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燕山 第27章　

公园的舞台平时用来提供民众表演或是聊天、休憩之用，这时自然没有什么人在那里。 只见阮燕山整个人就像是失去操控的高速遥控飞机，他的身体在地上滑出好远，将草皮刮出一大片的痕迹，连续撞碎好几张木头椅子，又撞到石台阶梯，然后整个人甩出去，最后重重撞上了舞台旁的一根水泥桩，这才停了下来。 阮燕山只觉得浑身骨头好像都要散了似的，用力撑起身体，手掌有刺痛感，举起一看，都是石头碎片。 他这才发现，原来是整个水泥桩居然被他给撞得碎裂开来，大小石头碎了一地，灰尘扑得他灰头土脸。 他站起来，手臂和背部都有擦伤，还微微的渗出血来，刚刚的速度就像是骑着重型机车超速过弯结果“犁田”一样，幸好没有直接撞到头。 阮燕山苦笑的看着碎裂的水泥桩，这时突然耳朵一动，附近有人听到了刚刚的撞击声，正往这里走过来。 他朝着那个地方望了一下，稳住心神，抬头看准月亮的方向，握紧拳头，在脑中告诉自己：“不要慌，你可以的，不要怕──” 他不再像刚刚那么出力，只出一小半的力道，黑墨妖翅往下鼓动。 黑夜中，阮燕山犹如一支射出的箭，身体轻易切开空气，迎面而来的强风犹如小针刺着身体。 极速的飞行让他的耳朵响起轰然剧烈的呼噜呼噜声，炸得耳朵好痛，除此之外，受到强风刺激，他的眼睛忍不住流出泪来，眼前的影像全成了模糊一片，他必须闭起眼睛，但他马上发觉这样子根本看不到，只好半张开眼睛，跟着伸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强烈劲风。 “这么快的速度，眼睛根本没有办法张开，这要怎么飞啊……”阮燕山放慢速度，喃喃骂了一句。 他刚骂完就觉得不妙，因为他开始觉得眼睛好像痒了起来，马上停止鼓动翅膀，伸手去摸眼睛。 他才伸手碰到眼睛就愣住了，因为他摸到了眼睛上头多了一层东西，这什么鬼东西…… “这个可以让你的眼睛不会受到强风的影响。”妖丝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即消失。 阮燕山已经骂不出来了，他摸到眼睛的前面多了一层薄膜，透光性完全没问题，也没有被风吹到的不舒适感，看来是妖丝听到他的无意抱怨，在他的眼睛前头加了一层挡风膜。 算了，如果不是太离谱的话，随便它了──阮燕山连骂的力气都欠奉，妖丝就躲在他的身体里头，它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也没有什么情绪可言，骂它跟骂一颗石头有什么不同？ 既然眼睛没有问题，不再受到风压的刺激，他稍稍鼓动黑墨妖翅，又继续飞行，并且把注意力转到外面。 才几秒钟，下面的公园舞台看来已如打火机一般大小，又过了两秒，就几乎看不见了。 他从几百公尺的高度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夜晚都市的瑰丽灯景，红色艳、黄色暖、白色清淡，各种美丽颜色的灯光就像是野花一般，生长在远处的黑暗草原中，映射出举世无伦的特异景象。 除了少数几个曾经练过飞翔咒术的绝顶高手之外，阮燕山已经是人类里头靠着自己的力量飞到这么高的第一人。 好美……阮燕山看着下方的灯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古翠那张美丽绝伦的娇艳脸庞，她娇羞的望着自己的那一刻，天地好像停止了转动。 难道我喜欢上她了吗？阮燕山从来没有谈恋爱的经验，自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古翠的一颦一笑好像有种魔力，令他不时的想到她。 古翠不知道练了什么古怪的咒术，导致身体出现腐败的臭味，虽然用了特殊的药物掩盖气味，但谁晓得会发生什么负面效果？ 阮燕山意外的为她解了毒，当时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一个外貌美艳如花、娇妍秀丽并且心有所属的年轻女子来说，说是救命大恩也不为过。 这也是后来厉兵知晓之后，对阮燕山的“解毒”本领极为佩服的缘故。 厉兵曾经花费多年心思为古翠和范继勇处理邪毒以及咒术遗害的问题，但却都没有结果。 两人最后都是在阮燕山的手中解毒，这令心高气傲的厉兵也不得不承认，在解毒方面，自己的确不如阮燕山。 这也衍生另外一个疑问，打过架之后，阮燕山的资料又被他们重新调查，不只是他的父母亲，甚至连祖宗十几代都查过了，但也没找到祖上或是相关亲戚、朋友曾经修炼咒术的迹象。 要知道，一种特殊的咒术要修炼可不是那么简单，里头尚牵涉着各种不同领域的知识，甚至是秘诀，像古翠就是因为强硬修炼高等咒术，却没有适当的密法辅佐，所以才会产生体内发出腐味的副作用，要不是她个性坚忍，换成是普通的女孩子，怕不早就躲起来或是自杀了。 而阮燕山受到清神家族重视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在学生时期有种特殊的本领──很会猜物品──按照厉兵他们的推论，也许阮燕山修炼的某种咒术是有关于猜侧物品，但这对他能够解除范继勇以及古翠的疾患可是说不通的。 更何况他的战斗力强的离谱，而且战斗型态非常奇特。 第二个猜想是他学有两种以上的咒术，这并不奇怪，不只是厉兵，古翠、范继勇甚至是清神家族的高阶弟子，只要是天赋足够，清神家族就会培养他们，因此学习两种以上咒术不是很奇怪的事。 只是，他们想不出阮燕山懂的是哪种咒术，如此的神奇、好用。 他们虽然知道，历史上出现过的咒术不计其数，神奥玄妙的咒术更如天上星星般多而难数，但一个高手就在身旁，要他们不去注意是不可能的。 古翠当然也知道清神家族对阮燕山起了注意，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没什么不好，家族如果可以招揽到像他这么优秀的人，这绝对是好事一桩。 唯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是阮燕山身上的能力根本就不是咒术，而是超越咒术力量太多的天窍本能。 夜晚的风迎面吹拂，带来凉意，阮燕山的身上还挂着布条，随着风上下剧烈飘动，他随手扯下，手一放，布条随着强风吹拂而去，逐渐消失在远方。 凭着气流的浮力，阮燕山的身体便可稳稳的飞在夜空之中，黑色的翅膀彷彿融入夜空无尽的黑，而他就像是俯视万物的神灵。 但是，这个神灵心中有悲伤、有思念，也有挂碍。 很远的地方有云，阳光折射过半个地球，让云中带着彷彿来自仙境的奇妙光泽。 生平第一次在云端上头看着云，看着海，俯视着茫然未来的人生，阮燕山停顿了好久。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刺激并且提醒了阮燕山，他这才想到自己今天晚上是有目的地要去的。 心念一出，黑墨妖翅轻轻往后一收，他整个人顿时往下降了约百公尺，翅膀一振，他整个人停在半空。 下方的高雄更清楚了，左边是黑黝黝的台湾海峡，漆黑的海水在他的天视本能中映出不寻常的反射光泽，寻常人无法看穿的海面，在他的眼中足足可以穿透好几十公尺深，这还是他没有启动全部本能的情况之下。 远方的海面上有渔船的灯，小小的、昏黄的灯在海面上上下下摇着、晃着。 一盏灯就代表着一船人的故事，一艘船就代表着几个家庭的未来生计。 看着渔船乌龟般的移动，阮燕山感叹着，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愁，但随即被另外一股冷漠情绪抹了去，又是七窍玲珑妖的妖丝作怪，发愁不利于生理进化。 苦笑的收回心思，阮燕山认准台中的方向，操控起已经算是半熟悉的黑墨妖翅飞去。 黑墨妖翅毕竟是由无到有，是一种人体前所未有的强悍进化，阮燕山又花了头昏眼花的十几分钟，才算是能够自由控制飞行方向和速度。 他试着加快速度，然后急停，上下翻滚转动，连续三百六十度的天旋地转，试图让自己快速体会拥有黑墨妖翅之后的变化。 压力的极速变化让他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头痛不已，而且想要呕吐，不过这个身体毕竟不是普通肉体，一旦出现不舒服的症状，妖丝就会马上处理，不舒适的症状很快的就被改造。 翅膀切割着空气，冷风被锐利快速的翅膀分裂开来，各种特技角度在连续使用过后，他已逐渐熟悉。 阮燕山身在半空，他也不懂自己的速度有多快，不过他心里约略估计，大概可以在十分钟之内飞到海峡的另外一边，这种速度应该不慢吧……他想。 这时，他看到下面有一列速度极快的火车行驶，那自然是台湾唯一的高速铁路火车。高铁的旁边就是中山高速公路，上头有不少汽车南来北往，几个比较多车灯聚集的地方应该就是交流道或是休息站。 黑墨妖翅无声轻拍，稳稳的带着他的身体朝前飞去。 全部展开的黑墨妖翅有两公尺宽，翅膀用力一振便可以飞的很远，速度又快，这是个相当实用的能力进化。 但阮燕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衣服该怎么办？这翅膀的外骨如此尖锐，如果每次一展开就要撕裂上衣，那以后岂不是出门还要带皮箱？ 就在阮燕山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有股空气震动从左前方传过来，他一看，原来是一架飞机，华航的飞机。不是飞机迷的阮燕山看不出机型，但看得出来这是一架可以载客超过两百人的大飞机。 听说飞机上有雷达，可以侦测附近的飞行物体，阮燕山也不确定自己的体积会不会被侦测到，他不想造成任何影响，赶紧掉头，看准台中的方向飞去。 台湾很小，意思就是说，如果会飞的话，从上面往下看，其实很不容易迷路。 阮燕山有心试试自己快速飞行的能力，他用力的拍着翅膀，先是冲到一个高度，看准方向，黑墨妖翅连续鼓振，整个人就像是一发黑色大炮往前冲去。 几分钟后，阮燕山怕自己飞过头，于是从云端上往下降，看着下方的渔火以及城市灯光，心中暗暗对照了一下台湾地图，应该是过了嘉义、云林，接近台中或是彰化了。 刚刚是沿着海岸线飞行，天视本能让他可以看到极远的目标，路线上是不会出问题的，看准方向之后，他继续下降，准备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落地，再想办法找衣服穿。 但就在这个时候，阮燕山突然感觉到下方的山区有股妖怪味道，他微微吃惊，要知道，他虽然离地不远，但也超过两三百公尺的高度，是什么样的妖怪可以把自身的妖气传到如此的高空？ 除了那只妖怪惊人的妖气之外，阮燕山还发觉那只妖怪附近数十里之内，有数量不少的人快速移动出没，看起来很不寻常。 要知道，那只妖怪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深山里面，那个位置除非是刻意去登山，否则应该不会聚集那么多人。 更何况，阮燕山在高空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人好像一直往妖怪的所在位置前进。 他心中了然……这是有计画的猎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