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来不来 第33章

“陪我走走好吗？今晚适合在水乡里散步。”赵雅荃微笑地说。 “好吧。”李松茂的双唇在空中踟蹰了一下，才情不自禁地落在她的脸颊。虽然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是金钱的交易，如今则是情感的交流。 赵雅荃漾着笑靥，轻吻他的嘴唇。只是她不晓得这个吻的含意究竟为何，也许蕴含了太多的意思，连她自己也拎不清楚。“我今天的表现怎样？你给我打几分呢？” “表现的很好，但是我只给你九十九分！”李松茂露出开怀的笑容。 “为什么还少一分呢？” “因为我只看到你前半段的走秀，当她转过了弯，我就看不到了，所以只能打九十九分。” “呵呵~~~连这个都有词！你到美国念书就是学这些贫嘴的功夫呐。”她笑着斜睨了他一眼。 “的确，我没有学到医生应有的职责，不然就不会让你上场走秀。”他严肃地凝望她的憔悴。 “不管怎样，我终于实现梦想了，此生足以！”她漾着苦涩的笑容，在散发出淡红光晕的灯笼下，更显得凄美。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梦想完成了，就会有新的梦想产生，人类也因此才孜孜不倦的奋斗。” “嗯，说说你在美国的生活好吗？”赵雅荃不想继续谈论已经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新梦想，故意转移话题。 “在古色古香的地方说五光十色的美国，会不会太不搭配了。” “有什么关系，说啦！”她撒娇似的甩动他的手臂。 李松茂一手插在裤袋里，抿着笑意瞅着她，然后说起在美国的求学日子。他们边走边聊，绕到了对岸再悠悠兜回来，也走过邓亚泉晚上看她走秀的屋宇。偶尔经过的路人，不自觉地瞅了她们一眼，在心里疑惑地忖度，为什么这些都会男女总是特地大老远来到这个他们想要离开的地方谈情说爱？ 赵雅荃嘴说着话，眼瞧着周遭的一景一物，彷佛要将这一切烙印在灵魂深处，脑子里则想着要怎样才能支开他。李松茂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一味地聊着，希望引开她的注意力，忘怯身上的疼痛。 她们走上雅泉桥，斜倚着石栏，享受沁凉的夜色。李松茂仍然轻搂着她的腰，彷佛只要一放手，躲在黑暗中的死神就会趁机把她从身边抓走。 “我想喝点热的饮料。”赵雅荃说。 “现在这么晚了，要去那里买呢？”李松茂四处张望着。 “你只要过了那座桥直走，看到河再右转，走没多久就是琴湘阁，旁边有家杂货店开到很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搡了搡李松茂。 去年，药商请李松茂到琴湘阁寻欢作乐，那晚接待他的就是赵雅荃。他第二次到琴湘阁，碰到的也是赵雅荃。第三﹑四次，是无法将赵雅荃从心头挥去的他独自来琴湘阁找赵雅荃。第五次，两人却是在医院的诊疗室碰面。他除了惊愕，更惊觉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在不久就会永远离去的女孩。 “喔，我又没有从这里到琴湘阁。” “呵呵~~~”她荡着轻脆的笑声。“快去啦，我很渴。” “嗯，你在这里不要乱跑喔。” 赵雅荃点了点头，李松茂才转身走下桥，再登上跟雅泉桥呈九十度的另一座桥，朝琴湘阁的方向走去。 站在桥头的赵雅荃凝望前方空荡荡的街衢。那里，就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走秀的地方。静谧的夜，在她的眼前上演一出激动的默剧。她，彷佛看到自己踏着自信的步伐，走在许多女孩渴望踏上的伸展台，来宾赞赏的眼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但是，最渴望的眼光是否落在我身上呢？她不禁幽凄地想着。 默剧中断了，接着是有声电影。声音是邓亚泉逗她的瞎扯﹑关心的话语﹑尊重的问候﹑体贴的沉默﹑爱恋的透露。画面是他奋力踩着三轮车走过浪漫街衢的背影，他在车站痴痴等待的身影，看到自己拿着毛巾为他擦拭汗水，见到他灿烂明亮的双眸对着她笑，他站在身后传手机简讯给她的呆样，最后是两人在无垠的夜空下激情的悸动。 此生足以！这句刚才讲得话浮上她的心头。 在最灿烂的时候结束，是最美的一刹那。 除了自己能够永远解脱，不需要再承受病魔的凌虐，更不会连累到家人和松茂。而且，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客人要了，再留下来除了无法赚钱，更只是花钱，白白浪费我的牺牲。 在这个地方结束，也是对我自己的慈悲。 因为，这里有我的两个梦想。一个，实现了。另一个呢？来世吧！ 他，在那里？想着我吗？ 赵雅荃再次环顾了小镇一眼，提起勇气，冉冉攀上桥上的石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