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信笺君不还 第10章　真龙现世

“──那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花了一些时间，把自己在青青家镜子前面跌倒掉进流星雨世界、被诡异碎片砸昏醒来后变成御晴烟、还有误把坏人当成好哥哥所以愤而离家出走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之后，北堂谚只给了我这么一句话。 我望着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少年仔想像力很丰富喔！”、“这家伙的妄想症未免太严重了点？”、“想拐人也编个可能一点的来吧！”之类不相信表情的北堂谚，心里有些惊讶。 想以前我在现代虽然看过无数穿越文，但是如果有人在那时候跑到我面前说他是穿越时空来的，我八成只会当他在开玩笑或者动漫小说中毒，最多也只是拍拍他肩膀叫一声“同好！”──再怎么说都不会像眼前的北堂谚一样，虽然紧拧着眉，表情却没有丝毫玩笑成份，反而有点……认真过头。 这位大哥，我们两个今天才刚认识不久对吧？那为什么你能对我说的这些、听起来活像菜鸟小说家扯淡乱想的诡异经历毫不怀疑？老实说连我刚刚在讲的时候都很有冲动想吐槽自己啊！ “你相信我？！” “你有理由骗我吗？”北堂谚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不答反问。 “我可是个商人喔，小悠，懂得看人、判断谁足以成为合作对象的精准眼光绝对是一个商人的必备条件。” “……被你说起来好像商人都跟神一样。” “错！只有‘成功的商人’才是！” “……”老板，你卖瓜的啊？ “现在来吧，说说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北堂谚一语便把话题带回现实面──这等掌控主导权的气魄和务实求是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可靠的成功商人。 “例如招兵买马养精蓄锐、举兵谋反攻打中央、血染龙椅自立为王！怎么样？听起来不错吧！”某奸商把算盘拨得劈啪响，满脸陶醉。 ……我错了，这家伙根本一点都不可靠！ 虽然京城内热闹繁华一如太平盛世，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御向国正面临北方大国“岳翊”的举兵进犯。 岳翊国近年来多次征战周围各国、积极地开疆扩土，仗势着人多兵源足几乎无往不利，偏却在御向国踢到了块硬铁板。 其中一个原因是那代代挑起朝中“将军”重任、以剑与盾守护御向天下的白家族长擅长奇谋巧计，让岳翊国的人海战术完全起不了作用、反而白白折损了七千大军。 御向白家，与其西北叶国的黑氏一族原本因卫国而互为宿敌世仇，但两家在十数年前双方宗主握手言和后，“御凭白、叶倚黑”这个二国间的市井玩笑话就广为流传到了列国皆知的地步。 然而，这并不是御向国国民面对战火还能安然入梦、高枕无忧一如平日的真正原因。 若说白家是御向国的传奇，那么、那个真正的“主因”，就是列国间的传奇！ “御向国太师”，一个活生生的传奇，闻名列国、受尽景仰，自任太师辅佐御向二十余年，期间各国数不清多少次明里暗地前去拉拢，就盼能将这位兼文善武却自居于太师之位的全能者延揽入自己的国家──最后，各国国君在十几年不惜血本的努力后，终于不甘心地承认结论是无论金钱、权势、甚至各色美人都无法将之动摇。 太师称得上相当无私，他愿为他国国君提供变革之法、愿为他国国民寻觅更安定的谋生方式，但他──却坚决不愿离开御向国。 他能文，所构思之变法无不周详渐进；他擅武，虽不常亲自领兵征战，但只要由他领军便攻无不克。 一个超然于各国的传奇存在，连列国国君都愿心服口服地恭唤他一声“太师大人”──若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人会愿意与这样近乎无敌的可敬对手交锋。 如今，面对北方强势敌国岳翊的进犯，不只白家的年少宗主领军迎战、这个在御向国子民眼中近乎神一般存在的太师亦随军出征── 胜，是不需多言、无可怀疑的必然！ 五王爷府·主厅── 自从一干侍仆被允许退下、飞快地四处逃散后，高压的沉默就这么垄罩在关起大门的厅堂里，徒留一片死寂蔓延盘旋。 “……五弟，你怎么说？”首先结束沉默的，是那一向如云般轻缓、此刻却显得异常僵硬的乾涩嗓音。 “……我们先前的讨论，被他听见了。虽然不确定他听了多久──但至少，关于他和皇帝的事……他都听见了。”漠然地望着手中早已凉透的茶水，御焰擎无法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 五个看见过御晴烟的下仆中，最后一个发言的是守门人。守门人说，他看见九王爷红着眼眶经过他面前，所以他才不敢上前拦住九王爷查问。 ──那个原本一直很嚣张又爱损人的臭小鬼，在跨出大门的时候，心情是否也像这杯茶水一般，又冷又苦涩？ 从臭小鬼受伤失忆至今，自己和老三等于是他唯一能依赖的“亲人”，但他们却…… “九王爷府说他没有回去。如今他失忆、又身无分文，能到哪里去？”连御云冽都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提问、抑或是在自言自语。“将入夜了，他无处可落脚，难道要流落街头餐风宿露？他又不会武功、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言及此，御云冽不由得抿紧了唇。 对于弟弟天仙般倾城绝世的无上之姿可能会招来何种恶徒，两人并不是没有概念的。 不愿细想这种可能，御云冽缓缓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认识这个弟弟十数年，此刻脑海里浮现的却净是这两天九弟失忆后的样子。 想他和五弟斗嘴占上风时神采飞扬的灵动模样。 想他被五弟捏住小嫩脸时直讨救兵的好笑模样。 想他视自己为“叛徒”时鼓起粉颊赌气的可爱模样。 一幕幕鲜明的场景在脑海中闪现──最终、画面停留在昨日弟弟扑入自己怀里，甜甜地唤着“三哥～”时，那张粉嫩小脸上漾着无邪笑容的开心模样…… ──以清云为伪装的外表下、那颗向来冰寒冷硬的心，此刻却莫名地，狠狠抽痛了起来…… “主子，报！”一道黑影蓦地现身于五王爷府邸的主厅堂下，对御云冽单膝跪下。 睁开眼睛，御云冽觑着底下自己安排在皇宫里作为眼线的五名影卫之一，微微蹙起眉，“出了什么事？” 下属的性子主人最清楚，若不是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影卫绝不会离开工作岗位来报，只会在特定时间呈上近几日的报告。 “皇上一刻钟前在水榭与众妃嫔饮酒作乐时不慎失足落水，虽立即派人下水救驾，但……情况不甚乐观，群医束手无策。” 乍然接收到这天大的消息，身为主子的御云冽却是文风不动、眯起眼眸不知在忖度些什么。 关起门的厅堂里、只闻御焰擎冷笑了几声，“贪色荒淫的昏君，死了也罢。” “五……” 吼─────────────────────────────────────────────────────！ 一道宛如雷鸣的贯耳巨响猛然响起于天际，瞬间夺走了京城内所有生物的听觉，只感觉这声咆啸似的巨响震天撼地袭卷而来！顿时飞禽收羽、走兽伏地，只剩下人类还捂住耳朵呆站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巨响声持续了许久才渐渐转缓、归于平静，但回荡于耳边的隆隆耳鸣却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停止。 京城内，一户大宅院落深处，院落主人握紧被自己失手剪下的花木枝条，精通卜算、拥有参天异能的他仰首，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在鸣啸出现时盘旋聚于皇宫正上空的狂云。在亲眼目击啸声止息的刹那重云尽散、万里天晴的苍穹后，红唇吐出了难以置信的低语。“这怎么可能……！” 古籍有载，风从虎、云从龙── “真龙……现世了？” 御向国境外北·军营·主帐── “……太师大人？”战战兢兢地看着原本正与自己商讨军情、现下却突然沉默望向帐外天空的太师，副将有些不安。 太师大人所觑的方向……是国都！入朝二十年的副将深知眼前的当今御向实质掌权者并非一般人，因此对于太师益发阴沉的面色更加惶然了起来。 国都……出事了吗？！ “……副将。”良久，太师才侧首将目光转回下属身上，冷蓝眸光沉敛。 “末将在！” “立刻派人送封议和信到敌营。” “……太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