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 第90章　

流水声泠泠作响，把我从另一个世界唤醒了。 身体很温暖，我睁开了双眼，发现身上正披着一件衣服。黑色的衣服。是他，我肯定。我抓紧了衣服，撑起身子，四处张望着。 当眼睛扫描到洞口时，看见一个黑影正靠在石壁上，冷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冰冷的，充满寒气，我看清了他那双深邃的眸子。 心跳动着。 我站立了起来，把他的衣服披在了身上，虽然自己的衣服很脏也很湿。我一步一步走向他，他察觉到我起来了，便把目光转向我。我立时站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停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彼此看着对方。 我终于看见他的真面目了，可一点也不亢奋。我的血液好似凝固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这时，我才想起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只是感觉过他的存在，那温度。 “你醒了？”他主动说话了，我还没准备好就被他问了这么一句。 “嗯。”我点了两下头，把目光转移到其他物体身上了。 他不再说话，也把目光移向了他处，看着洞口外的雨丝缠绵着。风雨交替，是个不好的日子，在这个日子里，我却见到了夜思慕想的人，我想我是疯了。也许见上他也说不上是一种幸运，毕竟他还是会离开我的，还是会消失的。他这次来救的人，其实应该不是我，我已经想到了，他和江宇泽一样，为的是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却被我给赶走了。我是罪人，但称不上是千古罪人。 我在原地静静地站着，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山洞，一开始竟被我忽视了。身体上的酸痛减轻了不少，可能是小睡一会儿的缘故。头发还是湿的，因此可得知时间不会过的太久。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然后握成了拳头。我往洞口走去，偷偷地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他的脸上呈现着一种肯定，可惜我用言语表达不出来。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显得高大挺拔，有种安全感，想把自己托付给他。 “谢谢你。”我轻轻地说着，估计一般人是听不清楚的，而且又是在这种夜晚。 他并没多做大的动作，还是看着山洞外的景物。黑色，一片漆黑，也许他很适合黑色，而我也只记得他是黑色的，如果没有看见他这张脸，或许一辈子都把他想象成黑色的了。 “谢什么。” “你救了我。” “我没有救你。” 从他的答案可知，他已经知道了我不是蓝若雪，而这回答是那么果断、坚定，使我心痛不已。 “蓝若雪，你认识她的，是吗？”我闭着眼睛问，觉得自己很可笑。 “若雪？”他顿了顿，“我的确是为了她的。” 我的心陡然一动，我能感觉它被撕裂了，切割成一块一块的，分布在体内，再拼凑起来。 “你喜欢她？”我真的是一个傻瓜，明知道结果还要去问，直到死心才罢休。 他冷冷的看着我，那股寒气令人畏惧。 我知道这问题问错了。今天，我疯了一整天。 “你恨我吗？”酝酿很久，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恨，为什么要恨？”他反问。 “因为我夺走了你喜欢的人。” “我没说过我喜欢。” “可是事实说明了一切。” 我淡淡地说，自己真的疯了。他肯定很讨厌我，同一个人，却是不同的灵魂和思想，这种占夺是很无耻的。 他面向我，一把把我拉扯了过去，动作有些用力。 “你做什么？”我问。 他不答话，把我拉扯到了大雨中。雨再次淋湿了我，同时也淋湿了他。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便避开了。他的态度前后变化很大，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做的，是我认错了吗？不可能，能让我记得的人不多，能让我这么深记在心的人只有他一个，我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人给忘记。 他低下头看着我，手掌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尤佳嘹亮。我用手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打了我，这是真实的。 “疼吗？”他问我。 我怀疑他也疯了，他打了我还问这种问题。 “不疼。” 雨把他的外套打湿了，他却毫不在意。 “别胡思乱想了，我是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你。” “我知道。” 怎么会有人才见过几面就喜欢对方的呢？一见钟情算什么东西，我根本不信。 “是蓝若雪吧。”我抬起头，目光的对准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东西，深邃，不可琢磨。 “为什么要我回答。” 我发现我太固执了，是的，这种隐私问题怎么可以问陌生人，我和他今天也只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虽然以前……我不想再想下去了，便摇着头。 “没有，你不需要回答。”我有一点慌张。 突然，他把我抱住了，搂的紧紧的，让我有点喘不过气。“你……”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蹿出来。 “不要说话。”他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今晚，是不是一切都错乱了，或许这是梦境，醒来后，全都一切空无。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冷，但是他的拥抱却很温暖。他继江宇泽之后，第二这样抱我的人。我一点也不讨厌他，说真的，倒是有点……天真的要塌下来了，我想是吧。不过，如果能再久点就好了，太快离去会使人很伤心的。 他把手放在我的后背，紧紧的贴靠着。站在雨中，依偎在他的怀里。短暂，时光是很短暂的。隔了好久，他才松开了双手，“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救你吗？”他冷不防说了一句。 “为什么？”我知道不是简简单单的说是为了蓝若雪就可以敷衍了事的。 “因为我讨厌你。” 突然，我感觉他的话前后矛盾了。 “讨厌我还救我？” 如果讨厌我，为何还要从那么高的山坡上特意跑下来把我背起，让我脱难？他和蓝若雪一定有什么不解之缘吧，只是我又是夹在中间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 “是的。”他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半丝犹豫。 我没有看着他，而是看着雨水流向沟壑当中，缓缓顺下。半晌，我才幽幽的说：“是不想把我让给别人还是为了她？” “我只是不想看见讨厌的人进入别人的手中。你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你，只有你才配死在我的手上。”他抓着我的手腕，非常用力，我可以感觉到骨头就快碎了。 中间那半句话倒是很浪漫，不过一到后面就变味了。 “我不是你的。”我直视着他，口齿清晰。 他抓的更紧了，“我说了算。”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想起前几次的事情，心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雨点猛力地打着我，有几滴划过了眼角。 他看我全身都湿光了，便把我拽进了山洞里。 黑压压的，好久没适应了。 “把衣服脱下来。” 我怀疑我的耳朵出问题了，猛地抬起头凝视着他。 “脱？” “我不希望看到讨厌的人生病，脱不脱由你。”他说罢，又走到了洞口前。 他身上也是湿的，衬衫在滴着水。可是越是这个样子越令人着迷。 “衣服在你后面。”他冷冷的说着，继续看着那片景物。 我回头看去，一件干净的衣服正躺在那里。 “可以吗？” 他没有理睬我，背对着我。 我把他的外套拖了下来，安放在一块岩石上，扭开扣子，慢慢地把衣服脱了下来，一起扔在了地上。我又拿起那一件干净的衣服，它似乎是为我准备的。我把它穿在了身上，衣服大大的，以至于看起来很别扭。 发尖还在滴水，很快地，这件衣服多了几道污迹。 “好了。”等我把拉链拉上时，我才开口说话。 他把头转了过来，看着我，一语不发。 “你的声音很好听。”我低着头，小声地说。 的确，他的声音是很好听，让人回味无穷。 “哦。” “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才想起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想知道？” “嗯。” “我没有名字。” 简单、明了。 “下一次见面时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感觉的到他又要离开我了，那种惜别，是多么的不想见到。 “你的真实姓名呢？”他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反而问起了我。 “忘记了。”我轻描淡写的说：“不过我的另一个名字叫蓝若雪，但是那不是属于我的代号。你讨厌我，还是不要知道最好，我不喜欢被人讨厌。” 我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头发贴在脸上，很不是滋味。 “若雪……”他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但是一和我说起话，他又变了个样。 此时，我更加可以肯定他和蓝若雪之间有着一层关系。 他在看我，神色也些凄楚。他一定把我想象成了蓝若雪，而我始终是一个替身。 我抱着双膝，也不说话了。 夜色朦胧，唯有雨声在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