梅。”三字，你显得特别兴奋。我刚要张嘴，安蓝赶快说：得得得，我这就告诉你，省得你惦记。红梅原先在电信局给领导开车的。因为她三姐夫和电信局某领导是朋友，所以把她就安排到那上班了。那时候她的工资相当高，月工资都在两千七八左右，并且单位还给上保险什么的。我说：这么好的工作怎么就不干了呢？安蓝迟疑一下说：自从她家出事后，她就辞职不干了。我还想问点有关秦红梅别的事情，但是安蓝总是声东击西把话题往别处扯，所以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安蓝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她顶不喜欢在朋友面前议论其它朋友的是非了。 下午，我正给一个客户干活呢，秦老头骑着摩托车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他刚进屋，隔壁的马二哥也凑了进来，随后，马二嫂也抱着孩子进来了。秦老头是认识他们的，所以老头很不客气的和他们说：你们两口子有事吗？没事先出去会儿。这下弄的马二哥两口子相当尴尬，灰溜溜的出去了。他们是惹不起老头的。 我赶紧给老头上了支烟，老头边吸烟边冲我眉开眼笑的说：“长潞，你小子走桃花运了。” “桃花运？大爷您……”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你。”老头喘了口气说“前几天大爷我不是答应你了吗，我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唉！正好有个女孩适合你的，你说这不是缘分吗。” 我无比兴奋的说：“大爷，那女孩怎样？” “我看不懶，就是……”老头犹豫一下说“人长的不错，就是有点哑巴，不过也不碍事，人家是半路哑的，多少还能说几句。” 一听是哑巴，我的心立刻凉了半截。 老头看我唯唯诺诺的，于是他又说：“那女孩子除了不会说话以外，样样都好。听说还是大专毕业呢。长潞，你就听大爷的吧，娶哑女做老婆并不降低你的身份，哑巴怎么了？和哑巴一起过日子还消停呢。你看看我们家，我和你大妈吵了一辈子架，这要是心眼窄的，早给气死了。” 我忧虑的说：“我不是嫌弃哑巴，只是哑巴没准还看不上我。因为我的情况您也看到了，要缺少了沟通，她是很难了解我的。搞对象起码得交流呀，可她——。” “这你别担心。”老头接过去说“我把你的情况都和她们家说清楚了，那丫头也很愿意和你见见面。我定的是明天早上八点半，地点就在大爷家里，你一定要去啊。” “太快点了吧，我，我，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嗨，那准备啥，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去就行了。再者说，搞对象这种事，能成则成，不成拉倒，谁还能把谁耳朵咬下来不成。” “只是事情来的稍微有点突然。” “突然什么？你大爷我办事没别的，就是一个七嚓喀嚓痛快。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你可一定去呀，我都和人家定好了。”老头说完风似的就走了。 老头的热心真让人钦佩不已，热心的都有点让人有点招架不主了。我还以为他给我张罗对象是顺嘴说说的呢，没想到美梦这么快就变做了现实。我不知道秦红梅知道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她该怎么想呢？或许她一定替我感到高兴吧。 可是，现在我最发怵的是明天去和那个哑巴姑娘见面，农村也叫相亲。我还从来没相过亲，这一见面该说些什么？说：你吃了吗？或者说：你愿意嫁给我吗？哎呀，这真是赶鸭子上架啊。况且她还是个哑巴，首先在语言上就存在太大的障碍。我又不懂哑语，随便比画肯定要闹误会，就算能成的事也得让我比画吹了。再不然两人见面干脆直接用眼神来交流，她看看我，我望望她，面面相觑，来个眉目传情也挺有意思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嘛。 另外，我还担心的是，倘若这次见面我要是喜欢上了她，或者她看走了眼喜欢上了我，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发展下去呢？倘若她真的看上我的话，那她的父母肯定得催促我们结婚；结婚倒是人生一大快事，谁都盼着那一天，可问题是，就我目前这种状况，别说是结婚了，就是谈谈恋爱我都心虚。男女谈情说爱那是要花钱的，也叫感情投资，而我的感情有的是，但唯独在钱上是捉襟见肘，这个样子和人家去谈恋爱和空手套白狼没什么区别。尤其对于一个和我有着相同命运的女人，我实在不忍心去欺骗她。欺骗她的感情那就等于是道德犯罪。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在乎这次见面。做为男人，决绝女方的见面那是很没礼貌的。明知这次见面的希望很渺茫，可见面的过程是非常重要的，我绝不能让别人背后戳我的脊梁骨。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忙活开了，先是翻箱倒箧找衣服，好容易在一堆破烂里翻出一身像样的衣服。然后我又把头发洗了洗，胡子刮了刮，照着镜子又挤了七八颗粉刺。由于长期吸烟，嘴里遗留的烟味很浓，一出气恨不能熏死苍蝇。于是我一连气刷了三遍牙，嚼了两包口香糖方才遮掩住异味。 一切准备妥当，我骑上自行车赶往秦家。路过安蓝租房门口，我又进去偷偷擦了她的化妆品。再照镜子看看，脸上立刻透出光泽来，也柔嫩多了。看来化装品的确具有反老还童的功效。为什么说女人的美多数都是化装品化出来的，纯天然的美没有几个。之后，我又喷了点香水。由于香水喷的过多，呛得我连着打了七八个喷嚏。唉，这是吃饱撑的。 到了秦家是秦红梅给我开的大门，她一见我就愣住了，好象不认识我似的。她凑到我跟前皱着鼻子嗅了嗅，突然间傻笑起来，笑的我特别难为情。 她非常夸张的说：“真是闻香识男人啊，人没到，香气先扑进来了。你是用安蓝的香水吧？这味道我特熟悉。”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而且香水还是贵妇人的。” 我向她使了个眼色说：“我是偷偷用的，你可别告诉她呀。” 红梅听完又是一阵傻笑。等笑够了她忽然问我说：“今天打扮的油光水滑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撇撇嘴说：“得了吧，你就别在姐姐面前耍花枪了。——这是第几次相对象？”我老实的说是第一次。“看出来了。第一次搞对象难免有些拘谨。不过，以后多搞几次就适应了。”她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我这次和哑女见面肯定会失败的。看来她的心态也不正常。 “虽说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我说。 “为什么？” “主要是我不习惯这种方式搞对象。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我还在延习旧俗，这本身不符合爱情规则。” “哼！爱情？”她傲慢的说“你倒还相信爱情？” “姐姐你不相信爱情吗？”我天真的问。 “我呀——得了，别在这儿聊了，瞧我妈伸着脖子在看着我们呢。”她带着我一前一后进了屋。 进了屋，我主动向老头老太太问好。老头叼着个大烟袋笑呵呵的，并吩咐红梅给我沏茶。老太太依然冷若冰霜，当我叫她大妈时，她只用鼻子哼了声，几乎没用正眼瞧我。 “我琢磨着也该来了吧。”老头有点着急了，仰着脑袋直向门外瞅。 红梅瞧瞧墙上的钟表说：“定的是八点半来，这刚八点十分。” 老太太白瞪老头一眼嘟囔的说：“娘娘不急太监急。” 老头非常厌烦地拨拉她一下说：“一边呆着去，这那有你多嘴的地方。” 老太太慢言四语说：“是啊，我是想照地方呆着去，可我去哪儿呢？这也是我的家，嫌我多嘴，你干脆拿菜刀把我舌头割下去得了。” 老头突然沉下脸说：“今天不是扯闲篇的日子啊，你可别找不痛快。” “我哪赶找不痛快呀，这家你是山大王，我是奴隶，我放个屁都得谨慎着点。” “嗨嗨！这死老婆子还他妈的没了完了。” 红梅一看老俩口要吵架，就赶紧劝老太太说：“妈，您就少说一句吧，吵架也不分什么时候。您要实在没事干就出去玩麻将吧，反正家里有我呢，也用不着您。” 老太太一听玩麻将立刻来了精神。就坡下驴的说：“我可算看明白了，这家无论大小人都嫌我烦。那好吧，闲我烦我就躲你们远一点。”说着话，老太太出溜到炕沿边，照样从墙上摘下蒲扇夹在掖下出去了。临出门时她还警惕瞥了我一眼，好像非常不放下我似的。 老太太头脚刚出门，盼望已久的女主角终于露面了。老头仰着脖子惊呼道：“来啦！”而我在那一瞬间差点晕了过去。秦红梅稳重，朝我努努嘴说：“兄弟，沉住气，千万别慌张。”由于来了两个女人，我试探的问她哪个是和我见面的对象？红梅给指给我说“那个稍微胖一点，穿蓝色休闲裤的就是你未来的媳妇。另一位是她的姐姐，她是帮助妹妹来甄别男朋友的。”这时老头赶忙催促红梅说：“还愣着干啥，快出去迎接迎接。” 红梅一溜烟跑了出去，非常热情的和她们姐妹俩打了个照面。她们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外面小声嘀咕着什么。这时我特别注意下那位哑女。那女孩大约二十出头，长着一张娃娃脸，后面梳着马尾辫。她的睫毛很细长，向上翘着，一眨一眨的透着些灵气。当红梅和她打招呼时，她腼腆的笑了笑，脸颊羞红的像花瓣一样可爱。总知，她长的不错，比我想像的还要好一点儿…… 红梅把她们带到自己屋里，然后她又过来叫我过去。可是一想到马上和她见面了，我心里立刻慌乱成一团，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我心里明白，所谓的见面说白就是让人家挑我身上的毛病。就这像牲口市场上卖牛马一样，把毛病都挑干净了才能决定买不买。老头看我有些退缩，于是他给我打气说：长潞，在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掉链子啊。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闭着眼睛向前冲，明白吗？我心说：好吧，只当是玩命了。 老头也一同跟我过去了，因为他是介绍人，他得亲手把我借给她们。老头满脸喜庆地给我们双方简单地做了介绍。这时我才知道哑女的大名叫孟姝，名字起的就像她本人一样娴静、美好。介绍完了就该进入主题了。总知，今天是我和孟姝唱对台戏，其他人再怎么张罗也是跑龙套的。要说还是老头有经验，在最恰当的时候开口说话了，她和孟姝姐姐说：“我看我们先到别的屋呆会吧，把时间留给孟姝和长潞，让他们俩人沟通沟通。”说完，老头第一个出去了，第二出去的是她姐姐，秦红梅压后脚。红梅走到门口突然反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而孟姝自从我进来她就埋头看着地，别人说什么她根本不知道。所以当她偶尔抬头一看，屋里就剩我们俩人了，她可慌了神儿。于是她赶忙跑到门口死死拽住了秦红梅的胳臂，好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渴望红梅能解救她。秦红梅笑呵呵地用手语给她比划，意思是说：你就陪那小子唠会儿吧，成与不成没多大关系，只当是练胆儿了。其实那小子顶你还熊包呢，怕他干啥。秦红梅比画完一转身出去了，他还把门反插上，这回谁也跑不了了。 可怜的孟淑，又气又恼又无奈，就如同一只小鸟关进笼子里，让她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我朝她友善的笑了下，然后让她坐到沙发上；她警惕的看了我一眼，露出那种很害怕的样子。她离我很远坐了下来，依然低着头，我想找茬和她搭讪一句都没有机会。为了打破尴尬，我主动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她似乎感觉到了，但仍然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映，弄的我相当被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们俩就像雕塑一样死气沉沉。由于屋里的气氛太过压抑，憋的我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不大一会儿，汗水都流出来了。我左顾右盼、如坐针毡。为了掩饰自己，我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刚想点着，但又收起来了。因为孟姝本来对我就没有好感，我再用烟雾熏她，岂不更糟糕？没有烟做幌子，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与其这样这样守灵似的静默，还不如结束的好。事情进展到这步，其结局已经尘埃落了，还坚持什么？ 想到这儿，我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孟姝见我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于是我利用这个机会我大胆地和她打个照面，意思是说我们该说再见了。但不知为什么，有了这个照面她忽然又坐了下来，好象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也许还想和我“说。”些什么吧。 这样，我又回到了座位上，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愣了有两分钟，她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和几张白纸，然后把纸铺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等写完连同笔和纸一起递给了我。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她是想用这种方式与交流，幸亏我认识几个字，否则我在她面前也得变成了“哑巴。” 我接过来一看，她的字写的很工整，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她谦虚的写道：“对不起了，我没法和你说话，只能用笔代劳，希望你能原谅。我叫孟淑，你叫什么？” 我赶紧刷刷点点写道：“我叫长潞，见到你非常高兴。”写完递给了她。 她看完又写道：“这是我第一次与陌生男人见面，所以感到很不习惯。不过，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好人长的都面善。” 我反问道：“我长的面善吗？可我认为，面善并不代表是好人，所以你还是谨慎些为好。” 她冲我微笑了下写道：“你说话很幽默，看的出来你是个很乐观的人。你以前和其它女孩相过亲吗？” “坦白的说，没有，这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我父母总催着我搞对象，生怕我嫁不出去。其实我并不想过早的结婚。” “所以这次你来和我见面也是很被动的吧？但是我想，见面归见面，它并不能说明什么。我始终认为，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说的很对。也许别人很难理解像我们这些生理有毛病的人的感情，在他们眼里，我们早一天结婚就早一天摆脱困境——似乎我们就是好人的累赘。” 我犹豫了下写道：“你是什么时候不能说话的？对不起，我很冒昧，假如你要不想回答就别回答，我最不忍心揭别人心底的伤疤。” “也没什么，事实就是这样，回避也没用。我是上初三那年，因为乱用药物把声带给损伤了。怎么说呢？这就是命，命里注定我要变成哑巴。” 我异常沉重的写道：“宿命的说：人的命，天注定。但无论怎样，当不幸降临到我们身上，我们必须要客观的去认识它。不过，我还是为你感到很遗憾。因为一个正常人突然变成了残疾那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就如同一个百万富翁突然变成了穷光蛋一样。而我是从记事那天起，残疾就始终伴随着我，所以我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怎样。” “说点轻松的吧……听秦大爷说你是搞电器修理的，他说你一个月能赚三千多块钱，这是真的吗？” 显然老头在别人面前替我吹牛了，我什么时候和他说我能赚三千多快的？老头为了抬高我的身价，不惜于力地给我脸上贴金，这让我很没有面子。这要换了别人也就罢了，没准我还吹嘘说能赚四千呢，可是在孟姝面前，撒慌似乎就是罪过。于是我提笔写道：“秦大爷说话有水分，我根本赚不了那么多钱。以后没准能赚到他说的那个数目。” 她回复写道：“但愿如此吧，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我还想问你个问题，你很想早点结婚吗？” “不，我本想着事业有成后再考虑结婚。不过，我很想好好的谈场恋爱是真的。恋爱并不等于结婚。” 她抿嘴一笑写道：“你倒诚实。但是，可能我们没有机会谈恋爱了。因为我也想像你一样干一番事业。” “干事业和谈恋爱有关系吗？”对于这个问题她缄默不答，然后我又问她说“想干的事业有目标了吗？” “目前还没有，我想很快就有的。我这个人还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很反感给别人做个只会刷锅洗碗生孩子的管家婆。也许自身有毛病的人，他（她）的心都很高吧。” “是啊，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越是残缺的人，他（她）就越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观。” “看来你的感悟很深啊。” “你不也是吗？” “嗯，我也是。我们都想让自己活的更好一些——总想用代替的方式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我感慨的写道：“今天能和你在一起交流可谓是不虚此行啊。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同命相连的人。” 她反驳的写道：“同命相连不等于同舟共济。” 我赞同的写道：“说的没错。这世间同命相连的人多了，但真正能走到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的人没有几个。过日子不像数学里负负得正那么简单。” 聊了有二十多分钟，彼此都觉得有点累了，原来用书写方式谈话也是个力气活。孟姝揉揉腕子最后写道：“今天我们先聊到这吧，那屋还有人在等着我们呢，让别人赔着我们聊天有些不忍心。”我向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她又请求的写道“能否把今天我们所聊天的内容都送给我保管？我想留做纪念。” 我和她开玩笑的写道：“完全可以，但是得把版税交了。” 她看完笑了，笑的是那么甜美。 在临别时，我主动和她握手，她没有拒绝，非常爽快的将手放在我手上，那轻柔而羞怯的样子，就像小鸟落在我手上一样。 今朝一别，我再也没见过孟姝的身影。听村里人说，她去北京自费学了美容，然后在一家像样的美容院工作。几年后，她嫁到了天津。她丈夫是一家私企老板，日子过的相当充裕。 然而，孟姝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比较深刻的，每当我孤独无奈的时候，总是渴望见到她，在那种舒缓温馨的气氛中，拿起笔来，默默的写出自己想说的话…… 我和孟姝的见面相亲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结束了。秦红梅挖苦我说：瞧，香水也白喷了，再芳香四溢也没把人家粘上。我惭愧的说：因为香水有毒，所以人家才不上钩。然而最不理解的是秦老头，他琢磨了好几天也没琢磨不透我和孟姝为什么成不了。在他看来，我和孟姝都是有毛病的人，按照老礼儿，俩个有毛病的人凑在一起可谓是天赐良缘，没有理由成不了呀。 过了没有一个礼拜，秦老头又骑着小摩托找我来了。他说上次和孟姝见面没成功主要是因为孟姝那丫头心气太高了。不过没关系，咱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掉死，这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女人了。我问他什么意思？老头一拍大腿说：还什么意思？大爷我又给你踅摸一个。这个丫头也是金丽桥本地人，名字教刘云凤，在家排行老二，村里人都叫她叫二凤。二凤长得虽然没有孟姝好看，但也不忒难看到哪去，要粗略的看也挺漂亮的。一听“漂亮。”两字我不由得又心动了。但紧跟着我就担心的问他说：二凤有什么毛病吗？确切的说有什么残疾。老头吱唔的说：没毛病，人家能跑能跳一点毛病没有。而且说话叭叭的，特大方……不过……她的就精神稍微有点不正常，她妈说叫癫痫什么的。听完这话我的心再一次凉到了底。心想可别再相亲了，再相亲我都快变神精了。老头给我解释说：人家二凤一年到头犯不了几次病，她不犯病时和好人一样。所以说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缺陷。正常人有时活腻烦了还犯神经呢，何况是二凤了。况且二凤她妈也说了，二凤犯毛病多数都是装的，她要是有了搞象精神马上就正常了。我明白了，他们是要我给二凤当药引子，阴阳结合方可治愈她的神经。为了摆脱这桩婚事，我不得已把《婚姻法》给老头搬了出来。我说：根据我国的《婚姻法》规定，精神有疾病的男女禁止结婚；即便结了婚也不准许生孩子。计划生育的遵旨就是：限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可我的父母盼我早点结婚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抱孙子。我要是娶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该怎么向他们交待呢？我们家是比较传统的，一概主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了老婆要是不生孩子那是大逆不道的。老头听完我的诉说气的脸色铁青，仿佛他的思想一下子提高了好些，他和我吹胡子瞪眼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父母还是那么古板。什么香火血脉的，那都是些封建余孽。中国十三亿人口，人多的像耗子一样，还要继续繁衍下去吗？我看那些所谓的香火什么的早该断一断，最好来一场大地震，或者发动一场战争。长路，我看你戴副眼镜也是有文化的人，你可别迷信那些发了霉的老妈妈论。没有孩子怎么了？没孩子可以保养一个嘛。孤儿院没娘的孩子多的是，抱一个照样管你叫爸爸，照样给你养老送终。说起“种子。”我就更气不打一处来，种子是什么玩意儿？种子和撒出去的尿没什么区别。不怕你笑话，你大爷我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过，睡过的女人数不过来，那我要都给她们种上，还不得变地开了花呀。 难怪马二哥他们说秦老头不正经，果然是有历史根源的。 就这样，在老头的精心安排下，我不得已又得去相亲了。这次我没有刻意打扮自己，也没喷什么狗屁香水，免得相亲不成反被秦红梅奚落。在去之前，我先给秦红梅打了电话，问二凤长的怎么样？是不是疯疯癫癜的。如果那样我好有心里准备。红梅在电话里嬉笑着说：“男人都这德行，就关心人家的长相。告诉你吧，二凤长可好看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你要是错过了得后悔一辈子。听她这么一忽悠，我又动心了。我到不期望有什么结果，走走过程也是挺有意思的。 到了秦家，秦红梅一见着我就傻笑起来，这时我才感觉好像上了她的当。她明知故问的问我说：“放着大买卖不做，还有闲心串门啊。”我说我忙着呢，呆几分钟就得回去。她撇撇嘴说：“得了吧，说什么风凉话，一听说给你介绍对象就坐不住金銮殿了。”我找理由说：那也是听了你的话我才来的，你不是说二凤长的象西施一样漂亮吗。红梅推卸责任的说：“西施也好，东施也罢，那就看你的胃口了。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也不知道西施到底长啥模样。”我和她开玩笑说：我我眼里，就你是西施的摹本。一句话把她羞的面色桃红，佯怒的骂我道：“臭小子，哪有你这样的，尽拿姐姐我开涮。” 见面还是安排在秦红梅的屋里，因为她的屋子比较干净利落，是相亲见面的好场所。老头和红梅把我带进屋，二凤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嗑瓜子呢，其中有粒瓜子皮还粘在嘴唇上，样子相当的不雅观。老头把我介绍给她，她显得很高兴，主动站起来就和我握手，并含情脉脉地说：“来啦，我都等你半天了。”老头嘿嘿笑着向我夸赞说：“瞧人家二凤多大方，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红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头还想多介绍几句，但二凤不耐烦了，迫不及待地催促老头和红梅出去，她要和我单独谈谈。老头好半天才反映过来，赶忙说：“说的对，我们这就出去。真是爽快人啊。”我担心的想：这也太爽快了，哪有这么着急的？ 二凤主动拉我坐下，并且挨我很近，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看，一边看一边笑，笑的我浑身直发毛。我下意识躲开她一点，但她很不乐意，又紧追了过来，努着嘴撒娇说：“躲着我干啥，我又不是母老虎。”我支支吾吾说：“我，我没躲着你，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二凤坦率的说：“那我们抓紧时间开始谈吧，浪费时间就是犯罪。”我心说还有什么好谈的，和一个精神有毛病的女人相对象本身就很荒谬。这要让外人看见，究竟是二凤有毛病还是我们有毛病——我想毛病还是我们身上吧。因此我打算赶快和她对付几句拉倒，别在荒唐下去了。 我想了想和二凤客气地说：“今天见到你我很高兴，我想老头把我的情况都和你说了吧。坦白的说，我的情况很糟糕，可能我要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二凤忽然簇起眉头问。 “因为我的条件不好。我不但一无所有，还是个残疾人。你看我们俩站在一起有多么不般配吗？现在男女搞对象都是亲亲我我，出双入对，走在大街上悠闲的散步多么另人羡慕啊。可是我呢？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假如我要和你并肩走在大街上不但被别人笑话，还让你没有面子，所以我不想委屈你，希望你找个身体健全的更好。” 二凤听完这话把脖子一歪说：“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我们北京人都象你们外地人那么俗气呢，张嘴钱，闭嘴钱的，好像钱就像命根子一样。其实我们北京人最讲究爱情了，谁要是娶我们北京大姑娘做媳妇，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告诉你吧，我还是二黄花大姑娘呢，想追我的男人都排到保定府了，但我一个也没相中。”接着她抿嘴一笑说“今天碰上了你也算是缘分。我挺喜欢你的。你就放心吧，就算你穷掉了底我也不嫌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穷光蛋抱着走。腿有毛病就不能散步了吗？结了婚，我推着轮椅和你散步，谁要敢笑话，我骂出他屎来。” 这话说的真朴实，假如这话要从正常人嘴里说出来该多让人的感动啊，可它偏偏是从二凤嘴里说出来的，这就要另当别论了。 “二凤妹妹，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我推辞的说“一会儿我就该走了，我铺子里还有活儿要干。” 二凤提高嗓门说：“急什么呀，我都没急你倒着急了，一点男士风度都没有。好吧，就听你的，我们来聊点别的。长潞哥哥，你打多少年光棍了，以前搞过女人吗？” “什么？”把我臊的面红耳赤。然后我婉转的说：“我和你一样单纯，从来没粘过荤。” “我靠，这是真是绝种好男人。” 听完着话，吓的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仓皇而逃。 之后，老头问我和二凤见面怎么样？我无可奈何地说：先让二凤把癫痫治好再说吧，二凤的确病的不轻。老头泄气的说：这话是怎么说的？没看出她有什么毛病呀。红梅埋怨老头说：就您那眼神儿能看出什么来？自打二凤一进门我就觉得她不对劲。她管您叫大爷，管我妈叫大姑，管我叫老姨，她连大小辈儿都分不清了，还正常什么？ 这时，老太太做在炕上幸灾乐祸地数落老头说：“这回没屁放了吧，还他妈板上定钉的事，我看你倒是钉呀。还说什么龙配龙，凤配凤，天下的瘸驴配破磨——。” “妈，您就少说一句吧。”红梅怕我多心，赶紧拦住老太太说“要知道尿炕还睡筛子呢。我爸爸也是一番好意，您别逮住里不饶人了。” “四儿说的对，我是好意，好意。” 老太太反驳说：“办成事才是好意，一连气给人家说两个对象都黄了，还显什么能耐？” “你以为我愿意黄，成败乃——乃——他妈都让你把我气糊涂了。” 我实在忍不住就背过脸偷笑，红梅见我笑，她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头倔强的说：“我还就不信这个斜，赶明我还给长潞提个对象，我就不信整个金丽桥就没有配上长潞的。” 老太太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说：“你以为你是和事老，满金丽桥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听你的指挥，你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 老头把烟袋朝炕沿上一敲说；“还别说，我又想起来一个，村西边赵全去年不是得癌症死了吗，她的老婆正守着寡呢，我看把她介绍给长潞准成。” “谁呀谁呀谁呀。”红梅连珠炮地问。因为她本身就是个寡妇，她最反对别人议论寡妇的事情。所以老头一说寡妇两字好像戳了她的心窝子似的。 老太太接过来说：“你爸爸认识不了好女人，除了了哑巴就是疯子，这有跑出来个寡妇——。” “行了，您就别再说了“红梅满脸厌烦的说“赵全老婆我是知道的，别看她守寡了，但一点也不闲着，听说她大伯子和她有一腿。” 听完这话我差点吐了。心想：老头给我介绍对象也不打听打听，这不成心让我当乌龟吗。 老头吧嗒着嘴说：“既然这样不正经的女人，就算白给咱咱也不能要。长潞老实巴交的，给她带那个绿帽子？” 我算看透了，老头给我说对象的心理和我父母有点相似。我父母给我找对象的标准就是：只要能看上我的女人，那我就没有权利拒绝。也不论她是疯子、傻子还是妓女，只要她是女性就行。丑妻进门家中宝嘛。 红梅见我有点消沉，于是就凑到我旁边悄悄地问我说：“长潞，你怎么了？别那么哭丧着脸，不就受点小挫折吗，有什么呢。” 我哑着嗓子说：“我在思考一见事情，通过见这两次面，使得我终于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了。注定我在婚姻感情方面一路坎坷。” “你这是典型的自卑心理，一遇见点困难，就归罪于命运。要我说，你还是搞的对象太少了，你要是多搞几个，多被别人甩几回，自然会成熟起来。” “我承认在感情方面我是很脆弱的。” “相对来说，我比你更惨，我刚结婚没几年就成了寡妇，还拖累个孩子，我要像你那样脆弱，早投河自尽了……对了，我爸爸给你提对象的事安蓝知不知道？”我说她不知道，我也没告诉过她。红梅转弯抹角的说“其实你尽干那些舍近求远的事情，身边有现成的人选不追，非死乞白赖和别人见面自讨苦吃。” “你的意思是……”听到这话，我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仿佛爱情即将降临在我头上似的。 红梅不慌不忙的说：“我知道安蓝是非常喜欢你的，所以姐姐劝你还是……” “快别说了。”我泄气的说“我早就说过了，我和安蓝是好朋友，我们之间产生不了爱情。” “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那也分是谁。” “哦，我差点给忘了，她还管你叫二叔呢。” “以后最好别提这事，要传到安蓝耳朵就不好了。” 红梅撇撇嘴说：“臭德行吧，好像我多爱传闲话似的。” 老太太看我们俩没完没了的闲侃非常的反感，于是就找借口催促红梅出去买菜。这时老头插嘴说：“对，是该做完饭了。那什么，多卖点菜，让长潞也在这吃，俺们爷俩得好好喝一杯。” 老太太听完这话气的她差点给老头一个嘴巴。因为她催促红梅去买菜主要是为了打发我走，而老头误以为老太太是留我在这吃晚饭，所以老太太的用意总是老头的理解背道而驰。老太太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她一看见我和红梅聊天就怀疑我们在预谋些什么，或许怀疑我在勾引红梅。也加上红梅是个寡妇家，她总不愿意让其它男人靠红梅太近。老头的思想就比较单纯了。在老头眼里，我和红梅充其量就是个姐弟关系，姐姐比弟弟大五六岁怎么会产生感情呢？也许老头也看透了，秦红梅再怎么差劲也不会喜欢上我的，我有任何想法那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也没必要多虑。 红梅看我要走，她马上拽了拽我的衣襟，悄悄和我说：“让你在这吃，你就在这吃，别找不自在。” 我故意装作可怜巴巴的说：“还是回去吧，家里有中午的剩饭，热一热就行了。” 红梅十分心疼的说：“中午的饭放到晚上早馊了，那会吃坏肚子的。” “没关系，我经常那样凑合，练就了一个好肚子。” 她深情的望着我说：“别和我穷客气好吗？” “我没客气，只是……” “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完，她转身出去买菜了。 俗话说：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她愿意我在这吃，我再要假客气就没意思了。再者说，我也不想走。 那天晚上我在秦家又没少喝了酒。老头喝完酒照样往炕上一躺，仰面朝天摆成个“大。”字。酒对老头来说就是最好的催眠剂。而老太太吃饱喝足一抹嘴也出去玩麻将了。由于我去她家过于频繁，因此她对我的防范意识也在逐渐的减弱。再说，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玩麻将更重要的了。为了防备我而损失了玩麻将那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