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胖的最后叮咛提醒了我一些重要的事,一些在我有意无意之间不愿去面对的事。 其实我早已不怪菜鸟仔了,但似乎变成习惯性的忽略与冷漠,在连上的确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菜鸟仔好好说上话,自然更谈不上握手言和。 还是趁退伍前解决这桩心事吧,没有必要增加一个遗憾。 另外,我也必须向红彩说清楚才行,不能再拖了。 军舰驶离后我和学弟撤了线,学弟因有卫哨先赶回连上,我则走了一趟南澳村。 在杂货店前用力吸了几口气,等确定里面没其他的阿兵哥,便勇敢地迈入。 “红彩,上次那个……” “詹德立,你来的正好,我们店里的电话有问题,你能帮忙看一下吗?”红彩一见我进门,就急忙地对我说。 “啊?”我愣了愣,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帮帮忙嘛,电信局的人还没来,可是电话不通,外面打不进来,生意都没法做。”红彩显得很着急。 “好。” 军中的自动电话就是一般民间使用的电话,平常我们也要负责维修,因此对我而言并不陌生。我翻出查线包里的工具,开始延着室内的电话线源头查讯号。电话线从店内拉出两条分机,一支在柜台,另一支在后头的仓库。两边的电话都不通,我直觉反应是讯号源没进来屋内,但用随身工具一查,却又得到清晰的拨号音。 看来比我想像中的困难,但身为前线部队的通信士官,怎能在百姓面前漏气?我卷起袖管,将自己钻入窄小的桌底,仔细地检查分线盒内有无短路,也顺便清除了不少缠人的蜘蛛网。随后绕到仓库,趴在地上将线路整理一番,并且往上架高十公分,避免线路直接接触容易潮湿的地面。位在仓库角落的电话线因为潮湿或是被老鼠咬坏,重新接过后便恢复通话。 前前后后也忙了二十来分钟才搞定。 “以后要注意别让电话线掉在地上,很容易坏的。我已经把线架高固定,应该可以撑一阵子。”我拍拍身上的灰尘。 “你很厉害喔,一下子就修好了。” “没有,只是在军中学会的一点小技术。” “真的很谢谢你。”红彩笑盈盈地说。 “不会。岛上气候潮湿,我们也只能尽量做好预防的工作。” “我知道。” “仓库里面那支分机我也修好了。” “谢谢。” “话机有时可以用吹风机吹一吹,保持乾燥。” “好的。” “我刚发现桌子下面的延长线有点旧了,最好顺便换掉,免得漏电。” “詹德立……”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 “如果有什么问题,趁我还在就尽管说吧。”我打开查线包,准备将工具收好。 “你知道你哪一点最让我印象深刻吗?” “我没戴眼镜的样子?” “呵呵~那也是。”红彩开心地笑了起来,“不过印象最深的,是你的认真和体贴。” “嗯。”我也笑了笑。 “还有,你绝对是一个可靠的人。”红彩顿了顿,接着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有这种感觉了。” 我的胸口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电流劈中,浑身动弹不得。右手似乎也感受到一阵酥麻,手中的斜口钳掉落在地上。 “对了,你刚进来时好像有什么事要说?”红彩见我呆晌了半天,歪着头问。 “啊?”我早忘了什么事。 “如果没事就赶快回连上吧。”红彩的语气却温柔地让我不想离开。 我呼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的军人身份,弯身捡起斜口钳,呆呆地往门口走去。 “喂,等一等!”红彩叫住我,递给我一罐阿萨姆奶茶。“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在转身接过奶茶的同时,我看见了这辈子的第二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