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来不来 第48章

邓亚泉摸着她那瘦骨嶙峋的腿，不由地发愣了。原本这是双婀娜诱人的美腿，如今却变成这个样子，我看了都伤心，何况它们的主人呢？不是更心疼吗？为什么你还能侃侃而谈，没有流露出悲伤的表情，甚至不愿嚎啕大哭呢？你这个病人，竟然比我这个健康的男人坚强好几倍。我羞愧了，只因为你是我的爱！ “怎么不说话呢？” “喔！”他这才回过神来。“你很爽，但是李松茂可会不爽呀，所以我才没有给你盖上红布。” “你想的还真多耶！唉，对他的情，我只能说感谢。对你的爱，我要说谢谢！” “感谢跟谢谢不是差不多吗？” “唉！当我晓得得了癌症之后，连续好几天都吃不下饭，每天以泪洗面，自怨自艾。除了为自己这么年轻就患了绝症悲伤之外，更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这辈子的爱人。”她停顿了一下，歇口气，继续说。“虽然我经历过许多男人，甚至有时候很痛恨男人。但是，我依然盼望能遇到个男人，让我好好爱一回。 在仅剩的生命里，我痴痴等待，等待这个男人的到来。也许是老天爷怜悯我吧，终于在我离去之前等到你。我不再含恨了，而是满心的喜悦。” “喝口水吧！”他撑起她的身子，用她的发丝擦拭他激动的泪水，然后将杯子贴着她的唇，冉冉倒了进去。“这那是怜悯！你苦苦等待的男人，竟然是个穷车夫，无法不让你踏入那道朱门。” “车夫又怎样？是正当的行业呀。那时，我渴望接近你，但是又害怕在不久的将来把伤心留给你，就像你现在这样子。我很矛盾又害怕，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好几次对你冷漠以对，不理不睬，而你还是对我那么好，好的害我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谢天谢地，还好当时你情不自禁接受我的爱，不然我就没办法陪你走上这一程。嗯，不应该谢天谢地，而是要谢谢你，给我爱你﹑照顾你﹑疼惜你的机会。我好幸福呀！这份幸福的悸动，害我连睡觉都会情不自禁地傻笑！” “傻子！总说这些傻话。唉，我拖累了你。我给你的不是欢悦与甜蜜的幸福，而是带着悲伤与疲惫的幸福，更是一种搁舍不下的无奈。” “如果对象是所爱的人，就绝对不是拖累，或者无奈，而是心动的感激。虽然照顾生病的爱人是感伤的，却又含着一份感谢与满足。因为照顾她的人和她愿意被照顾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才会蕴含这份感伤中的感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只要真正爱过的人，就能体会你说的话。 爱，不是用华丽和感动的词句来表达，这些只是短暂的，只是表面上的浪漫。 爱，是真心散发出来的言行，不知不觉就深深刻印在心里，永远也无法忘怀。 还有，就是你所说的感谢与满足。虽然有点傻气，但是傻的~~~我不要这么快就离开你啦！”她，还是激动地哭出来。 他将赵雅荃抱了起来。“别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这个繁华的大都会，有相当多的情侣，有相当多的夫妻，有相当多的山盟海誓，有相当多浪漫的爱情故事在流传。 但是，有多少能在自己接近人生终点的时候，那个所爱的人能够陪伴左右呢？所以，你跟她们比起来是幸福的，有我陪你走完最后一程。虽然短暂，却是永恒！” “你别再说了！”她哽咽地说。 邓亚泉俯身吻去在她的脸上溜躂的泪水。“你一直说我傻，你才傻耶。竟然把哭泣当做高兴！” “大坏蛋！是喜极而泣可以吧！”她腼腆地说。 “呵呵~~~”他苦笑着。“坏的让你离不开我。不！我不要你离不开我。” “为什么？”她用颤抖的嘴唇惊慌地问。 “虽然我相当不舍，但是我要你很满足的离开，心中没有任何的担忧与挂念，只有溢满了爱和笑容。” “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有着不同的心思与愿望。如果在以前，我一定没办法领悟到这句话的含意，甚至会恨你这么无情。如今，我只会更爱你了！”她奋力抬起了头，轻吻他。“不过，你要答应我，找个好女孩嫁了。” “晕了我！应该是娶才对啦。”他嘟着嘴，在她的双唇左右磨揉。 “不，我就要你嫁了。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就可以躲在你的肚子里，学你那么讨厌月亮一样，不时踢你﹑揍你。当我蹦出来之后，再慢慢折磨你。等你慢慢变老了，就换我照顾你，还你这辈子的情债。” “爱，是自然而然地付出，不是明里﹑暗自﹑甚至不知不觉期待对方的回报。” 你，曾经有一秒钟的后悔吗？这句话在她的喉咙徘徊，就像骨头在咽口水之际的来回蠕动，提了上来，又咽了下去。她害怕他会生气，更不想听到答案。 “翻身了！不然你这条美人鱼就要烧焦了！”邓亚泉轻轻翻动她的身体。 因为翻身的力道，她痛得五官全揪在一起，但是她咬紧牙根不让邓亚泉瞧见，直到趴了过去，贴着床单的脸才解脱似的露出难受的表情。痛楚减轻之后，她的唇贴着床单，含糊地说。“没一句正经的！” 但是，她在心里一直为自己打气…加油！加油！你不能这么轻易被打败，就算多活一天也行，这样就能多陪他一天。不能死！加油！我知道你一定行的，绝对不能轻易放弃宝贵的生命！ 邓亚泉重新把毛巾弄湿，撩起她的衣服轻轻擦背。 “泉，你不用时时刻刻陪着我，整天闷在家里会发霉的。” “这样好呀，就让你天天闻着我的霉味，才不会忘记我的味道！”他开玩笑地说。 “我是跟你说真格的。我只希望你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在旁边，就心满意足了。” “别一直说这些好吗？”他不悦地说。 “答应我！在我合上眼睛的那一刹那，让我把你的身影烙印在瞳孔里，然后在你的怀里微笑地走。” “嗯，我答应你。我会目送你安详地离开。”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吐出难过的气息。 这一幕虽然他非常不想看到，但是已经越来越近了，近的使他感受到死神的披肩就在这间斗室狂妄地飞扬。 同样的，赵雅荃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虽然李松茂一直编造美丽的谎话安慰她，但是自己的身体自己最知道。 “把你全身的污垢都清理完了，我去倒水。” “你才是全身污垢耶！”她转过头来，瞅了他一眼。 邓亚泉笑了笑，把她的衣服整理好了，才下床拿起水盆走出去。 赵雅荃忍着痛楚挪动身子，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拨给李松茂，请他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