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倾城阁主媚江山 第68章 你有没有后悔过

再往前一看，红绡竟然已经被彼岸制住，那红色的鞭子正缠绕在彼岸的手腕上，如同一条蜿蜒吐信的蛇，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彼岸的缎带却是紧紧地缠住了红绡的脖子，只消一用力便可轻易摧毁红绡的生命。 红绡见状无力地垂下手，微微垂下眼眸，似乎是不想再动手也不想再开口。 “红绡，你有没有后悔过？”彼岸似是不在意红绡的反应，只是沉默半晌后慢慢地问着。 “如果我说有，兰笙就能回来么？”抬起眼挤出一个笑容，红绡忽然伸出手在空中一笔一画写着兰笙两个字，每写一笔她脸上的表情就温暖一分，等到写完所有笔画的时候，她浅浅地笑开：“彼岸，你杀了我，好不好？我想去陪兰笙，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红绡在笑却又像是在哭，她的笑容和煦如风，温暖得如同初春的日光，可那眼中却透露出浅浅的哀伤。彼岸静静地看了半晌，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人的背影，只是那身影太过模糊，她越是想看清楚便越是模糊，越是想追，那身影便走得越快。似是命中注定，她永远也追不上那个人。 眼中瞳孔微微一闪，想到同样追不上兰笙的红绡，彼岸忽然轻轻点了下头，手开始用力。 缎带越缠越紧，红绡面上露出几分痛苦之色，看的姻缘焦急不已。若是红绡死在彼岸手上，她这次一定没有活路了。拼命地聚集自身的全部力量想要冲破红绡的束缚，姻缘只觉得身体难受异常，似乎是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弄得她体内好像被扭曲了一样。 强忍着身上的痛楚，眼看着红绡的身影越来越淡，姻缘越发焦急起来。现在的红绡虽然算不得是完全的人，可是凭着彼岸的能力，依旧可以轻易地杀死红绡！ “才稍稍离开一会儿，竟然快变得不可收拾，彼岸还真是让人不能大意啊。”含笑的叹气声从姻缘耳边响起，让她忍不住身子一僵，刹那间身侧只觉得有一股阴寒之气与她擦肩而过，于此同时一直缠着她的痛楚也彻底消失了。 动了动手腕，姻缘抬起眼，只见那道灰色的影子迅速地闪到红绡和彼岸身边。一道亮色的光闪过，所有人都诧异地发现彼岸手中的缎带已经断得四分五裂，红绡身子半软却没有倒下，就好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扶住了她，可是放眼望去红绡身后却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在他们的眼中，什么都没有显示出来。 “彼岸，她的命是我的，你不可以拿哦。”充满笑意的声音听上去倒像是在和彼岸撒娇，若是此刻有人听见定会以为这两人是朋友，可事实上彼岸却连眼前的人究竟长什么都看不清，唯一能清楚看见的就是一双湛蓝的眼，美得勾魂摄魄。 “是你将她变成这副模样的？” “不是哦。”灰色的人影抬了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彼岸面前摇了摇，然后反驳地说道：“是我引导她变成这样的，但不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你要知道，能入魔就意味着她本身有魔性。红绡她啊，为了兰笙早就已经偏离了人间之路。” 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就如同当日调香盛宴上一般动听，可是彼岸却无端对此人生出了几分恨意，是他将红绡引导入魔，也就是说他就是导致江情受伤的罪魁祸首！ 一想起画凝哭红的双眸，彼岸神色一凛，眼中陡然多了几分杀意。 男子搂着红绡夸张地后退一步，随后委委屈屈地说着：“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就要杀死我啊？我难道还没有她重要？” 眼看着彼岸的脸色因为自己的话而微微变了脸色，男子才收起调笑的话语，正色说着：“彼岸，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等到你足够成为我的对手的时候，不用你找，我也会亲自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将我所受的苦全部加倍奉还给你。” 冷冽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响起，彼岸正想着自己何时招惹了如此强烈的恨意，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唇上一片冰冷，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刚才那个人似乎是突然飘到她面前，随后落下了一个冰冷至骨的吻，不含一丝感情的吻。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眯起眼。等到周围恢复正常的时候，红绡、姻缘已然消失不见，就连兰笙的尸体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 彼岸垂下眼睑，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慢慢握紧，良久她才开口冲着愣怔的禁卫军说道：“凶手很快就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随意地丢下一句话，彼岸竟然转身直接从窗户外面跳了出去，众人低头望去，只见彼岸的身影在空中停留了片刻，随即彻底消失。 不由得伸手揉揉眼睛，被丢下的禁卫军茫然地望望彼此，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若是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摇了摇头，一群人皆是失魂般地走了下去。 彼时在勾魂楼，一袭红衣的红绡正对着魂吟，空洞的双眸毫无波澜地看着魂吟，半晌后她机械地说道：“刺杀彼岸的生意取消，给楼主带来麻烦真是抱歉。” 话一说完，红绡就漠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那动作生硬地相当古怪。 走出勾魂楼的大门，红绡忽然回过头对着虚无的空气弯下腰行了个礼，她低声说道：“主人，你可满意？” “自是满意的。”清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竟然在一瞬间让她将这个人的声音和兰笙的相重合。忍住从心底涌起的酸楚，红绡任由自己的影子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我的命不再属于我，所以兰笙，原谅我不能陪着你一起去死。从此以后我的世界只剩下七日的相伴、永远的相思、永远的苦楚——求而不得，死而不能的苦楚。 杀手最适宜行动的地方正是黑夜无疑，夜色越深，杀手便越能活动自如，可若是杀手最讨厌的恰是黑夜又当如何。 目送着红绡的远走，想起对方方才机械刻板的话语以及最后如同木偶一般的身影，魂吟面上就不由得多了几分兴味。冷漠得好像缺乏人类情感的红绡真的是当初那个嫉妒到不惜杀死一个无辜者的疯狂女子？ 若说这人是原先那人，魂吟本不该相信，不过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在他面前伪装得如此成功，身为勾魂楼的楼主，为了防止目标易容躲避杀手的追杀，他可是精通各种易容之术，且技术精湛。 江湖之中常有人说：敢在勾魂楼楼主面前易容，真当是班门弄斧活腻味了。 因此魂吟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的红绡是真的红绡，只不过才短短一段时间，竟然就变成了一个与之前迥然不同的人，这其中是谁在推波助澜？又或者说谁那么厉害能够夺去一个人的全部情感？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剑已经架在脖子上却面不改色的淡漠女子，魂吟眼中的兴味就越发浓重，更何况那个女子身边竟然还有凤离城鼎鼎有名的江大将军江情以及二殿下凤墨清，甚至还有销魂扇和夺魄刀为她护法，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奇怪又神秘的女子。 “去查一下往生阁阁主彼岸的来历。”挥手冲着侍候在一旁的手下摆摆手，魂吟沉吟片刻下了一道命令。 “彼岸？那单生意不是取消了吗？”勾魂楼的左使纪左下意识地问出口，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楼主明明最厌恶他人反驳他的决定，可他竟然还不假思索地提出疑问！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魂吟已经冷眼扫了过来，那眼中的寒意让纪左立刻噤声，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迅速地退下，着手派人去查彼岸的下落。 微微闭上眼，掩住其中的杀意，魂吟不由得伸手揉揉额角，眉头微蹙。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身处高位真的很累，累的他几乎丢下这一切，所谓高处不胜寒大抵便是如此吧。 将头靠向椅背，明明想要休息一会儿，可自幼形成的警觉性却让他无法放松。神经的高度紧绷是自幼养成的习惯，即使到了如今在自己主导的勾魂楼，他也没有办法放下半分心防。 不对，好像有一次放下戒备也仅仅只有这么一次放下全身的戒备，换来的却是痛彻心扉的背叛以及知道真相之后的刻骨悔意，还有对那个人浓烈的恨意。 许是因为夏日的风中也带着一份狂躁，魂吟发现自己竟然在此刻想起从前的事，那些早就应该和他的心一起被丢在了过去的事情，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毫不特殊的日子里慢慢回放。 烦躁地睁开眼睛，魂吟猛地抄过手边的一只杯子，狠狠地朝着前面砸去，被抛出的杯子竟然直直地嵌入了坚硬的墙壁，由此可见魂吟在这一招上使了不少的内力，也可以看出这人此刻的心情完全不像他表面上的表现的那么平静。 死死盯着那只白瓷杯，魂吟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传来丝丝的疼痛，这样的白瓷杯正是那人最为喜欢的。正是因为她说白瓷杯看上去最干净，他才会在后来将勾魂楼所有的杯子全部换成了白瓷，只是单纯地为了迎合那人的喜好。 彼时如此单纯的小心思到了后来竟成了被人耻笑的把柄，尤其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的还是他最为看重的两个人。 伸手覆上自己的眉眼，魂吟想硬逼着自己将涌上的回忆再度埋到记忆底部，可是那个人的名字却在这其间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他能够清楚地唤出那个让人痛彻心扉的名字——“嘉儿。” 嘉儿，这个名字就像是心底的一个咒，只要一提起来便是百感交集。气愤、懊悔、后悔、心疼还有悲伤都一瞬间涌上心头，让魂吟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冷然和无情。 怔怔地看向远处，魂吟按住自己的心口慢慢走到窗边，外面不知何时已经步入黄昏。天际处夕阳的余晕只剩一小片，夜色即将再次笼罩在这片大地上，魂吟看着看着却是不由得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