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直是阴霾着,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黑色将天空压的很低很低,低到让人随时有一种天仿佛突然就会坍塌一样,大街上的人们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行走着,原本拥挤的街道瞬间变得空阔无比。 明火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的心里很空,就像一片空阔无比的无垠原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火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 火族都城。 “哎……你听说了吗?”小茶馆中,两个人正窃窃私语着。 “听说什么呀?”另一人好奇的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烬王爷死了呢。”那人压低声音悄悄说道,殊不知四周的人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啊――”乙吃惊的怪叫一声。 “嘘――”甲连忙竖起手指放在嘴上,四处看了看,“小声点,那么大声音,你想死吗?。” 乙后怕的点点头,“不会了,不会了,你继续,继续。” 甲拿起桌上的茶杯,端着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听说啊,是因为明炎殿下没有抓到那个星煜,然后王把明炎殿下赶出火族,又迁怒给明火殿下,要杀了他。” “唉……这关明火殿下什么事啊?和他有什么关系?”乙好奇地问道。 “笨。”甲丢给乙一个大大的白眼,“因为明火殿下和那个叫星煜的人关系好啊,所以王才会迁怒给他,气的想要杀了他呢。” “哇――然后呢?”乙追问着。 “然后啊,烬王爷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明火殿下,和王打起来了,唉……”甲长长叹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 “本来啊……这烬王爷都要逃出火都了,但是还是被王抓住了,最后……唉……”甲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到最后,连烬王妃也被关入地牢,烬王府上上下下都被关押进去了。”甲惋惜道:“真是可怜哪……” “那明火殿下呢?” “明火殿下早在烬王爷的安排下逃出火都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乙不解的问。 “嘿嘿……”甲得意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女人的大舅的儿子的表哥的女人的弟弟在宫里当侍卫,所以有一些事情……我当然比你们清楚了。” “……” 对话还在继续,可是坐在距离两人不远的明火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父亲死了,母亲以及所有的人都被关入地牢……地牢……父亲……母亲…… 明火失魂落魄的独自走在大街上,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从小在自己心里如同神明一般存在的父亲,怎么会就那样不见了……怎么会……就这样在这个世上消失了,那么温柔如斯的母亲,那个如水一般柔弱的女子怎么就突然被关押进了地牢,在地牢那个恐怖的地方,柔弱的母亲怎么会受的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明火腿一软,双膝直直的跪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闷闷的碰撞声,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低着头,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落下,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滴……滴……”心在顷刻之间坍塌破碎。 天色渐渐地低沉,天边不时的有雷声出现,路上的行人都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不一会儿,大街上的人都走光了,“哗……”一场大雨倾盆而至,雨水打在明火身上,淋湿了他全身,他好像感受不到一般,一直跪着跪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突然这尊雕塑慢慢站了起来,一摇一晃,漫无目的的向着前方走去。 他觉得自己仿佛形式走肉一般,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他不知道该走向哪,也不知道他能去哪,他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他的家,也已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 …… 第二天早上醒来,明火便发现自己身在一座破旧的房子中,他恍惚记起自己一直在走,一直走,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然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座破房子里了。 醒来之后的明火重复着昨天的事情,仍旧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空空如也。他看着潮湿的地板,湿的、下雨了、水……对了。明火脑中火光一闪,水族。去水族,星煜他们肯定在那。 明火找到了目标,就拼命的朝水族的方向赶。 四日后,明火终于抵达水都。 经过几日的奔波,明火终于赶到了水都。到了水都,他发现水都城门处有卫兵把守,行人的出入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心生疑惑。 他稍稍整了整凌乱的衣物,向城门的方向走去,城门的卫兵拦住他,上下打量着:“你是从哪来的?” 明火拱手做了个揖,“小哥,麻烦你想你们城里的维索王子还有维纳公主通报一声,就说是火族的古人求见,他们一定回来见我的,拜托了。” 卫兵试探道:“你是不是叫明火?”明火微一愣神,来自对危险的感觉本能的让他不要说实话,但是微一思忖,抿了抿唇,答道:“是,我就是明火。”卫兵变了变脸色,转身匆匆跑上城墙,下令关闭城门。 厚重的大铁门缓缓的在明火诧异的目光中合上,他朝城墙上看去,发现城墙上原本是用来抵御敌人的枪弩都齐刷刷的对向他,漆黑的枪口看得人从脚底渗起一股寒意,慢慢的这股寒意渗到全身。 “明火……”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火看着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在维索维纳的陪同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星煜……”明火上前一步,伸出手。城墙上的枪弩跟着明火的动作也随之而动,枪口时刻瞄准着明火,“这……是为什么?”明火颤抖着唇开口问道:“这就是我们许久不见,你送给我的礼物?” “明火,你还有脸说,不是你先出卖了我们吗?。现在你在这装什么可怜。”维纳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不屑。 “你、你说什么?我出卖了你们?”明火吃惊的看着面前的三人。 “难道不是吗?那个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盗取情报的火族奸细不正是你吗。那个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朋友的人不正是你吗?那个罔顾我们朋友情谊执意要取我们性命的人不正是你吗?。”维纳步步紧逼,明火每听一句脸色变苍白一分。 “不……不是……我没有。”明火喃喃道。 “是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晚上我们都中了迷药昏倒了,醒来时我们就被关在你火族地牢里,可为什么单单就没有你。”维纳盯着明火恨恨道。 “不是的……那个时候我也中了迷药昏倒的,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你们都不在了,我……”明火头剧烈疼痛起来,他捧住头,痛苦的说道。 “编啊……你再继续编啊……你和明炎是表兄弟,你们火族一直想要歼灭我们其他族,这件事是众人皆知的,你也是火族人,你肯定和他们存有一样的心思。” “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明火语无伦次的解释。 “呵……”维纳冷笑一声,“你没有?难道我们亲耳听到的有假吗?你没有,那星煜身上的伤是我们造成的吗。” “什么?星煜你受伤了?”明火慌忙上前,想握住星煜的手,查看星煜的伤势。 维纳一手挥开明火,水柱同时射向明火,明火没有闪躲,水柱就那样直直的进入明火体内,明火闷哼一声,猩红的血缓缓流下,明火随意擦拭了嘴角,眼神一直盯着只说过一句话就再也没说过的星煜,艰难的开口道:“星煜,我只说一句,那些事我从没做过,你信是不信?” 星煜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让明火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你……走吧。”低沉的声音从星煜嘴里传出。 如果说之前维纳的话只是物理性攻击的话,那星煜此刻的一句话就是最强的法术性攻击了,只一句话就将明火伤的体无完肤。 “你……不信我……”明火苦涩的开口道,“呵呵呵……”明火低低的笑了出来,此刻他的笑声听起来却是那么令人心疼。 “够了。明火,别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维索开口道。 “呵呵……不笑?我为什么不笑。”明火讽刺道,“这么好笑的笑话,我为什么不笑?你说啊,我为什么不笑?”说着,明火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哥哥,你还和这种人废什么话。”维纳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明火,在你们火族地牢中我就暗自发誓,再见到你一定会取你性命,你害的我们的计划失败,害的我们所有人被擒,害的我们损失惨重。这些。还不够吗?。” 星煜抬起头看着明火愤愤道。 明火静默了很久,他的眼神变得很哀伤,眼睛红的仿佛会滴出血来,火红的头发紧紧的贴在脸上,衬得明火脸色更加苍白,白的诡异。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你要取我的性命是吗?我就在这里,你来拿吧,反正……”明火凄凉一笑,“反正……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明火缓缓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尽是小时候和父亲,母亲在一起时的快乐回忆,早期与明火在一起训练时的快乐辛苦,而现在,父亲已经死了,母亲也被关入地牢,连最后的好兄弟也误会我了,现在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星煜看着脸色苍白的明火,风刃在手中凝聚成型,他想起保护他的明火,想起教导他的明火,想起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明火,风刃紧紧握在手中,他又想起他们陷入地牢时的痛苦……星煜扬手一挥,风刃从明火脸上划过,割断明火的一缕发丝,也在明火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明火睁开眼,惊喜的看着星煜:“煜……” 星煜收回手,看着他:“这次,我不杀你,是因为念及我们之前的情分,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明火的眸光黯淡下去,自嘲一笑:“是吗?原来,你还记着我们以前的情分啊……” “你。”维纳恨恨的盯着明火:“明火。你不要太过分。” 明火的眼神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又将眼神移到地上的断发,转身离去,瘦弱的背影缓缓远去,星煜看着明火的背影,一丝悲凉涌上心头,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城,维索和维纳跟在他身后。 一个朝北,一个向南。 一步一步,竟成陌路。 原来,曾经的誓言,到了现在不堪一击,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终究抵不过外人的一句挑拨;曾经的紧紧相拥,到了现在却变成了兵戈相见;曾经的生死与共,到了现在却变成了取人性命。星煜啊星煜,我们之间的信任就如此不堪一击吗?我在你心中,真的就只是维纳口中为了功名利禄,为了荣华富贵出卖朋友的卑鄙小人吗?星煜,你可知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背叛我们之间的友情。 为了你,我罔顾族规,偷偷教你御火之术;为了你,我背弃族人,与你共赴天涯;为了你,我家破人亡;为了你,我心里最敬爱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为了你,一直疼爱我的母亲被关进地牢,你知道那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吗。可你呢,他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在顷刻之间摧毁你对我的信任,星煜,你的情呢。 星煜…… 明火思绪飘忽,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天下之大,竟是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天下之大,竟是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天下之大……呵呵……想着想着,明火低低的笑出声。走到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错呢? 明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行走着,他突然想起,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在福泽镇,就是在那里,他们遭人偷袭;就是在那里,他们被下药;就是在那里,他们失散;就是在那里;他和星煜之间才产生了误会。他要去那里,找出一切事情的真相,他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要告诉星煜,他并没有背叛他们的友情…… 就这样,明火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慢慢的前进,眼前一黑。 热……很热,明火感觉自己像有一团火一直在身上烧,仿佛要把他身上给烧干一样,水……水,一股清凉注入自己嘴中,缓解了他的痛苦。 明火慢慢的睁开眼,一丝刺眼的光线射入眼中,“这……是哪儿?”他挣扎着坐起身。 “你醒了”一个轻快的女声传来,明火朝门外看去,一个素衣女子端着脸盆从屋外走进来。“你……是谁?”明火虚弱的问道。 “我叫火烛,你别乱动,你这几天一直在发烧,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火烛把脸盆放在桌上朝明火走去,帮着明火从床上坐起来。 “我……我记得我一直在赶路……然后……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我就晕了过去。”明火按住额头断断续续的说道。 “对呀,你晕倒在我家门口了,当时我从地里采菜回来,老远就看见家门口有个什么东西躺着,走近一看原来是你,当时你正发着烧,于是我就把你带回来了。”火烛倒了一杯水递给明火。 “谢谢”明火接过水过火烛一笑,“那,我昏迷了很久吗?” 火烛脸微微一红,羞涩道:“你昏迷了三天了,我请大夫来给你看,大夫说你心里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又淋了一场大雨,一直在发烧,再加上你不停地赶路,过度的疲惫加上身体的不适才会导致你的昏倒。” 明火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谢谢。” 火烛红着脸,“你不用道谢,阿娘从小就教育我要助人为乐的。” 之后明火在火烛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就向火烛告辞了,红烛十分舍不得明火离开,明火临走时送给她一颗红水晶。 接着,明火继续赶路。 站在福泽镇前,他恍惚间看见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一行人带着满满的壮志来到福泽镇,决心要一展大业,粉碎焚的计划,保护天下苍生免受战火之争,当时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可如今,却只剩下我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地方。 明火走进福泽镇,所有的一切都没变,街边的小贩,每一件物品的摆设,往事不可追,来事不可待,事物都没有改变可是人心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明火长叹一声,看着熟悉的一切的一切,明火又走到那家客栈面前,他提步走了进去。 小二看见明火,上前道:“客官,请问你是住店还是吃饭啊?” 明火淡淡一笑,“住店。” “好嘞”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甩,回头喊道:“天字二号房一位。”接着递给明火一块房牌,恭敬道:“客官,您请楼上走着。”\\ 明火领了房牌,上了二楼,进入房间看着熟悉的一切,坐在凳子上,闭上眼,慢慢的回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