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歪传 第60章　

老头子惧妻闯绵阳包工头轮番榨血汗 这乞丐正是半点的死鬼老头子，为什么要称他为死鬼老头子呢？其实道理很简单，这是人家夫妻间的昵称。半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情意绵绵地喊他老头子，心情不好时就高呼死鬼。喊了大半辈子，两人都习惯了，拿一天不喊，老头子心里还觉得缺了点什么。 老头子并不老，为人忠厚踏实，性格于温和中透出一股倔犟。这老头子去年因多看了几眼漂亮的女顾客，就被半点的菜刀吓得不敢回家。他独自一人在城外瞎逛，恰遇一个包工头在招工，牌子上写的包吃包住待遇优厚，月薪纹银二两。老头子想：一个月就可以挣二两，一年不就能挣二十四两吗？比开饭馆容易多了，与其在家里吃受气饭，不如出切挣点钱，年底回来把酒馆装修一番，老婆子就再也不会骂我了，而且还会夸我能干。说走就走，他都没回家说一声就和包工头去了绵阳。 那包工头承包的工程是挖涵洞，活又累又苦，成天都是一身汗一身泥，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便不干了，老头子想既然出来挣钱就不怕苦累，非要挣到钱才离开，因此他咬着牙硬撑着熬下去，硬是熬到了工程完工。 到了拿薪水那天，老头子格外兴奋，他想：这下终于可以领工钱了，我得城头去给老婆子买几件衣裳带回去，她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过老头子高兴得太早，那包工头早就卷着银子跑了，等他和工友们来到包工头住处，连人家的脚巴印都没见到一个。也就是说，老头子在这里干了多久，就在这里打了多久的饭平伙。 除了咒骂还能怎么？老头子和工友们把包工头家十八代以内的男女老少亲戚朋友都问候了几百遍。 为了填饱肚皮，老头子又来到一个建筑工地搬砖，此时他已转变了对钱的看法，挣不挣钱无所谓，日有三餐，夜有一宿足矣，只等有机会回家。 建筑工地的包工头果然没让老头子失望，房子修好后没打招呼便离奇失踪。 老头子契而不舍的精神着实让人钦佩，他分别又到砌保坎工地和修马路工地打了几个月的饭平伙。 应该说倒霉的人不可能一直都倒霉吧！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老头子了吧！不，老头子的厄运似乎是上天注定的，他此时又神奇地碰到了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场所——黑砖窑！ 有网友肯定要反驳：黑砖窑不是山西才有的吗？而且是现代的事情啊，怎么又扯得古代去了？ 西妈只能遗憾地告诉大家，在数百年前的巴山蜀水之间，确实有那么一座黑砖窑，他是现代黑砖窑的鼻祖，而且那时的黑砖窑比现在的更黑。 具体的惨状大家都很熟悉，西妈就不重述。我要说的是老头子那日有三餐，夜图一宿的梦想也基本破灭了。 幸好古代也有打黑除恶的事发生，老头子被营救出来时已瘦骨嶙峋形如枯槁，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我居然还活着？ 是的，老头子还活着，官府还把黑砖窑老板的钱拿出来分了点给他，算作是他的工钱，干了那么久，就这一回拿到钱了，虽然付出和得到严重失衡，但毕竟有了一些安慰。 你可能会想这下该回家了吧！ 的确，老头子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回家的路那么漫长，过去没有班车，全得靠走路，若说雇马车，他那点钱一拿出来车老板就想打人，谁看得上这几个小钱啊。你还别说，真有人看得上那几个小钱，什么人？车匪路霸噻！ 车匪路霸产生于何年何月西妈不知道，我想自从地球上有了泥巴路和鸡公车就应该有这个职业了，这属于历史学家探讨的范畴，你我不必深究。 可怜的老头子饥肠辘辘身无分文，他再也不相信包工头了，宁愿饿着肚皮赶路，尽管一路上有很多包工头向他招手。 他眼含泪花，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着，泪光中依稀看见半点又在喝骂，他却没有了往日的恐惧，反而觉得那是多么的亲切。此时他终于明白，有时候能被老婆子喝骂也是一种幸福。 擦干眼泪往前走，朝着家的方向。 他曾经被十三条狗追过，但没有哪条狗能伤害他，于是他从心底里感谢上帝，感谢他让这个世界到处充满石块和树枝。 他曾经被十八个人抛过白眼，但谁也没给过他一口饭吃，于是他从骨子里感谢半点，感谢她让自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事沧桑。 他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是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那故乡的云，抹不去老头子心灵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