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燕山 第72章　

阮燕山无声无息的走出房子，屋子里头没有任何人发觉，依他此时的实力，除非极为少数的顶尖高手刻意注意，否则要发现他的行动很难。 他看了远方的森林一眼，嘴角弯起了微笑的弧度，摩尼应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刚回中央栋大楼的时候，摩尼马上向他动手，在他出手之前阮燕山就知道执行官绝对不会放着不管，因为他可以感觉到执行官身上的肌肉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那是警戒中的人才会有的反应。 事实证明，阮燕山的判断果然没错，摩尼一出手，执行官马上就顺利的拦下他的刀。摩尼原本还要继续出手，不过当时阮燕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一股细小的声音送到摩尼的耳朵，他约摩尼凌晨五点在中央栋大楼三点钟方向“见面”说说话。 摩尼原本想要毫无顾忌的杀人，不过这么一来，他就势必要马上承受血龙家族的追杀，放过阮燕山他做不到，当场快意杀人变得很难，阮燕山的密语传话让他有了出口，所以他才会那么爽快离开。 当然，阮燕山可能是骗他，不过摩尼不怕，毕竟就算是阮燕山要去扭曲空间，一个月之后就会回来，到时候他要跑哪儿去？被追杀和追杀别人这两件事对摩尼来说都是熟悉活，所以他不怕阮燕山爽约。 虽然没有约定正式的地点，不过阮燕山在一公里外就闻到摩尼身上的腥味和土味，短短的时间内他不知道又杀了多少动物，搅翻了多少泥土和可怜树木。 阮燕山故意慢慢的走过去，摩尼的刀插在地上一只的动物尸体上，他狰狞的看着阮燕山慢慢走过来，考虑着等一下要怎么凌虐这个小白脸。 在摩尼的心中，没有教训一个人这回事，要码就是杀死，不然就是放过，中间的灰色地带就是残忍的杀死和快速的杀死两种。 “你还真的敢过来送死，基于你的勇气，我等一下会给你一个全尸。”摩尼见他靠近到十公尺内，他就知道阮燕山绝对逃不过自己手下，他死定了。 “你说对了，等一下我们之间会有个人变成一具尸体。”阮燕山也没有和他废话，事实上他知道，像摩尼这种人要用道理说服他是没用的，更何况，阮燕山从来没有想过要说服他。 “你是咒术师？”摩尼大概是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所以没有马上动手，又开口问了他。 阮燕山摇摇头：“我不是咒术师，听说你的武功很厉害，叫……“骨术”？专门拆人家骨头的技术？” 摩尼古怪的笑了两声，强壮的体格配上黎明前的黑暗，使站在森林前的摩尼有种张狂的气势，杀人不眨眼的，蔑视天下的，毫无顾忌的。 “嘿嘿，尝过我的骨术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大声喊好，等一下你也会大声喊好，事实上，不只是大声喊好，等我拆了你的骨头，之后我要你喊什么，你就会喊什么。” 摩尼伸出右手，拳头一握，劈劈啪啪好像爆豆子的声音响起，拳头又一张，成了一巴掌，接着又是一握，就这一瞬间，附近的空气彷彿都要被这一握抓了进来，强烈的气流旋转，拉扯附近的树叶枝干，弄得树枝沙沙作响。 光凭一个握拳就可以改变四周气流，看来摩尼的实力比起外面传说还要强上几分，这是阮燕山第一个念头。 “我对骨术也很有兴趣，以前也研究过，交流一下吧！” 阮燕山以前曾经拆过几万只妖怪的骨头，对各种妖怪的骨骼的确了若指掌，妖怪和人类的骨骼构造当然完全不同，人类骨头两百零六根，举世皆同，而妖怪的骨骼数目从零到无限再生都有，而且形状完全不同，这是最大的差异。 阮燕山说的是实话，不过摩尼却认为他是在挑衅，冷笑道：“我折断超过两千个人的骨头，要交流……让我先教你骨头断掉的感觉。” 摩尼没有动刀，他的右腿猛力往地上一顿，右脚下的土地蜘蛛网状的裂开，力量延伸到十几公尺外的一株断掉的树干身上，咖嚓一声，那树干被硬生生震起，内蕴的力量爆开，树干在空中裂解。 他整个人就像一颗黑色大炮猛地撞向阮燕山，双手犹如来自黑暗地狱魔蛇无声无息的缠上阮燕山的肩膀和左手臂，不要看摩尼的外型如此粗犷，但进攻敌人的时候，手法却异常细腻，气劲凝而不发，聚而不散，就算一颗手臂粗的岩石给打中了，铁定要化为一堆石粉。 虽然天还没完全亮，但阮燕山天视双眼看的很清楚，摩尼的这一手攻击看来貌似简单，但其中却蕴含着三种气道，这个发现让他自己也觉得新奇。 今天是他杀了那么多的妖怪之后，和真正的高手第一次决斗，和厉兵打的那一次他还没进入那十年的训练呢！ 阮燕山没有刻意闪避，他想试试看骨术的力量到达什么程度。 摩尼完全没有留手，右手灵蛇般缠上他的左肩，而同时左手却五指缩了三指，只剩拇指和食指往他的肋骨扣去。 摩尼的右手五指轻敲的抚上阮燕山左肩五个穴道，内部就是肝脏，尚未摸上，他就觉得劲风刺肤，而左手的五指更是阴险的罩住他右肋半边。 这一招“情拆”使得无声无息，从名称来看，情拆的名子很好听，但这一式的精华就在于“情”这个字，招式悠悠绵绵犹如情人拍肩抚肤，情意在空气间悄悄蔓延，换成招式则成了恐怖的一式。 阮燕山中招，在摩尼的想像和经验中，从来没有敌人逃过他这一招“情拆”，这一招的恐怖曾经在七百多人身上施展过。 在非洲图摩族人身上，情拆把十五个族人的肋骨硬生生拉出体外，摩尼的习惯是从哪里取出来就还到哪个人的身体内，所以那些骨头都回到主人的眼球、口腔、膀胱内。 在欧洲毒蛇帮的地盘，光是靠着情拆这一招，摩尼就把一个帮主和七十七个打手全身总共一万六千零六十八根骨头打多出了一倍。 M国加州、墨西哥、巴西、阿根廷、爱尔兰、西班牙……摩尼几乎杀遍全世界，第一手绝招总是情拆这一式，他习惯了这样子出手，也习惯了接下来敌人的喷血画面和哀号声。 七岁时他跟着师父学习骨术，光是情拆这一式他每天就要练三千次，前十年之内没有练过第二式，算一算，光是情拆他就练了一千零九十五万次之多，接下来的五十九个变化也了然于胸，没有任何人逃的过这一式。 阮燕山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被一条弹性奇大无比的橡皮筋甩出去，整个人炮弹般的往后直飞，连续飞出上百公尺后落地，把泥土刮出一大层后才停止。 嗯……有点昏，阮燕山躺在地上，刚刚被突然甩了这么一下，又没有刻意抵抗，脑子有点昏昏的，不过还好，没有受伤。但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能够令他受伤的东西已经很少了，摩尼光是靠手要让他受伤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摩尼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刚刚真的是抓中人体吗？ 他这辈子杀过非常多人，九成的状况都是靠着这双手，因此对人肉的触感十分熟悉，对骨骼断裂的触觉反应也十分了解，但是……他又看了一下手掌，刚刚虽然把阮燕山顺利甩出去了，不过该有的“断裂”、“撕扯”、“崩”、“震”都没有回传应有的触感，这太奇怪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摩尼也相信阮燕山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他很了解自己手上的力量，情拆的“情”用在无声无息之中，而“拆”字让他浑身骨头就像是木偶被拆光了关节一样，阮燕山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再站起来，剩下的就是尽情的玩他的骨头，这是偷走红环铁线锦蛇的代价。 就在摩尼得意洋洋的时候，阮燕山双手一撑地面，双腿一弹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笑。 摩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这辈子除了师父之外，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在情拆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阮燕山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接着还往自己走过来，身上毫无杀气，摩尼毕竟是个老经验的武者，心中的震惊不过是一瞬间，他马上就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实力绝对和自己原先设想的程度差很多。 能够通过前两关的人程度不会太差，但摩尼有特地找人问过，阮燕山前两关好像都有点幸运的程度存在，要不然就是身上有着什么特殊的半咒具，要说他实力有多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摩尼才会想要在这个会面上尽情的玩弄羞辱他，但状况却和他想的大不相同。 “好咒术，这个咒术叫什么名字？”摩尼第一个反应就是阮燕山事先施展了防御咒术，所以才能毫发无伤，能够在情拆的手下全身而退，完全无伤，这个咒术不简单。 又问咒术？阮燕摇头说：“这不是咒术，我倒是对你的骨术有兴趣。” 说完，他大步跨前，只跨了一步就走完普通人要走数十步的距离，几个瞬间就来到摩尼的前头，同时伸手往他的肩膀和肋骨抓去，姿势就是和摩尼刚刚施展的“情拆”一模一样。 摩尼大惊失色，自从师父死了之后，他从来没有再见过任何人施展过情拆，没有徒弟的他当然不可能把这个绝招教给别人，而之前更没有和阮燕山见过面，那也就是说，他是第一次见到情拆这一个招式，却能够马上的模仿出来？ 不可能！摩尼的身体瞬间扭了几下，情拆他已经练习过千万次，对于其中的变化自然熟悉无比，阮燕山这一招施展的一模一样，自然其中的变化也逃不过摩尼的眼睛，他就算是闭着眼也可以闪过这一式攻击。 摩尼轻易闪过阮燕山的情拆模仿攻击，反手一式情拆变化扣上阮燕山的双臂肘骨，一旦扣上肘骨之后，便可以顺势扯下双臂的肌肉和尺骨、桡骨，接着是腕骨和掌骨、指骨无一可以幸免。 摩尼顺利的扣上阮燕山双臂肘骨，然后顺着熟悉无比的招式一路硬抓到指骨，西班牙的铁狮麦克掳双臂就是这样子被他硬生生撕下来，靠着七个手下的拼死保护才幸免一死，但也成了双手残障的黑帮老大。 阮燕山清楚的感受到摩尼手上十指的气劲和力道，那奇怪的力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无法体会出来，十指切剐过去，像刀割，像竹弹，像水泼，又像是火烧一样，种种诡谲无比的力量结结实实的弹中他手上大小肉筋和手臂以下所有骨骼，竟然给了他一点点撕麻的感觉。 好强的力道，这起码已经有黄级妖怪的力量了，人类可以修炼到这种程度真的是不简单，这个人的武道毅力真的很不错，阮燕山瞬间就升起了这个念头。 摩尼的手抓切过去的瞬间，他的手和阮燕山的手臂之间响起哔哔波波的惨烈声响，在摩尼的记忆经验中，这些都是骨骼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听起来很顺耳。 但他的喜悦还没到一半，阮燕山已经脱离他的手掌，反手往他的手臂抓了下去，同样的招式一模一样的施展在他手臂上，摩尼浑身的鸡皮疙瘩陡然冒起，这是他几年来最大的危机反应，那种感觉就像是同时被十把机关枪指着一样，你内心明明白白的知道，只要再忽略零点几秒的时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摩尼猛然提起全身力量，以些微的差距躲过阮燕山这一手“情拆变式”，他连续后退几步，厉声问道：“你怎么懂得使用骨术？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学得还不错吧？”阮燕山笑咪咪的望着满脸狰狞紧张的摩尼，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松一紧，截然不同。 “回答我，你是在哪里学到骨术？” 摩尼根本不认为他是现学现卖，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他光是情拆的首式就练了千万次，刚刚阮燕山那一式使的不仅和他一样好，甚至有超过他的模样，这当然让摩尼心情翻腾搅动无法自持。 当年他弑师出走，带走了所有和骨术有关的秘笈资料，在完全学成之后便毁去，根本不可能有流出去的秘笈，但这是在今天之前他的想法，此时看到阮燕山的那两手施展的那么精纯，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当年还有第二份骨术的资料流传下来。 “会骨术的人很少吗？”阮燕山没有回答摩尼的问题，倒是反问一句，同时心中希望摩尼不要再废话，赶紧继续打，能够偷学多少就算是多少。 摩尼阴狠的看着阮燕山，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刚刚那两手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如果没有解答心中的疑惑，从今天起他的心就无法安定下来。 “好！就让我看看你的骨术学得如何！”摩尼厉声大喝，他一向认为全世界只有他才懂得骨术，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一个阮燕山，他可无法接受，无论如何一定要问出来对方是在哪里学到骨术。 摩尼的身影陡然加速，整个人就像是缩进地下一样，以一种诡奇玄妙的角度，他犹如一条灵蛇在地下游动，忽左忽右，地面的泥土大量被他弄起粉尘，阻隔了阮燕山的视觉，他闭眼凝神感受脚下摩尼的出手轨道和力道。 如果此时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过去，摩尼庞大的身躯彷彿突然缩了好几倍，成了一条恐怖无比的地狱之蛇，既似惊雷攻击，又像无声毒物攀上了阮燕山的双腿，大腿、膝盖、脚踝举凡腰部以下部位全部笼罩在双爪的切割气劲下。 阮燕山感觉到脚下就像是凭空多出数十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刮向每一吋皮肤肌肉，冰冷的气劲甚至深入骨骼内层，冷入骨髓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他仍是没有闪躲，用肉体细细的品尝摩尼攻击的角度和深入力道，攻击时间很短，但却把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部刮了一大片，如果是普通人被摩尼这一招命中，当场就足以让那个人的下半身只剩下阴森白骨。 “刮肉剔骨”是这一招的名字，在情拆骨术中是排行第三的变化招式，凭藉着强悍无伦的手刀爪甲，切割砍劈敌人的骨肉，修炼的过程一开始是用小羔羊来宰杀，然后是狗，接着是糜鹿，最后的过程必须要练到一口气可以刮剔掉一头成年母熊的下半身才算是合格。 人类的躯干先天上无法和母熊相比，因此摩尼的刮肉剔骨用在敌人身上往往可以造成极为重大的伤口，当鲜血喷出来，剩下的就是等着敌人在惨白的脸色中逐渐死亡。 这一次摩尼用了八成的力道，除了以前面对几个高手之外，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强的力道，这显示他已经把阮燕山当成生平劲敌来看待，但当砍出第一手刀他就知道不对劲，因为触感还是不对。 摩尼觉得手下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人肉，而像是超强的塑钢，他的手就像是普通的免洗筷子一样，根本无法对塑钢内的骨骼造成任何伤害。 他整个人陷入震颤，出道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恐怖的肉体，八成的力量就像是掉进无底深渊的石头一样，完全消融的无迹无踪。 这种肉体实在是太恐怖了，摩尼开始后悔，他知道自己捅了个马蜂窝，有这种肉体的存在，无论是因为咒术还是体术修炼得来，他的力量根本无法对阮燕山造成任何伤害，这要怎么打？ 阮燕山不给他逃脱的机会，身子一低一矮，与摩尼刚刚那一招“刮肉剔骨”一模一样的招式完整的施展出来。 脑子正在震惊的摩尼只觉得腰下传来点点刺痛，阮燕山眨眼间就把刮肉剔骨施展完毕，除了力量没太大之外，攻击角度、顺序与所有姿态全部一模一样。 摩尼只觉得腰下各肌肉骨骼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却只痛不伤，阮燕山这一手居然用的比他还高明，力道抓的刚刚好，除了些许的疼痛，他毫发无伤。 要知道，一式攻击让一个高手毫发无伤比起让他受重伤或是死亡要来得难多了，这表示阮燕山对力量的掌握程度比起他要高明太多了。 摩尼的经验告诉他不能与此人为敌，他转身就往后面快步移动，此时的他只想要逃离魔鬼般的阮燕山，有多远就逃多远。 但阮燕山要的可不是战胜他，而是他的骨术，这个体术让他很感兴趣，于是阮燕山几个跨步，整个人幽灵般的掠过几十公尺距离赶上了摩尼，马上对他失展出“情拆”骨术。 摩尼的心再度往下疾沉，阮燕山的速度太快了，他的速度几乎就像是飞行一样，即使是他的师父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的速度，这年轻人究竟是哪里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