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倾城武君白起 第12章　故人

“九韶谴心，九歌判罪……故人再见，却是无可转圜之敌人！起……殊为遗憾！”银边面具下的面庞谁也无法看清，一身衣甲战袍，随着狂风猎猎飞扬，一眼看去犹如奔腾酣战的金戈铁马，武君白起就这么静静的战在那里，对身周如灭世一般的风雷霹雳毫无一丝关心之色。 “武君，你我都应消失在数百年前，你不该回来！”武君话音才一出口，天地四方的唱诗声便一同戛然而止，转换成一个虽然清朗却悲戚难掩的声音。 “是吗？”银铁面具下的武君，看不出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只是在声音传来之时，突然抬头看向虚空某处，道：“起……不该回来，可你又为何再现人寰？” “数百年前，武君还未如何强大，就已然血戮百万兵甲，如今武君再生，功体突飞猛进，我等即便身处九幽黄泉也无法安眠。”四周仍然不见人影，只在武君话音落下之后，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回答之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本该只剩一丝人心的武君，忽然仰头大笑，笑声甫一入耳，却令暗处之人心中戚戚，暗生与他之悲戚决然不同的另一种更深的哀恸。暗中之人不明所以，借天地之力奏响九韶天音，竟不由滞了一滞。 以他曾与武君同时代存在过的一代人杰对武君的了解，在此刻听到武君笑声中蕴含的情绪之时却令他有些迷惘了。他不禁轻捂胸口，扪心自问，数百年前的认识，自己真的看清了眼前之人真正的内心吗？ “你笑什么？”暗处之人语带迷惘的询问道。 “天下烽烟数万载，你又看到了什么？”武君不答，反而笑声突敛地反问道。 “我……”暗处之人刚要回答却突然发现，对于武君这次的询问，自己的脑中居然模糊一片：“看到什么？”暗处之人不禁问心自语，原来自己的心中，只有亡国之哀思，浊世子厌恶，以及对自己明珠蒙尘似的机遇而暗叹，竟稍有真正对千年烽烟的反思凝视。 “我此刻阻武君之路，不正是为保赵国太平，为保天下太平吗？难道自己错了吗？”脑中思绪悠悠回转，暗处之人努力说服自己，但自己口中所言，如今竟然连自己也难以说服，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又在万载烽烟之中看到而来什么？ “哈……保赵国太平？保天下太平？”闻言，武君竟又是一声似嘲似讽的嗤笑，随即不等暗中之人怒气升起，便接着道：“数百年前赵国之殇，你以为为什么会发生，而今又为何即将再现？” “赵国之殇，一半乃国君昏庸所至，另一边不正是武君所为吗？”这次，暗中之人好不容易理直气壮了一回，但还未等他心生凌然之气，却突见武君一撩身后战袍，狂风猎猎中那肆意飞扬的战袍，竟如千军万马相互征伐一般，令天地之间陡然多出一股金戈铁马的肃杀气息。随后耳边传来的声音，却令他再难找到辩驳之言。 “起……不否认血流之殇是为吾之所为，但……”说到这，武君的语气突然一转，道：“天下战火绵绵不绝却非起所能阻止，如今你既然已经重临时间，想必你也同样看到了那绵绵不尽的战火，其实从古至今便重未熄灭过片刻。” “……若无武君那凶残狠戾的时段，虽然天下战事不断，终究会减少苍生至悲之苦。只要各大王朝形成平衡，很平终会降临。”隔了好久，暗处之人再次开口之后，却已然转移话题，之前谴心判罪的气势，竟早已不知消减了多少。 “天真！”暗处之人话才出口，武君便一声厉喝将其打断，随后道：“那虚伪的和平要之何用，只会令天下苍生痛了又痛，累计万世万载也绵绵不绝的血泪仇恨！” “天下王朝更迭历来如此，我等所能做的，不过就只有尽量辅佐明君，并使其远离昏庸永为一代明君。只有这样，才能将天下打造成武君所希望见到的世界！”最终，暗处之人虽然认同而来武君所言，却终究不愿选择与武君同样的道路。 “辅佐明君？”虽然银铁面具遮挡了武君的面容，但暗处之人却仍然清晰的感受到了武君语气中的不屑。 “以武君之能，如果放下杀戮之刃，辅佐一方明君，何愁天下烽火不灭？” “你之选择与起之道远矣！” “此言何意？” “天下烽烟燃不尽，吾以沙场证太平！” “武君……你极端了！” “天下王朝不灭，终会有烽火再燃之时，吾……烦了！也累了！所以，宁愿踏平天下所有王朝，彻底熄灭烽火燃烧的柴薪，此……乃起之决心！” “唉……”一番推心置腹，数百年后死而复活的双方，终究还是再次走向了对立极端。暗处之人心中茫茫，其实早已认同耳中武君所言，可惜每个人无论生死都有自己坚持的原则，最终虽早已方向心中的仇恨，却也只能颓然一叹。 “你何须叹气，观函谷关之战，起……便明白，你之身后所守护的王朝已然注定衰落，战火将由此而燃！”说到这，武君的语气突然一顿，双线倏然远放，遥遥注视着邯郸城中虚幻的繁荣，然后才接着徐徐道：“起……此次前来便是来熄灭即将燃起的战火，否则天下烽烟将以此燃遍九州陌灵！” “熄灭战火……”暗处之人微微一怔，旋即明了武君言中之意，但明知武君所言非虚，他却不能任由武君放手施为，遂开口道：“是以赵国消失为代价吗？” “不错！” “可惜灵均不会答应！” “自从起知道你只身份开始，起就明白你我之间注定不会同路！” “那你为何与我言而不战？” “你我都本应永眠无间，却不知因何原因而重临人世，数百年前虽是亡国之敌，数百年后却已然成为唯一的故人……” “故人……”暗处之人一时怔怔无语，数百年无间沉浮，虽然思绪混沌，但却早已化消任何仇恨，之前奏响天音之时的悲戚哀怨，更像亡故之前心中的一丝遗憾罢了。许久之后暗处之人不由长叹一声：“故人！故人！讽刺心酸的故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