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迹 第51章　朝闻歌

走出了门外，那一缕缕琵琶声没有丝毫增强，仿佛通过一条线直直的传入众人耳中。 几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直直的穿过充斥琵琶声的小院，鞋底与脚下碎石摩挲的声音伴随着那琵琶声一并传入耳中，好不清晰。不知是不是被曲中的情绪感动，还是被那满园的花枝招展勾起了回忆。 秋姨停下了脚步，不禁被怔怔的对着这满园的春色，而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带着她将心底的那些个蒙了尘的记忆都轻轻的仔仔细细的顾了一遍，那些所谓蒙了尘的记忆，自然都与那人有关，那个眉如画，脸若刀裁，瘦弱却一股子拧劲的青衣书生。 “你只是一介书生，为何这般倔强！”自己曾不止一次这样训斥你，但是你却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就为了我那几句轻狂之语，你便不要命的去操劳，去成全，去那山巅采摘那几朵美丽却毫无用处的花，你在秋家无一人支持我时，四处奔波，四处游说，将这一份大大的家业打下半壁江山。你说你这么做只是证明你喜欢我。我说我很感动，但是要时间考虑，可是等我想清楚了，你却说要走了，走的如此快，走的让我不知所措。 当你倒下，当你倒在那残破的小客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可以安心离去。可是，我一直在你后面看着你啊，你倒下了，为何连眼皮都不愿再抬下，你是要我懊悔这一辈子么？你能听见我那晚抱着你讲的一夜废话么，我说\"我也喜欢你啊，你只要能站起来说句话，哪怕我倾尽生命，倾尽荣华，我都愿意啊。” 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倔强，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了。 将眼中的那还未滴下的泪轻轻抚去，封小柳仰着头看了看天空，直到将自己脑中那股子难受情绪都拂去这才轻声自言自语道：“雨月，我想起了我的母亲，你知道么，这是我与父亲都不敢提起的回忆啊。” 等到眼中的热流倒回眼中，确认不会再流出，封小柳才低下头，看着身边的几人，直到看到许洛才疑惑的说道：“许洛，你怎么没有哭的？” 此时许洛眼眶也有些微红，只是却没有身边的几人那样热泪滚，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我有些难受，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疑惑的看了看许洛，封小柳罕见的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比我幸福啊。” 当几人各自怀着心事抹完泪，走到雨月的门前，雨月的琵琶曲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部分，只见雨月平静的拨弹抚按将奏出最后的几个漂亮的尾音，琵琶声停，未有人鼓掌，因为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感动着悲伤着。 当然许洛与封小柳除外。 封小柳明亮的小眼睛仿佛能折射着实质的光彩惊异的看着抱琴而坐得雨月，脸上的赘肉因为有些激动而微微颤抖，迟疑了片刻才道：“雨月，你…” 早已从弹奏琵琶的入神状态回过神来，雨月此时看上去有些疲惫。长长的睫毛在微眯的眼帘上轻轻颤抖，看着封小柳解释道：“离殇曲，我只是想让大家将伤心的往事释怀。只是，你与许洛似乎没受到多大影响呢，是因为我的修为还不够么\"说完低头微微皱眉。 此时秋姨已经用衣袖将眼角的泪悄悄抹干，听到雨月的话，一时愣了愣，过了片刻才猛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雨月。 反观其余几人，许洛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释然，此时有些欢喜的盯着雨月，而封小柳轻轻点了点头，用手抚了抚光滑得下巴，看着雨月认真道：“雨月，你的魂力已经快要突破爵境了。” 似是回应般轻轻点了点头，雨月平静的缓缓说道：“恩，你们可能早就猜到了，我是个灵魂力者，只是，你们，明天去北邙山，我不想让你们以为我是包袱，所以还是让你们看的清楚的好” “爵境…”几声惊呼从那几个顾不得擦去眼泪的小丫鬟口中喊出，她们对于修行者认知的最高层次也只是爵境，那也是因为秋府那个最厉害的岳泽师傅不小心说过，“有生之年能突破爵境，便无憾了\"想来着爵境已经是很厉害了，是自己想象不出的厉害，何况雨月姑娘这么年轻。 顿时，小丫鬟们睁着沾满婆娑泪水的大眼睛，带着许多的羡慕直直的盯着雨月。 有些呆愣矗立在那的秋姨此刻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看了看许洛，看了看封小柳，然后再次看了看雨月。这三个人彻底颠覆了她某些世界观与人生观，什么是天才，爹说在而立之年突破候境便是天才，所以岳泽是天才，可是眼前这三人是什么？天才中的天才？而最弱不经风的雨月，竟是个快要突破爵境的魂者，放眼整个九州还能有哪个人敢在其面前自称天才。 惊讶归惊讶，秋姨此刻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这三人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会是自己友善的一方，而这三人以后的成就，必然平凡。 归来朝城的一次车马相送，出于善意，帮助两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保住了秋家，保住了秋叶宗，也保住了自己。这，便是命么？ 没愣多久，秋姨便将依依不舍望着的小丫鬟驱散，急忙拉着封小柳与许洛到雨月屋中，几人各怀心思入座，雨月微笑的帮几人沏好茶，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众人，仿佛在准备接受提问。 许洛想了想问道：“雨月，你家势力应该很大吧，去明州找你爷爷，为什么你一个人去？” 雨月低头思考了片刻，微微斜着脑袋道：“爷爷，又不是失踪，只是出去游玩了，我反正也要出来历练的，所幸就一个人出来了” “哦，原来是出来历练的\"许洛本就不关心雨月是什么身份，毕竟自己就是个穷小子，还指望着回去明州找个好工作，多赚些钱，好多买两壶酒。待雨月去了明州大家就可以各奔东西了。 似是觉得许洛会误会什么，雨月扬起脑袋很认真说道，“恩，我在这坦白，我的家庭确实不太一般，但是这些跟我关系不大，雨月就是雨月，而且是比较厉害的雨月。”说完还不忘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下怀中的琵琶弦，很是得意。 封小柳只觉得雨月一颦一笑每个动作都是那么好看，心里更是窃喜此次来明州能遇到雨月，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想着想着不禁自顾自的裂开嘴，傻傻笑出声来。 “许洛，他怎么了\"看到封小柳旁若无人的白痴般笑出声来，雨月微微皱眉向许洛问道 看了看身旁的封小柳，过了片刻许洛才肯定道：“可能间歇性神经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