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王奇记 第35章

喘气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流汗是她无奈的表现，她已虚脱。 驼背怪人没有虚脱，他甚至没有大口的喘气，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疲态，甚至连汗都没有一滴。 他只是静静的屹立在那里，屹立在清晨的阴影中，屹立在背光的角落里。他的四周似乎总是环绕着淡淡的雾气，他的人仿佛天生就属于黑暗。所以当你在清晨看到他的时候，回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些诡异，那是种大白天见到鬼的感觉。 \"鬼\"的眼中没有睛，依然是惨白的一片。他也没有低头，而是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木视前方。可是不管怎样，诸葛仙都觉得他在\"注视\"着自己，一丝莫名的还以一点点涌上心头。 诸葛仙试着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反应，她又举起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依然没有反应。 \"你看不见吗\"诸葛仙猛地吞回话头，因为她看到他握刀的手猛地绷紧。 \"没没关系的，我看得见，我可以做你的眼睛啊。我知道，有些疾病是天生的，是无法改变的，可是这不要紧啊，只要周围的人关心他，爱护他，他就不会感到孤独了。我们周围的人，都可以使他的眼睛啊\"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出于紧张，诸葛仙开始自言自语喋喋不休起来（这貌似是女人的天性）可当她注意对方的反应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在听她讲话。为了把对方带入自己的话题，诸葛仙又问了第二个不该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老驼着背？\" 这一次，对方有反应了，他皱了皱眉，随即又别过头去。 \"这当然也是疾病的缘故咯\"诸葛仙自言自语道。 嗅嗅，溴嗅，诸葛仙听到奇怪的声音，很快她就发现是驼背怪人在以一种野兽嗅取猎物气味的方式在嗅着什么。 诸葛仙笑了起来\"你也饿了？\" 在路岔开的地方向左拐，就看到了一间简陋的茶铺。茶铺当然不会只有茶水，乡间的农家小炒，果腹的烙饼，蚕豆，盐腌菜。要是你有五文钱，还可以要上一碗自酿的老酒，一小碟花生米。 烙饼的香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干刚睡醒的茶铺还有些些朦胧的睡意。一个老头子正在铺前一个很旧的灶台上烙饼，老婆子在一旁帮手，不是到点油，撒点粗盐肉末。早上的茶铺还没有客人，这应该是他们的早餐。 诸葛仙拉着驼背男的手就走了过去，当他们可以看见烙饼上肉末的时候。茶铺的男主人就抬起头来，因为他闻道一股腐败的气息，那是种类似于千年墓道中涌出的气味。还没等他开口训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弯成一个月牙形。因为他看到一枚足以砸穿他很旧灶台的银子就摆在他的灶台上。 \"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啊！\"诸葛仙还没说完，就看见驼背男伸出他那只和他身上破布同样颜色的手抓向锅上的烙饼。 \"小心烫\"诸葛仙\"烫\"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烙饼就已经到了驼背男的嘴里。那种标准反面教材的吃相和声音再次出现，诸葛仙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这孩子指定是饿坏了，老太婆手脚麻利点\"老头子乐呵呵的说。 当这个\"点\"字说出口的时候，诸葛仙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不对劲就发生了。 老头子手中那把本来用来烙饼的锅铲忽然飞了起来，袭向驼背男的面门。几乎是同时，老太婆那只原本伸进胡椒盐碗里的手，迅速扬了起来，一把盐撒向诸葛仙二人。盐中分明还夹杂着点点寒星。分不清先后的，身后茶铺里屋窜出几个黑影，向二人扑来，他们的速度甚至不必锅铲的速度慢。 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偷袭，一夜的疲倦，烙饼的香气，偷袭的时机，方式，角度，光线，甚至连对方的躲闪都计算在内。他们一出手就已是最凶狠的杀招，他们的行动不允许失败，失败就是死！ 空气中纷飞着点点的血花，是谁受伤了？ \"不知道\"许多年后诸葛仙再讲起那时的往事时，依然这样对别人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的情况发生得很突然，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到迎面有东西飞过来，我本能的后退，然后\" \"然后怎样？\"听故事的人显得迫不及待的问。 每当这时，诸葛仙总是一脸的神秘\"一瞬间的，有什么在眼前一闪而过，还没等我看清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如果有人问。 \"闪电，黑色的闪电。\"她总是这样回答。 \"黑色的闪电？\"别人不解的问。 \"对，黑色的闪电，不\"随即诸葛仙自己有摇头否认\"那不是闪电，那是来自阿鼻地狱魔鬼的微笑啊。\" 魔鬼微笑的时候，毁灭就降临了。消失只此时的主题。 锅铲，盐钉，鬼手，还有生命，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了。 生命？谁的生命？ 老头子不能相信眼前的场景，他感到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飞出的锅铲久久的悬在空中，然后就无声的分开两半。一同分开的，还有他飞出锅铲的手。从指间到手腕，再到肘部，然后是整只手臂就那么如裂开的竹子般，彼此安静的分离。最后是他的前胸和后背，唱起了《好心分手》。 老太婆不能相信眼前的场景，那一刻她似乎看到烟雾从中间分离开来，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她就看见一件更奇怪的事。她的左眼\"看见了\"她的右眼。正当她想说\"好久不见\"的时候，她的左边两半嘴唇已经吻到了她的右边嘴唇 偷袭的鬼影更不能相信眼前的场景，他们本来抓向目标的鬼手忽然间\"消失了\"错愕中他们看到眼前目标嘴角那个残酷的微笑。如同魔鬼般的微笑，然后他们就去见真正的魔鬼了。 只有死人才能见到魔鬼。 活着的人看不见魔鬼，但是活着的人看的见比魔鬼更可怕的东西。所以诸葛仙又开始呕吐起来。只是这一次，她只剩下干呕。 惊恐的，她看着眼前的驼背男，如同看着魔鬼一般。（好像她之前没见过人家杀人一样） 死寂是这一刻的主旋律。 不，还有声音，空间中充斥着刺耳的咀嚼声。令人毛骨悚然。 良久，诸葛仙终于停止了干呕，她略带颤抖的说\"你忘了刷牙。\" 驼背男把最后一点烙饼塞进嘴里。 很久以后当诸葛仙问驼背男，为什么总要把人劈成两半的时候，驼背男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惨白的眼眶中却满是悲哀。 林中枫叶舞，枫舞荡长空！ 林中风声大作。满林的枫叶都被狂风卷起，激荡林中。 四面八方的火箭如蝗虫般密密麻麻的射向枫叶居。枫叶居已经燃起了大火。 一袭红霞从枫叶居破顶而出，舞动于枫林上空，比骄阳更火，比枫林更艳！ 殷天诛自林中窜出，携沉重锁网而来。锁网铺天盖地，如恢恢天网，罩向空中红霞。 \"想走？笑话！\"殷天诛喝道，锁网来势更急，劲道更烈，天地万物仿佛尽被其封锁其中。 他要一手遮天！ 走，不是笑话。是夙名楼嘴角的一抹微笑。有些人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中，都可以微笑面对。而当他微笑的时候，天地间就充满了生机。 夙名楼笑了！ 他笑的时候，枫叶不再狂卷。它们仿佛有生命般变得同一方向，向锁网袭来。 一时间\"叮叮叮\"的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锁网在一片打击声中，势头不由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