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来不来 第20章

午后时分，时尚界的人士﹑S市的名人贵妇，以及记者们鱼贯进入展览中心，准备观赏一场不同于以往的服装发表会。 邓亚泉特地向一位身材跟自己差不多的学生家长借一套高档西装。至于皮鞋，王泰杉建议买瓶黑色亮漆涂上，以遮掩处处斑驳的鞋面。接着央求租屋附近的洗头小姐帮他梳个帅气的发型。然后向教授中文的学生Bess借一辆进口轿车赴约。他的人脉在此时正好都派上用场。 不过，大家都有相同的默契，绝对不能让徐宝楠知道。 这次发表会的舞台不是传统的T型台，而是一个圆圈型的走道，水蓝的地板上面铺了一层透明的塑胶布。在灯光的照射下，舞者彷佛就在水面上翩然起舞，不时漾着波光粼粼的幻觉。拨放音乐的DJ则在圈型舞台的中间。 坐在靠近舞台的宾客，全是厂商与重量级人士，不然就是记者，因此邓亚泉只能坐在最外围的地方。不过，他早就借了一只高倍望远镜。 舞台后面的场景像个喧闹吵杂的菜市场，舞蹈班的舞者忙着化妆，梳理头发，挑选衣服。原本赵雅荃挑了一件露背的洋装，当她褪下衣服打算穿上之际，另一个舞者毫不客气地把衣服拿了过去。 “你干嘛？那是我先挑选的呀。”赵雅荃双手捂住裸露的胸部气愤说。 “你看你的背，瘀青了一大块，还想穿露背的衣服？哼！”女孩高傲地说。 “但是~~~”赵雅荃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大小姐，又怎么了？快要上场表演了！”舞台艺术总监发现不对劲，急忙过来问道。 “那件衣服是我先拿到的。”赵雅荃挺起胸膛说。 “嗯，这件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能够展现出衣服的风格。”总监左瞧右看之后说。 “哼！你看看她的背呀，穿起来能看吗？”女孩不屑地噘嘴说。 总监拨推赵雅荃的肩膀。“哎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唉，再挑别件好了。” 女孩漾着胜利者的目光，趾高气扬地斜睨赵雅荃。惹得赵雅荃恨不得赏她一巴掌，让她无法上台。 “过来，我帮你挑衣服。”总监的尾指翘起，手指飞快地拨弄衣服。“这件全黑的开襟洋装很适合你，快穿上吧。” 吃了闷亏的赵雅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上，但还是胆颤心惊。因为这件剪裁不对称的衣服，胸前开襟拉的很低，将挑逗视觉神经的乳沟完全绽放出来。不过那道被烟蒂烫伤的痕迹不是在乳沟附近，而且她早就用肤色的胶带贴上。她站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瞧，没有露出疤痕，才安下心来，不必再挑别件衣服。 音乐响起了，主办单位对这群舞者喊着。“你们就当做一般舞蹈表演，不要一直想着是在走秀，这样才能放松心情演出。”她轻拍着手。“上场吧！” 第一对舞者随着节奏滑了出去，赵雅荃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更惧怕此刻胃痛发作。 “别紧张，你就照着我们平常练习的模样跳舞就行了。”跟她搭档的男舞者轻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这句话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嗯，加油！”她弯起手肘，精神抖擞地说。 邓亚泉双手抓着望远镜，紧盯着在舞台上翩然起舞的舞者，四处找寻她的踪迹。他，比她更紧张！ 站在舞台中间的DJ，把印度﹑土耳其﹑阿根廷和希腊音乐，一首首加入电子合成乐重新混音，改编成舞曲的节奏，一对对舞者随着音符翩然起舞。 在场的观众从未见过这样的服装表演，不由地屏息凝神，专注于一套套的新装。 唯一例外的是邓亚泉，他的注意力不是落在时髦的衣服与姣美的舞姿上，而是苦苦寻找赵雅荃的倩影，渴望能看到她登上舞台。因为，她的处女秀，只邀请他一个人分享，这是无比的荣耀与喜悦。 音乐，是西班牙女歌手LuzCasal所唱的”MeGustariaQueComprendieras”，手风琴声拉出序曲，接着引出歌手哀怨的美声，以及节奏分明的鼓声与幽凄的吉他声。 挽着发髻的赵雅荃右脚往前一挪，滑出了后台，男舞者举起她的手，绕了自己一圈。她穿的黑色连身洋装是一边无袖﹑一边是镶露的短袖，圆形的领部些微立起，胸前的开叉呈现针叶状，露出雪白的肌肤和诱人的乳沟，剪裁合身的洋装到了臀部随即漾出飘逸的倾斜裙摆。 一身全黑的她，随着哀怨凄美的歌声沿着宛如水面的舞台翩舞，脚步随着轻柔的鼓声往前挪动，时而贴着舞伴﹑时而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轻拥，痴迷怨叹的表情更是融入音乐里。因为，哀凄的歌声令她忆起了邓亚泉，想起他的好﹑他的温柔﹑他的尊重﹑她的难舍﹑她的无奈﹑她的病魔。他与她，迷乱了她的思绪。 当她面对观众席的刹那间，盼望的目光就像只蝴蝶在黑压压的人头间迅速飞跃，寻觅他的踪迹。在苦寻不着的怅然若失之下，她忍不住露出落寞的表情，刚好与这首悲伤的情歌交相辉映。 她﹑歌声﹑舞姿，这三者已经融合为一体。再加上她是个知道如何表现自己和衣服特色的模特儿，更凸显出这件衣服的妩媚﹑性感与黑的诱惑。坐在前排的厂商已经有人在目录上面做下记号，打算邀她走秀。 邓亚泉放下了望远镜，痴痴眺望远方的她。 他，要用自己的双眼凝看她的表演，这才是真正的她，一个只想一直搁在心里不愿挪开的女人，情愿为她眼眶泛着泪光的情人。而不是透过层层的玻璃，看到特写般的人影，那是经过曲解的陌生人，不是令他悸动的女人。 不止是他，所有的观众都陶醉在毫不做作的美感，主办单位更是满意赵雅荃的表现，以及DJ完美的选曲，将这件衣服的特色完全表露出来。 赵雅荃在痴迷之际滑进了后台，艺术总监立即走过来轻吻她的脸颊，直说太完美了﹑超赞！她这才回过神来，笑脸接受他的赞美。 我的完美演出，是因为你不愿意游离我的心海。我是应该谢你，还是气你呢？让我不知所措的你，是否看到我的表演？我忘了，我的演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你？赵雅荃甩了甩头，挥去他的身影。 她迅速褪下衣服，换上低腰合身的白色亮皮直筒裤﹑同色系的束颈立领小可爱，再套上一件黑色镶白色碎花的飘曳薄外套，解下挽起的头发。她立刻转变为俏皮时髦的模样，准备待会的第二次走秀。 赵雅荃再次登上舞台之后没多久，服装发表会也随之结束，设计师走上舞台，接受观众的掌声与献花。邓亚泉这时才惊觉自己竟然忘记买花，气得直跺脚。现在才去买花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假装自己没有买花的习惯，态度从容地询问工作人员如何到后台。 当他来到后台时，里面溢满了恭贺﹑开香槟声和乱哄哄的人们，与刚才在前台表演大相迳庭，就像大战之后的热烈庆祝和收拾废墟的景象，惹得他差点精神错乱，不知身在何方。他甩开了这些纷乱，垫起脚根四处找寻赵雅荃的身影。 他，笑脸迎向已经换上平常服装的赵雅荃，轻握她的手。“恭喜你！” 她，漾着迷惑的双眸，凝望眼前这个风度翩翩﹑衣冠处处﹑不卑不亢的熟悉陌生人。“真的是你吗？” “人认不出来没关系，声音还记得吧。”他扮了个鬼脸。 “记得﹑记得！太吓人了。”她似笑非笑地说。 “那也不错，能把你吓到记得我。” “再掰呀！” “喔，我开车来接你了，走吧！” 干嘛！今天什么怪事都有，根本不像平常的他。她惊愕地在心里嘀咕着。 邓亚泉拱起了手肘，赵雅荃将背包甩在肩上，会意地挽着他的手臂，随着其他舞者步出后台。当然，不少舞者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她们吸引过去，更少不了投以羡慕和嫉妒的眼光。赵雅荃不禁漾起成就感，她知道邓亚泉今天的打扮全是为了让她获得别人的目光。 当她看到邓亚泉打开一辆Infinity轿车的车门时，更惊讶了。刚才抢她衣服的舞者瞧见这一幕，哼的一声，撇过头去，佯装不屑的模样走开。 “老佛爷，请上车！”邓亚泉像迎接贵宾般躬着身子，恭敬地说。 “别闹了啦！”赵雅荃抿着笑意坐进车子里。 邓亚泉关上了门，才快步走到左侧，开门进入驾驶座。 “现在，我们要去那里呀？”赵雅荃娇媚地说。 “首先！”他顿了一下。“先去还车子。” “晕了我！破坏这么美的气氛。”赵雅荃轻拍了他的额头。 “进口轿车是拿来炫耀的，炫耀完了就该鞠躬下台，送进墓穴了。这辆车是跟Steven的老婆Bess借的，不借白不借。” “天呀！你连学生都利用上了。咦，你怎么会开车？” “我老爸是卡车师傅，念高中的时候我就学会开卡车了。不过，Bess还是怕我把车子毁容了，只愿意借我几个小时。有什么好怕的，就把轿车当卡车，把你当猪只就行了。” “猪你的头啦！猪头！”她敲着邓亚泉的头。“这套毕挺的西装呢？该不会也是借的吧。” “答对了！我那有钱买这么高档的西装呢？是跟学生的家长借的。本来是想跟Steven借，但是他的身材太魁梧，只好向别人借了。我这只泼猴穿上西装，还像个人吧！头发是拜托美眉帮我弄的，帅不帅呀？” “帅的像只蟋蟀！”她噘嘴笑着说。 “害我这只蟋蟀还欠她一顿午餐。不过，鞋子就是我的了。” “不会吧，你有钱买这么好的鞋子？”她惊讶地盯着黝黑的皮鞋。 “买瓶漆上油就行了，反正会场黑漆漆的，谁也看不出来，除非跪在我面前用摸的。瞧，我多聪明。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忘记买花送你。” “你能来分享我的第一次走秀我就很满意了，我不要你花那些冤枉钱，你拉车很辛苦的。” 果然出污泥﹑而心不染，我没喜欢错人！他得意地忖度。 “什么事那么高兴呀？” “嗯，”他顿了一下，收拾得意的情绪。“想起你刚才走秀的样子，超美的！” “这还差不多！”赵雅荃上半身挪了过去，轻吻他的脸颊，然后擦拭留在上面的唇印。她凝望他那张风吹日晒的脸庞，不禁吃味地说。“不应该擦掉才对，你回去之后才能好好享受你女朋友的一顿打骂。” “别讲她好吗？为什么那么多人帮我，而且还替我保守秘密？就是受够了她。唉！” “不说了，别破坏气氛。”她的食指贴着邓亚泉的唇。他嘟起了双唇轻吻，再含在嘴里吸吮。她抽出了手指，笑骂着。“色鬼！” “想色也没办法了，Bess的公司已经到了。你先在外面等我，我把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拿钥匙还给她。” “嗯。你这个临时司机也该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