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游戏 第55章　行动前夜

“从明天起，做一只老鼠，打洞，隐藏，直捣地下。我有一所房子，背朝监狱，没有阳光。”梦洁朗诵完她的诗，就躺在彦妮的床上睡了。身旁的彦妮拿起床头的闹钟上好闹铃，她与拉干活的司机约好早上五点卸货。二号和二舅在市里转悠了一天，终于买齐了所有的工具，此时在另一间卧室的床上进行着打呼噜竞赛，一个声音如下雨天的闷雷，连贯而沉重，另一个如杀猪宰羊，凄厉而高亢。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衣而卧，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梁子兄弟怎么样了，此时该是在派出所里接受审讯了吧？被带上警车时他已经遭受了毒打，满脸是血，接着还要过堂，他的境遇该是多么的凄惨。与他相比，屋里我们这些人算是幸运多了，至少我们可以用短暂的睡眠暂时驱走身心的疲惫，甚至用一个好梦把心头的阴霾从黑暗中赶走。 彦妮听到客厅里窸窣的响动，知道我没有睡着，就趿拉着拖鞋走出来，坐到沙发的侧坐上轻声对我说道：“怎么不睡？在想什么呢？” 我坐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梁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这次遭的罪可不小。” 彦妮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说道：“这小子看着贼眉鼠眼的，做起事来倒还挺义气，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担心的是，他能不能把事情办好，另外，他会不会把我们供出去，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局子里。” 我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说道：“事情能不能办好不敢说，但他绝不会供出我们去的，他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如果他出卖了我们，他的下场会比四号还要惨，再说，他也没必要那么做，警察不会给他赏钱的，只有我们可以给他更多的酬劳。” 彦妮点了点头说道：“这次能否成功，就看他的造化了。如果他这次真能帮我们干成这件事，说明这个人还是可以利用的，我想着可以把他吸收进来，做我们的外围成员。现在我们的核心成员只有你和二号，有些事办起来就显的人手不够。” 我问道：“还没有美晨和五号的消息吗？” 彦妮眼中露出一丝茫然：“没有。你知道，找一个被杀的目标容易，因为他们始终在明处，找一个杀手就难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血债累累，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轻易露面，除非他们主动寻找我，否则是很难联系到他们的。老刘这一走，给我留下的是个烂摊子，我面临的事情一下子增多，一是要杀四号为他报仇，二是要寻找三号和五号，三是要查找杀他的真凶，时间过去这么长了，我一件事情都没办，有时候想起来头发都快要白了，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偶尔睡着一回梦里也是这些事情。幸亏有你和二号在我身边，帮我分担了不少，要是没有你们，我的精神早晚一天会崩溃。” 我低着头听着她的一番倾诉，这条浑身都是伪装的美女蛇，总是在我的面前把她喉咙里的毒液吞咽到肚子里，然后化成一肚子苦水倾诉出来，的确，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我和他同属一类，我们的腹中都藏着苦水和毒液，艰难的在荆棘中爬行，一步步走向灭亡，不能回头也不能终止。 彦妮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在空中吐出一个圆圈，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看着那个飘渺的白圈在高处扩散开去，逐渐化成乌有，有气无力的问我：“你想过有一天会收手吗？毕竟我们干的事是上帝都没能原谅的。” 我也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对她说道：“彦妮，说实话，每杀一个人，我的心中就增加一份罪恶感，但人在旅途，身不由己。我们的手上已经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们的魂魄在地狱中等着我们去接受审判，等我们灭亡的那一天，我们会把所有的罪孽都累加起来，承受万劫不复的惩罚。” 彦妮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四号还没有除掉，你的仇也还没有报，很多该死的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如果选择收手，不但洗不清自己身上的罪孽，可悲的人生反而会增添遗憾。”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把身子坐直，看着彦妮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去商铺里干活了，我之前算是默认了梦洁让她一起去，可是她毕竟是个女的，在里面待久了老是不见天日恐怕会吃不消，我看还是让她留在你这里合适一些，你帮我劝劝她，就别让她跟着我们去吃苦了。” 彦妮笑了笑说：“这事我恐怕可办不了，能看出来，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这感情上的事是最勉强不得的，我即使去棒打鸳鸯，也未必能把她从你身边打开。” 我说道：“那你明天就不要叫醒她，等我们都就位了，她也就死了心了。” 彦妮的卧室里有起床的声音，很快梦洁趿拉着拖鞋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本着脸说道：“你们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能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吗？” 我和彦妮相互对视了一下，对梦洁严肃的说道：“去睡你的，我们这里商量一些事情。” 梦洁气愤的盯着我嚷道：“不就是商量怎么样不让我跟着你吗？还不叫醒我，亏你能想得出来！不就是把我当个外人不带我玩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走还不行吗？我现在就从你眼前消失，永远不再见你！”说完她气冲冲的走进卧室就换衣服。彦妮急忙站起来，过去拉住她，笑着逗她开心：“好妹妹，别生气呀，他也是好心，从心眼里心疼你，怕你去了会吃苦。既然你执意要去，这事我做主了，让你去还不行吗？” 梦洁停止了吵闹，语气有些缓和下来：“我去了又不会添乱，我可以帮他们干些后勤工作，买个东西送个饭什么的不也需要人吗？” 彦妮把梦洁按在床上，替她把被子盖好说道：“睡吧，明天一早我叫醒你。”梦洁远远的用眼睛盯了我一下，嘴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然后把脸转过去睡了。彦妮冲我笑着咧了咧嘴，关上了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