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第66章

被闵呈狠狠地关上的大门终于被再次轻轻地打开了。 闵呈习惯性的看了眼外面，可却只是一眼就愣住了，而后瞬间脸就黑了。 而身后的初华却因为闵呈突然的顿住而好奇的看了眼外面，同样的先是一愣而后……呃？ 她比闵呈好点儿，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外面的人，不在意的越过闵呈走在了前面。 “嗨，嫂……走啦？”邓普仁对着经过他身旁的初华差点儿顺嘴就来了句嫂子。 这要是以前那就算了，毕竟那时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现在，姥姥的，你让他怎么喊？怎么喊怎么不合适。 所以瞬间短路的他也只能干干的来了句无厘头欠揍的话语。 初华压根儿就没理他，所以他也觉得挺无趣的，也就顺便看了眼闵呈，结果就看到闵呈也正‘深情’地看着他。 靠！这眼神儿这表情，我又不是上你家来打劫的，至于这么死盯着我不放吗？ 邓普仁很是郁闷的心里倒腾着，可脸上却是硬挤出一个笑容，看了眼初华离开的方向说道“走了哈！” 尼你还不如不说呢，这不是找揍是什么？人家走不走关你吊事，用得着你提醒吗？ 你个姥姥的大爷，你这不是纯属没事找事嘛？ 闵呈没什么意思的看了眼邓普仁，手一带砰一声门关上了，最后留下的一抹‘深情’的背影，随着他跟着初华进了电梯而消失。 你个大爷的，反正从头到尾没给邓普仁留下一句话就对了。 “草！”独留邓普仁一人无比郁闷的低低的咒骂了声。 这叫什么事儿？他是蹭晚饭的，咋就撞着这事儿了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事儿，但从他两的气氛和初华的携带和打扮，他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 虽然他不同意他两这事儿，可他真的是来蹭饭的。 谁知道你个大爷的，元宵不过尽闹些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烦死了，郁闷的挠了挠头还是打道回府吧。 邓普仁想看来今年的元宵是没得吃了，算了算了，还是随便找家店吧。 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搞得自己是有多开心似的，竟吹着口哨悠哉的自行离开了。 车子渐行渐远，渐渐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闵呈只管默默地开着车子盯着前方一言不发，初华更是如此。 不久他们便来到了这座城市边缘的最高山峰脚下。 熄了火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爬了许久才登上了山顶。 在登顶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初华愣了下，大片的空地堆满了烟花。 原来他不仅仅同意了她离开，更是早就知道他留不住她的。 所以才想给自己留点儿回忆是吗？初华有些艰难的呼吸了下。 不过还没等她感慨完闵呈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的握紧了，初华没有挣扎甚至配合的反握回去。 因为此刻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只想为以后留下点儿美好的回忆。 砰一声烟花绽开了，可是初华却没有因此而觉得惊喜和开心， 是呀，怎么开心的起来呢，可就在她发呆神游之时闵呈却把一束烟花递给了她。 初华愣了下，不过还是乖乖的接了过来。 “答应你的，等你十岁时带你放烟花”闵呈柔和的笑了下“虽然迟了点儿” 语气说的有点儿轻，眼中淡淡回忆的苦涩，不过他很快的便转过了头看向天空绽开的烟火。 也许也只有这黑色的夜才可以掩饰他的脆弱吧。 初华的心因为他这话和他的笑容而抽搐了下，痛吗？可能更多的是酸和堵得慌吧。 初华把这束烟花递到了闵呈面前，烟火里她笑的很是柔美。 闵呈看的痴迷，可是终究撇开了眼点燃了那束烟花。 大手依旧牵着小手，漫漫长夜里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季节那个时间，那个眼里心里都只有互相的时候。 承诺很美好却也痛苦，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带着思念活得很好，可却在再次遇见你时变得煎熬。 这不知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但我知道我的生命里已经有了你，无论去哪里你都是我这一生的牵绊。 “你说，为啥咱两话总是那么少？”沉默喧嚣的烟花下闵呈头也不回的淡淡的问了一句。 是呀，一直都很少，不管是刚认识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时候，还是现在明了关系的他们，都回到不了二十多年前的时候。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仅仅是闵呈一直考虑的问题也是初华所疑惑的地方。 所以当听见闵呈问这问题的时候，她差点儿都没反应过来。 脑子短路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声，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她就顺口来了句“猪鼻子插大葱吧”（这里的猪鼻子插大葱不是装相而是装逼，继续） 结果只一句就把这装｜逼的气氛给彻底搞砸了，因为闵呈在愣了下之后便狂笑不止。 唉！初华瞬间就垮了肩，果然，他两就不适合装｜逼的气氛。 不过光一个人笑，再好笑的笑话那也是笑不下去的，这不，笑着笑着闵呈就笑不下去了。 最后竟然还重重的叹了口气“真走？” 初华愣了下，瞥了眼闵呈点了点头“嗯” “舍得？” “不舍” “好吧”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这次却没那么沉重了，仿佛有些东西就这么被放下了一样感到轻松。 “真的！”初华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再次确认了遍。 “假的”闵呈确定的点了点头无比认真的说道。 初华愣了下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却怎么也达不到心底。 没办法，这时候真不大适合玩笑。 其实若是她能注意到闵呈在说完这两字儿时眼中一闪而过快的捕捉不到的落寞，我想她可能就连这笑都漏不出来了吧。 其实初华想的很简单，闵呈若是还不同意，她还有一个筹码，那就是结婚前闵呈答应她的那个盖了章没有内容的承诺。 所以闵呈忽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时，她确实有些惊讶，当然除了惊讶脑子也就一片空白而已。 废话，你他妈要是乐呵了你就有病了懂不？嘿！别不服气，你要自己觉得就是那就是吧，你随便。 “想嘛呢？”静默良久，闵呈没忍住自己的爪子揉了揉初华的脑袋。 话说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凡是自己闲着没事儿或初华发呆神游时，只要他两在一块儿，他都会忍不住的‘挠’她两下。 初华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很是认真的说道“我在想，咱两大葱得插多久？” 大半夜的在山顶上吹冷风，再好的情调都得让风给吹走了。 闵呈听了夸张的垮了肩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脸幽怨的看着初华。 初华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呢，结果却听一声“切” 闵呈一脸的鄙视的转过头去了，当做没听见初华的装逼话。 于是初华眨了眨眼，而后跟慢了半拍似的两肩抖动的厉害，眼睛都笑眯了，只是却依旧装逼的不发出一声。 看的闵呈直想上去……呃？啃她一口。 好吧，对于他而言，初华的一言一行永远只有美丽和可爱而已，其他的统统都被他给自动屏蔽了。 “笑，就知道笑”闵呈滚动了下喉咙，极力忍住了心底邪恶的冲动。 这个傻丫头，真不知道她是无知还是故意的，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很招人吗？这样的她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 草！又他妈绕回到原点了，闵呈很是郁闷的想象着自己有点儿当爹的感觉。 其实说真的，有时候他还真分不清自己对于初初的情到底哪种多一点儿，似乎更多的时候他就是此刻的分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而他似乎也并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等他发现不对时就已经这样了。 所以他不想改变现实，就像他不想改变对她的感觉一样。 “知足吧，别人我还不乐意呢！”这嚣张的语气，真不知道像谁。 我也不知道，反正像半个你就对了。 “谢谢哈”闵呈翻了个大白眼，可是有谁能知道此刻他的心底是有多颤，就连一直握着初华的手都有些汗湿了。 “客气”初华笑的很是放肆。 真是给你点儿颜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闵呈很是郁闷的叹了口气。 他们的话果然很少，除了偶尔这样的废话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意义深刻的东西来。 不过，似乎也只有这样的废话才能暂时的屏蔽他们的一直都不想面对的现实吧，所以有些无聊只适合于无聊的人。 再美的烟花也终有结束的时候，所以当一切都恢复平静，只有远方寂寞的天际偶尔几朵烟花溜过时，再无其他。 就像不管再怎么拖延时间初华都得离开一样。 闵呈终是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掌，余温随着手掌的离开而淡淡消逝了，留下的不过是彼此掌中那些个厚实老茧的感觉。 而这些都是他们所不能触碰的秘密，温暖手掌下的罪恶洗礼。 “走吧”闵呈扯了下唇角笑了下，该下山了，该结束了。 “哥”初华滚动了喉咙，终是叫出了这个字儿。 闵呈顿时顿住了迈出去的脚步，呼吸有些不畅。 他渴望这个字儿渴望了二十多年，可此刻他却觉得这个字儿是那么的刺耳，让他连呼吸都感到疼痛，可让他更痛还在后面呢。 “就到这儿吧？”是呀，就到这儿吧，也只能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