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翌穿上大衣,背上书包,耸耸肩膀,“妈我出门了。”侧身走出门外。 袁筠仪跟着柏翌走到玄关,看着他蹲下换鞋,“把这盒牛奶带上。”打算把它塞进书包外的小袋子里。 “我今天早上不想喝。” “怎么能不喝呢?”被吓到一样,满脸惊愕,“再过几个月就高考了,牛奶必须天天喝!听到没有?” 柏翌穿好鞋站起来,蹬蹬脚,把牛奶接到手里,塞进衣服的口袋里。 “来,”袁筠仪从放在鞋柜上的一本书里取出五百块前,交到柏翌面前,“这个月的零花钱。” “欸?”柏翌深感意外,因为今天早上起来穿裤子的时候,发现牛仔裤左边的口袋里已经塞着四百块钱,以为是妈塞的,“你不是给过我了吗?” “啊?”袁筠仪眨巴着眼睛,抓着钱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我什么时候给过你了?这个月的零花钱我一直夹在这本书里的啊!” 柏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呢,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在妈面前这么老实,“哦?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立刻找一个理由,想挽救些什么。 “柏翌?”袁筠仪露出老谋深算的眼神,抓钱的那只手收了回来,“真的?” 柏翌望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从裤子的口袋里抽出那四百块,“就是这些。” 袁筠仪双手叉腰,“哼,肯定是你爸给的,等他回来在找他算帐。” 柏翌的眉毛往上扬扬,把钱塞进裤子里,转身打开门,跨出去。 袁筠仪追上前,把抓在手里的钱塞进了柏翌裤子的口袋里,同样是那个口袋,“儿子啊,好好学习,为你花多少钱妈都愿意。” “那我先走了。”柏翌朝电梯那边走去。 袁筠仪看了看儿子的背影,关上了门。 第一节课结束了,校园里由安静变得喧闹起来,那些声音从大楼里传出来,在空旷的校园里悬浮着,传递着,先是隐隐的,最后变成轰鸣般的,持续回荡着。 陈埕两只手都收在衣服的口袋里,眼睛是看着摊在课桌上的语文课本的,人是坐在教室里的,可心却不知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思维也并没有随着视线在考虑着课文什么的。他早上没吃任何东西,也可以说他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常常忘记很多事,有时候和柏翌发一条短信,待到对方回复了自己,竟忘记了起先的问题,反而不知道该继续谈些什么了。此时他感到胃里一阵接一阵地出现撕咬般的疼痛,他让自己匀称地呼吸,希望这样能减轻一些疼痛,可疼痛不但没减轻,就连太阳穴也开始疼痛了,针刺般地疼痛,使他大脑出现了愈渐浓厚的昏沉。他知道自己太饿了,想去食堂买些东西来吃,买一些香喷喷的零食或是一个馒头一个肉包,但短暂的十分钟是不允许他从教室跑去食堂再从食堂跑回教室的。他重重地吞了几口空气,沉沉地呼吸了几下,决定第二节课后去食堂买一盒方便面回到教室来吃,这样想着,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疼痛便也减轻了一些。 一个男同学从门口跑进来,手里像是拧着什么东西,急急忙忙走到胖子的座位前,把那个东西提在半空中,晃荡着,“胖子,胖子,你快看,我在厕所里捡到的,好像咽气啦!” 胖子正在吃馒头,看到对方手里的东西,露出满脸的恶心,那张肥大的脸不由向后靠,“你他妈的犯病啦!把它拿到老子面前来,我看你想死哦!”他把嘴里的食物吐回袋子里,拧起袋子,扔进背后的垃圾筒内,“害老子浪费一个馒头,明天给老子赔十个来,臭衰仔!” 几个女生和几个男生都围了过来,同样是满脸恶心地望着那个黑忽忽的血淋淋的小东西。 那个人朝胖子挤挤嘴巴,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垃圾筒,挺不爽地说:“老子赔你一百个都没问题,只要你吃得下,你大爷的!”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前面自己的座位上。 几个围过来的学生也散开了。 第二节课后,陈埕跑去食堂买了一个肉包,接着去小卖部一盒方便面。他走到另一边的开水炉前三两下撕开包装袋,把塑料叉塞进衣服口袋里,往盒内放进调料,盛满滚烫的开水,最后把包子压在纸盖上,端着热和的方便面回到了教室。 陈埕坐在座位上,先打开装包子的塑料袋,接着大口吃起来。饥饿使他忽略了从教室四周聚拢过来的眼神,以及一些似笑非笑地谈论。他只想以最快地速度把眼前的食物吞进胃里,缓解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 陈埕把包子的塑料袋扔进抽屉里,从衣服里取出叉子,揭开了方便面的盖子,一股白色的气体携着浓郁的香气跑出来,他吞了一口唾液,把叉子伸进去,在松软的面条里和动几下,正打算吃。 “陈埕,二楼有人在找你。”一个女同学从门外走到教室门口,看着正打算吃面的陈埕。 陈埕重新把盖子盖上,以为是柏翌下来找自己了,于是站起来走出教室。 如果多一份心思看看那个给自己传信的女生,留意一下她脸上的表情,那种特殊的微笑或许会让他明白什么,她脸上的微笑和教室里的许多人都一样,充斥着带血的光芒。 二楼虽有学生上上下下,可没人等着他。陈埕呼出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被教室里的人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