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穿你 第52章　害怕油漆味

谁知道，老天爷仿佛是故意要给这两颗火热火热的心泼一瓢冷水似的，一连两个星期，一个案件都没有。刚开始，两人在侦探社里，做完作业后，就大眼瞪小眼发呆。后来，柯冬开始看书练字，牛小虎就在电脑上戴上耳机看动漫，看累了写累了，两人就到操场上跑几圈。这个无聊哇！ 这个星期六，简洁去找初晴，说咱怎么也得到“心理侦探社”露露面，欣赏欣赏那两家伙的得瑟劲儿，权当祝贺吧，毕竟人家还是破获了第一桩心理谜案的，而且是在咱们俩没有在场的情况下。这心理侦探社的活动，好歹咱俩得继续掺乎着，要不，还算什么心理小侦探呀。 简洁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初晴听完之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好，那咱们去看看！” 她们推开侦探社门的时候，两个男生在掰手腕，正在僵持中，听见门响，柯冬不为所动，牛小虎却抬起头来看，被柯冬抓住机会，一用力，“嘿咻”一声，扳了下去，把牛小虎的手腕死死地压在课桌上。 “你？”牛小虎气急败坏地甩脱了柯冬的手，“你耍赖，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你，你狡猾得大大滴！”气得他日本句式都整出来了。 柯冬却得意地一笑：“那你该怪谁？比赛中是不可以走神的，因为一时疏忽，输掉比赛，该怪自己才对，干嘛怪我哈！” “你狡辩，强词夺理——”牛小虎说不过柯冬，拧身扑了上来，两人嘻嘻哈哈地扭打在一起。初晴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们，不无羡慕地说：“你看他们，什么心事也没有，多么快乐！” 简洁一愣，问题冲口而出：“他们没有，你有心事吗？”初晴一怔，这个昔日的野蛮女生，真的今非昔比了，感觉超灵敏，思维超迅速，还得小心提防才对，她马上笑笑说：“我哪有什么心事呀？我是说你啦，你不是有心事嘛。” “哦——”简洁的话听到初晴的耳朵里，怎么都像是有点顾左右而言他。 两个男生发泄完多余的精力，终于坐下来。两个女生问到木小石案件的侦破过程，两个人诡秘地一笑：“这是‘小心眼心理侦探社’的第一号秘密，经当事人木小石授权，我们两个人代为保管，不得泄露给其他人知道，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说完后，牛小虎又嬉皮笑脸地补充了一句：“请两位女生自重，尊重我们男生的隐私权！” 两个人被噎得倒吸气，好半天才顺过这口气来，只得尊重人家呗，都上升到国家机密等级了，还提到了什么法律，什么权益，算了吧，还是别找麻烦，尊重了人家吧，免得触犯法律，后果会很严重滴。 人家的秘密不可泄露，简洁的伤心家事也不愿意再提及，干坐着多没劲，牛小虎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副扑克牌，四个人打开了升级。 四个人激战正酣，柯冬甩出一张牌，嘴里大叫：“调主！”忽然，简洁把右手食指竖到嘴边，“嘘——”的一声，眼睛就向门口望过去，四个人停了说笑，都向门口望去。 虚掩着的门有点轻微的动作，不是砰的一声被推开的，而是犹犹豫豫地慢慢推开的，一个女孩的头探了进来，小松鼠般的眼神，带着一些不信任。初晴腾地站起来，就要跑过去迎接她，却被简洁摁住了，与此同时，她站起来，轻快地走到门前，动作虽然快，但是并不突兀，她拉住了女孩的一只手：“请进！” 女孩走了进来，大家都认识，是隔壁二班的柳如烟，人长得秀气，性格文文静静的，很招人喜欢，尤其有男生缘。牛小虎也凑了过去：“如烟，有什么事吗？‘小心眼’心理侦探社的全体成员愿意为你分忧解愁！”不愧是助理，宣传语脱口秀，无人能比。 如烟的目光从四个人的脸上扫过，目光和他们的目光一一做了接触，垂下眼睑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好怕——”这是如烟说出的第一句话。 一副场景随着如烟的讲述中展现在四个孩子面前： 我们家要搬新家了，就在上个星期天，爸妈带我去新家。那是一个很晴朗很晴朗的天气，天蓝得不含一点杂质，太阳暖得没有一丁点意外发生的征兆。 爸爸妈妈很高兴，我也高兴得跟一只小鸟似的，跟在他们身后。终于能告别旧房子，搬家到宽敞明亮的三室两厅里去了，那是爸爸妈妈半辈子劳动的积蓄。 那里大半已经被爸爸妈妈布置好了，只剩下我的卧室，临出门的时候，爸爸笑嘻嘻地说：“你的地盘你做主，需要宝贝儿亲自“审阅”，亲自设计啦。” 是呀，我就要有自己的一个浪漫美妙的小窝啦，我无数次想象过，一只可爱的小鸟钻到窝里，就安全了，自己不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鸟嘛！ 妈妈用一大串钥匙打开了房门。“宝贝儿，欢迎光临咱们的新家！” 爸爸也得意洋洋地先一步迈进去，优雅地把大手一伸说：“公主请，请检阅老爸老妈的劳动成果。” 我也抬腿，一脚迈进去—— 一股什么气味涌过来，包围了我—— 如烟说不下去了，脸上现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复杂表情：迷茫，无助，甚至还有些恐怖的意味，若隐若现地漂浮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小巧的鼻子伸长了，鼻翼一掀一掀的，空气急促地进出鼻孔。她，仿佛在用嗅觉极力地分辨着什么。 “什么味儿？” 牛小虎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声，“哎呦——”紧接着是一声尖叫，简洁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柯冬也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牛小虎吐了吐舌头，捂住了嘴巴。 “是油漆味儿！” “啊？”牛小虎张大了嘴巴，接着就咧嘴笑了，“嗨，我还以为你闻到了什么血腥味儿呢，油漆味儿有什么好怕的？” 如烟抬起头，无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个人，肩头微耸，想要哭出来似的：“我，我平时胆子不小，毛毛虫我……我都敢……抓呢。” 简洁拉住如烟的手：“嗯，你胆子不小，再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形，好吗？” “你们别笑我？”如烟抱紧了头，从双臂的缝隙中挤出来几个字。 简洁瞪了牛小虎一眼，牛小虎一缩脖，闭紧嘴巴，打定主意再不出声了。简洁握住如烟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静静地握着，屋子里谁也不说话，只有微微的喘息声。 我说我怕这个味道，爸爸笑着拍拍我的肩头说：“是新家具的味道吧？据说油漆里面含有甲醛，有些毒副作用，不过，问题不会太大！”然后，他伸手来拉我，“走，咱们进去开开窗户，通通风，换换空气就好了！” 我被爸爸拽进客厅，味道更浓，我实在受不了，就想要窒息一样，我不能喘气了，我要被憋死了。我甩掉了爸爸的手，跑下楼去。 如烟双手抱着肩膀，即使现在在心理侦探社里，和四个心理小侦探在一起，那恐惧仿佛仍然笼罩着她，她用脚尖机械地碾着地面，耳朵里回响着爸爸妈妈的抱怨声唠叨声。 我不要搬家，我害怕新家里的油漆味儿。爸爸妈妈很不高兴，他们认为我简直是无理取闹，妈妈的唠叨从进了家门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他们一定要我说出害怕油漆味的原因，我说不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出来。他们就说我故意跟爸妈闹别扭，他们一个劲儿地跟我解释，开窗通风后，过几天就没味儿，可是，可是，我感觉我不是怕油漆味，我是怕那种感觉，恐慌窒息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如烟抬起了头，四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已经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中星星点点闪烁的是惶惑：“你们也觉得我有毛病吗？我是不是真有神经病？” 说实话，牛小虎真觉得如烟有毛病，竟然会有人害怕新家具的油漆味儿，而且怕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他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一句话：你忘吃药吧？这是同学们之间的玩笑，用来讽刺对方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不过他可不敢跟如烟开这个玩笑。 柯冬赶紧摇头：“不会的，哪来那么多神经病？” 这句话逗笑了牛小虎，如烟也咧开嘴巴象征性地笑了一下，随后又耷拉了嘴角，问：“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怕哪种新家具的油漆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