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婉贞流星赶月,疾风追云般穿镇越村,跨岭涉水。不是“潮平两岸阔,风平千帆悬”的江景,还是“暖暖远人依依圩里烟,的村色,都不及暇顾,心急如焚地昼夜兼程,不到七日便风尘仆仆返回谢庄。婉贞到家喘息未定,三宝便迅速命人飞马前往县城和王庄,请东方萌、王兴邦速来。约数盏茶的功夫,芏兴邦、万碧鹏来到,只不见东方萌前来。三宝焦灼地说:“不要等了,救人要紧!”于是,众人来到后院大龙养伤的房间。这些天来,六菊亲自给大龙换药、敷药,送饭,烧茶,护理、照顾得无微不至,尽心尽力。由于守在榻边,日夜煎熬,她劳累得眼圈都成了暗黑色。大家见大龙伤口呈灰褐色,脸色苍白,微睁二目,眼神呆滞,呼吸微弱。 三宝从大龙嘴中取出避毒珠,见珠色灰暗,上罩一层薄薄黑雾。这是宝珠从五腑六脏中吸出的毒气。三宝让六菊用热腾腾的姜水和解药搅拌,调合匀净倒在碗里,晾了一会。三宝安慰大龙:“贤侄,不要紧,这解药喝下去,命就保住了。”大龙困难地点点头,三宝将他轻轻扶起,六菊端着药碗刚要往他嘴里倒,就见东方萌急匆匆地走进屋里来。 六菊放下药碗,三宝起身迎上前,说:“东方兄,解药已到,您看现在是否服下?”东方萌长吁一口气,兴奋地说:“尽快解毒,快服下!”说着,他走到榻边端起药碗细望,见药汤呈紫红色,他低头嗅了嗅,一股强烈的辣味扑鼻。他浓眉一皱,面带狐疑之色,说:“这解药?我看不象。据药的颜色和气味看,恐怕是‘仙鹤顶上血,饧鱼尾后针’所炮制的烈性毒药!”大家惊得不由都啊了一声,纷纷聚拢过来。 东方萌让三宝命人拿来一块饽饽蘸些药汤,来到院中扔给一只黄狗。只见那只狗吞吃后,刚向前歪歪斜斜走了几步,就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四足乱蹬,七窍流血,嗷嗷惨叫几声死去。王兴邦见此勃然大怒,日喷炙人烈火,说:“好哇,冯三宝!师古不泥,两面三刀。你竟然打着救人的旗号,在众人面前继续加害大龙,你简直欺人太甚,我和你誓不两立!”说着手一抬,便要动手。东方萌双臂一拦:“住手!兴邦弟,不要鲁莽,我坚信三宝贤弟绝不会干出这种蠢事。”王兴邦双目一瞪,厉声质问:“东方兄,那么眼前之事又做何解释?”三宝于是就把婉贞取药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迷罔地自语说:“枣山道长和我素不相识,为何下此毒手?”东方萌劝道:“三宝贤弟,此事蹊跷,他为什么这样做?我看还是要找他问个明白。”婉贞也气得双颊烈红,一跺脚说:“爸爸,我再去找这一个老东西算帐!冯三宝怒目眦裂,举身怅立,一丝寒意袭上心头:“我冯三宝含冤待雪,要尽心救人洗刷此不白之冤,却又增添这种令人不解之谜。好,明日启程,我和婉贞同上王屋山!” 然后,他强作笑颜对王兴邦致歉:“兴邦兄,婉贞白去一趟,又险些误了大事,望兄见谅。劣弟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把解药弄回,即使抛头颅洒鲜血,也在所不辞!” 王兴邦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弥勒佛满脸堆笑,但终究是个没有心肝的泥胎!” 东方萌不满地看了王兴邦一眼,神色肃穆地说:“兴邦贤弟,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半点三伏寒。兄弟之间说话要齿痰留芳,焉能如此恶言相向。 王兴邦腾地象弹簧般跳了起来,心中不服,语出又止:“兄台,你……”东方萌慢踱过去,用手把王兴邦按坐在椅子上,一脸严峻正气:\"贤弟,请你不要任性而为。我不偏不倚,办事公正;如果此事确实是他干的,我也不能饶他,一定治罪。但在事情未弄清以前,一定不能胡乱猜忌,以免伤了兄弟间和气,望兄弟你慎之待之。”言罢,他向三宝拱手告辞,王兴邦,万碧鹏也只得相继而去。 夕阳残照的最后一抹金辉,自窗棂中泻入王兴邦的客厅中,这时,王兴邦和万碧鹏正喝闷酒。半晌,王兴邦长叹一声;“大龙被毒镖所伤,生死未卜,令人心焦,冯三宝虚情略停一下,他看着三宝说:“他们捣鬼有术,我们也要捉鬼有方。” 三宝激动之情,顿溢言表:“壮士,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和东方、兴邦二位兄台,十多年来友重如山,情深似海,遗憾是被此事所离间。” 万碧鹏神色一肃:“仁兄,您在武林中之威望和盛誉,待人处事之高雅侠义,愚弟早有耳闻,万分敬佩。现在。躲在幕后制造事端的真凶,利用了兴邦因亲人受害而思绪混乱,坠入是非混淆时刻,进而加害王兄,其意在继续扩大、加深仇恨的鸿沟,以达到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前些日我还不能辨出真伪,今日他们弄巧成拙,棋漏一招,已露出狐狸尾巴,可谓愚蠢之极! 三宝手托双镖说:“这,我没有再丢斤镖。”万碧鹏断然说道:“毫无疑义,一定是他们仿照前一只所造的。仁兄,自古冤情总会雪,善恶到头定有报。他们总有败露之日!” 这时,六菊、婉贞姐妹等人来到屋中,万碧鹏心急如焚,说:“大龙、兴邦目前生命危在旦夕,觅到解药乃当前首要大事。事不宜迟,我和你们父女二人马上动身前往王屋山。”“好!”三宝吩咐家人从马厩中精选出三匹良马,顶残月,踏夜风,驰上征程。 一路上餐风露宿,衣不解带,马不停蹄,第五日的黄昏时刻,他们已来到王屋镇,仍旧到聚源店中住下。 晚间,三人共同研究去仙云观对付枣山遘长的办法,至夜半,才各自安寝。 第二日清晨,三人乘马来到王屋山脚下,将马拴好,便顺小径上山。此刻,游人尚少,天气不甚晴朗,簇簇云朵浮空,凉风飒飒。三人登上山顶,见那近处虚无缥缈的云海,时而宁静,轻柔如绢;时而上下翻滚,奔腾如涛。那孤峭如柱,凝秀独出的群山峰尖,在云雾中忽隐忽现。云雾亦淡亦浓,忽散忽聚,诡谲变幻,令人莫测。 三人来到观外,万碧鹏躲在观边的丛林中,随时策应。冯家父女登上台阶走至山门前,由一个满脸凶相的矮丑小遭士引路,行至第二层大殿时,前面中间大殿门扇一开,、就见枣山道长昂首走出。后随八名横眉立目、杀气满脸的小道士,手握利刃,个个干练、剽悍。最后跨出了知客道人,一脸横肉,目透邪光,手执两把大锤。 只见枣山道长面部油光可鉴,他身穿黄色道袍,腰扎紫色阔边涤带,脚蹬青色短腰薄底麻鞋,肋下挎一把腰刀。 他,站在檐下一反常态,哈哈一阵骇人的狞笑,目射两道暗绿精光:“冯三宝,你到底亲自来了,哼,我已恭候多时了,专等你来送死!”三宝剑眉一竖,恨得牙痒,厉声质问:“恶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拿毒药骗我?” 枣山道长又仰首一阵桀桀怪笑道:“你杀了我的弟子,伤了我的腿,搅了我的买卖,逼得我浪迹天涯,逃亡在外,难道这不是仇,不是冤吗?” 三宝听了大惑不解,如坠云雾:“什么?”枣山道长用手一按胯下腰刀的崩簧,只听“咯崩”一声,将刀刷地拔出,刀一出鞘,红光陡然闪现,如一团火焰赍吐缠绕。 “冯三宝!你还认识它吗?”枣山道长嘿嘿干笑两声,眼喷凶光。三宝一见,恍然大悟。他仔细端详一下对方,面目果然依稀可辨。立即目射精光,正色叱道:“湖中鲣,原来你就是十七年前杀人的强盗。三清狗道,如今你脱掉狼皮,又披上狐皮,在此惑众害人!” 枣山道长一声震动山宇的狼嗥:“你死到临头,还敢狂言。上,把他们碎尸万段!” 身旁八个道士,纵身跃起跳到院中,将二入团团围住。狂吼着举起钢刀雨点般劈下,二人在刀丛中闪身跃起,运用子母连环腿之技法还击。只见三宝凌空如鹏,弹踢变侧踢,里合变外撩,正弹变侧弹;婉贞身轻如燕,高扫变勾踢,先扫变后扫,蹬腿变扫腿。二人的腿法之快、之猛、之奇、之狠,世人罕见。只听一连串爆竹般的砰砰砰啪啪啪之后,道士们撕裂心肝地惨叫着,仰面倒下,一个个不是腰断腿折,就是胸塌头破,满地鲜血,钢刀坠地。 父女二人在此强存弱土、生死俄顷情况下,令人胆裂魂惊地使出威慑性的无情神招。化腿为刀,化足为枪,每腿均有四五百斤的发力,碰者轻者重伤,重者立毙。 枣山道长一见,震惊不已。他紫唇狠狠咬着,牙齿咯咯响着,突然哇呀一声怪叫,和知客道士跳到院中。于是,父女二人抽出宝刀,三宝对枣山道长,婉贞对知客道士厮杀在一起。就听器械相击,震声不绝于耳,兵器舞动飞旋的青、红之光眩人双目,兵器带动的呼呼风声似狂飚骤起;穿蹦跳跃的身影如矫龙摆动,这真是一场少见的凶杀恶战。 知客道人的八棱双锤,锤头似斗。用出曳、涮、挂、砸、擂、云、盖、甩等多种招法,每锤劈出如獠牙巨口的狮头扑上,欲将对手一口吞噬。呼呼的锤声似海啸江翻,如朔风狂扫。 婉贞亮出明快,凝重、洗炼的武当剑术,剑光如练,剑风飒飒,上下滚动,左右盘旋;真是迅如奔雷,快似驰光,刺劈凌厉,杀法凶捷,狠狠她压住了双锤的猛烈攻势,迫使对方步步后退,锤招紊乱,节节败退。 枣山道长双手握持“湖中鲤”,发挥腰臂威力,劈、削、撩、刺、十分灵巧,劲力达四梢。 他使的是一套苗刀刀法,招术怪异而又凶猛异常。三宝亮出宝刀,随着枣山道人的狂攻,见招折招轻松地亿解着。那边知客道人与婉贞斗在一起,已呈败象,被婉贞逼的节节后退。为了败中取胜,他使出诈术,趁婉贞一剑刺向胸前,距胸约一寸距离,佯叫一声‘哎呀’便仰面倒地,抓住“对手不备之机,用撒手锤法猛地袭击对方。那知婉贞眼光敏捷,早有防备。龙泉剑突然抽回,再向外用力一拨,“咔”的一声,八棱铁锤的一角又被削断,象颗头颅一样跌落在一旁。 知客道人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脚未着地一瞬间,婉贞一个叶底偷桃式,一道青光直奔下盘。真是剑法奇灵,不容对方喘息。好个知客道人,身手格外敏捷,腹部一提气,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闪去。但为时已晚,只听啊的一声嗥叫,他的右足已被斩去,扑通一声仰翻在地,婉贞狠狠一剑向下戳去。 枣山道长见同伙失利,岂能视之不救?忙斜刺里一纵身飞至他身旁,用‘湖中鲤’向上一搪龙泉宝剑,两柄宝刀相撞,当的一声炸响,银星四溅,如片片梨花飞扬,似朵朵瑞雪飘浮。婉贞心神稍一滞迟,枣山道长已挽起知客道人飞身跃上屋顶。父女俩抬身将要追赶,忽听一声唿哨,四面房脊上埋伏的众匪道刷地站起。一个个握弓搭箭,弓如同月,弦张似盘,箭如飞蝗,快如电光射向父女二人。 三宝和婉贞刷刷抡起宝刀,组成一道光芒闪烁的条条白练似的屏障,箭矢如投火的飞蛾纷纷坠地。可是飞箭又连续地急雨般射来,正在危机当中,突见东厢房上万碧鹏跃了上来,手中的一双峨眉刺上下飞舞,象一只灵猿轻巧地左腾右跃;瞬时,便有十几个道匪惨叫着跌下房来。这突兀奇袭,使其它道匪一阵慌乱,在弓停箭止的一刹,父女二人乘机纵上东厢房上的缺口,冲了出去。 三人越过丛林,迤逦下山,骑上骏马,在一阵旋风似地奔驰下,回到了聚源店。 掌灯时分,店小二端上饭菜,三人便围坐方桌进餐。因白天无所获,三人心情都不好。席间三宝和碧鹏举杯对酌,喝着闷酒,婉贞则在旁低着头吃饭,一声不吭,忽然,细丝竹帘一挑,一位相貌端庄的中年男子阔步走了进来。此人年约四十七八岁,长的豹头燕颔,宽眉阔面,峰鼻方口”双目粼粼,面似紫檀,唇挂黑髭;身材峭拔,体如铁塔,身穿藏青锦缎长袍,腰束黄丝涤带,脚蹬抓地虎短腰薄底矮靴,浑身上下透者一股精明勇猛的气息。 只见他胸前抱拳,微微谦恭一揖:“在下鲍恩,乃本店店主。有侍奉不周,照顾不到之处,请各位多多原谅。”然后,面对三宝端祥一下问:“这位大哥,我们似曾相识,不知您尊姓大名?” 三宝欠身还礼:“在下是冯三宝。”那店主一听,抖然一震,面浮惊喜之色:“什么?您就是当年庙中捉‘鬼’的那个人?”三宝莫明惊异:“不错,你……你怎么知道此事?” 鲍恩听此,撩起长袍“扑通”跪倒在地,双目大睁,。惊呼:“恩人,我的大恩人!我就是那两个兄弟之一,承蒙恩人救了我母亲和我们兄弟的命,十七年来我们日夜思念您,衔恿不忘……”说罢,往地上砰砰叩头。 三宝忙搀起鲍恩:“鲍壮士,不必如此,请坐叙。”坐定,鲍恩问:“不知恩人到此有何贵干?”三宝长叹一声,就把整个事情经过概述了一遍。 鲍恩听后,说:“恩人,我和这个枣山道长由于巧合,也有一面之识……”说着就把前后始末讲了出来。 自从那次三宝离开茅院后,为了逃避余党的报复,鲍恩、鲍义两兄弟便和老母闺家三口,远遁至河南的一个山中隐居下来。兄弟二人痛改前非,摒弃旧业;为了生活便双双荷锄务农,家境倒也吃喝不缺。因为,兄弟俩有武艺在身,且为人老实笃厚,经人介绍来到嵩山镖局做了趟子手,生计倒也安康下来。总镖师见二人功底不错,在保镖途中不怕劳累,遇到劫镖强盗又能挺身而出,生死相搏,曾多次负伤,忠于职守。因此,深受感动,就破格提拔为镖师,并收二人为关门弟子,把平生武艺传给了兄弟二人。二人武功与日俱增,大有长进。过了几年,老母由于多病而溘然去世了。鲍恩为了武功精益求精,便一人辞别了总镖师,去王屋山求高师授艺。经过长途跋涉来到王屋镇,住到聚源店中。 恰好一天,五六个地痞、无赖来店中无理取闹,调戏店主女儿,被他看见,他挺身站出,三拳两脚便将众歹徒打翻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抱头鼠窜了。 店主商姓老两口,年过花甲。见这位年轻人如此仗义助人,又得知他并无妻室,便将自己绮年玉貌的独生女儿商亚珍,许配于他。真是福禄鸳鸯,结为伉俪。 两年后,老母、老父相继去世。夫妻二人扶持幼儿稚女,支撑起这个小客栈,生意倒也旺盛兴隆。 一天,鲍恩独自游览王屋山妙境,越山涧,穿险峰,登绝壁;当行到人迹罕至的王屋山洞时,见四五个蒙面大盗手持利刃,将枣山道长围在核心厮杀。这几个人个个本领高强,枣山道长儿处负伤,渐渐不支。他就亮出三节棍闯入重围杀散了众盗,救了枣山道长一命。因此,枣山道长感谢之余,要和他结为八拜之交。 他悉闻此道武功超群,性格阴晴无常,手段毒辣凶残。他为了不得罪此人,便不得不与之拜为把兄弟,结为金兰之好。所以,枣山道长常到客店来饮酒叙谈,关系倒也密切起来。 三宝听此,问:“鲍贤弟可知解毒之药放在何处?”鲍,思想了想说:“我们有一次饮酒半酣之际,他酒后吐真言,告诉我说他有一批财宝和特效解药,为了防备他人抢。夺盗取,全放在王屋山洞中。为了万无一失,他在洞中设了机关,洞外埋伏了猛兽看守……” 三宝迫不及待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盗药救人,就是冒千难万险,也要一于到底。明日开始行动!” 鲍恩激动万分:“恩人,如不嫌弃,我愿给你们带路。”话音刚落,婉贞眼尖,见窗外人影一闪,便一纵身跃出窗外,快如光练。可是,人影已踪迹渺无。来人的身法之快,轻功之绝,可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这时,鲍恩命妻了亚珍撇下残菜,又操勺叮当重新摆上了一桌美肴佳馔。众人落座,鲍恩双手捧壶,在杯中斟满了酒,然后双手捧杯,高举过头对着冯三宝,恭恭敬敬地说:“恩人,这些年思念恩人,无以得报,今日恩人来此,使小人能稍尽一点心意,这杯洒,请恩人您赏光。”举杯换盏,边酌边谈起来。三宝在窘境中又偶逢一条柳暗花明之路,心中颇感宽慰。因此,情绪顿佳,直饮至火乌飞升,东方发白才罢手。 小晌时,众人起榻,吃罢早膳,收拾利落,便骑马飞驰至王屋山下。众人滚鞍下马,由鲍恩在前领路,顺山麓向东盘绕过去。 约走了七八里,一座危崖峭壁迎面拦住去路。 鲍恩用手指着那山崖对众人说:“只有从此处上去,方能通向王屋山洞。”大家仰首望去,只见山虽不高,约二十余丈,但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根本无路可行,不知如何上法,一齐看鲍恩。鲍恩笑了笑指着峭壁上疏疏落落斜生出的一些杂树说:“就借这些小树攀上山顶。”言毕,向三宝点头示意,双腿微曲,双足用力,嗖地飞起,如金鹏展翅,落在二丈多高的一棵斜树上;然后,他觑准方向又轻轻一纵,准确落在斜上方二丈多高的又一棵树上。这样连续十几纵便跃上了峰之巅顶。 三宝看时替他捏把汗,心想:“没想到此兄弟这些年来,轻功练得如此出色!真是今非昔比。 大家循其飞行路线,一一鱼贯飞上。峰上,一片片矗挺耸立的青松翠柏,互相掩映,苍秀涵幽;松涛声声,柏浪阵阵,发出清爽爽的轰响。 众人快步向前走去,翻过一道道峰,越过一座座山,山势越来越高。山路歧杂,到处是流水、碧池、奇峰、峻岩,云蒸霞蔚,只觉得浮云在身边飘浮,使人大有如临仙境之感。 忽然,在前引路的鲍恩伏身蒿草之中,回头摆手示意,让大家脚步轻下来。众人蹑足跟上,伏在他的身旁。鲍恩用手向前一指,用细小的声音说:“前面就是。” 大家望去,四处空山沉寂,万壑萧然。眼前是一块方圆二十余丈的开阔地,遍布蒿草、荆棘和高矮不等的怪石奇岩。目光向前延伸,是两山对峙形同狼口的山谷,中间一条小路通向深处;隐约可见前面山腰上有一石门洞口。 鲍恩悄声:“各位要倍加仔细,不可粗心大意。这时,众人听到前边草丛中传来一阵阵“丝丝”的呼吸声。三宝向婉贞一递眼色,示意探查一下;婉贞心领神会,便轻轻一纵,如肋生双翅,在空中向前飞掠过去,落在一个峭立的山石之上,她神速地俯视四处。 她蓦地见东边两丈多远的草丛中,盘卧着一条比碗日还粗的黑白相问的巨蟒。蟒已发现了婉贞,便吐着一尺余长的血红芯子,腾地把身子挺立起来,象一根木桩直立,两只眼睛闪着骇人绿光,向前缓缓移动。 突然,蟒头一抖嗤地从嘴内喷出一股毒液,向婉贞射来。婉贞向斜上方一跃躲过,凌空一剑劈下,蟒的红芯和几颗毒牙被削掉。但蟒尾扬起向婉贞疾扫过来,她一个空中后翻,未落地时又是一剑挥出,只听咔的一响,蟒头扑通落于地上,鲜血四溅。大蟒在地上翻滚一阵,又蠕动一番就停歇下来。大家在旁看得怵目惊心,暗中赞叹婉贞之胆魄。 众人悄悄越过山口,停步仔细观察。果见十几丈远离迎三丈余高的山壁上有一石洞,两扇石门紧闭,峭壁高耸入云,上面藤萝覆盖,茂密的杂树丛生。 万碧鹏向大家示意欲往,三宝首肯。他便向半空猛力纵起,运用燕子三抄水的轻功,象一只轻盈的飞燕,掠空呼啸而去,落在石洞门前。人家见此心中称赞,不愧人称“云中燕”,果真名不虚传。 洞前延伸出一块方圆:丈余宽的平展石崖,万碧鹏刚要拢身靠向石门,忽然一声高亢尖厉的啼叫,接着一物从石洞上一丈高的浓密杂树上跳下,直扑万碧鹏。他一闪身机灵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约有一人高的长臂猿。它相貌奇特,颜面天蓝,嘴长脸园,肩背和全身长着光亮如丝的黑毛。在阳光映照下瞪圆的怒眼,熠熠闪烁黄光。 此刻,长臂猿龇牙裂嘴吱吱狂叫着,向前一纵双爪直奔万碧鹏面门,动作灵巧机敏。万碧鹏不想拖延时间,顺势向后一倒,使出杀手招法,来个上托明月式,抬起右腿向长臂猿腹部猛弹过去,只听此猿吱的一声凄叫,被凌空踢下了山崖。 就在此刻,万碧鹏觉得一物裹着急骤风声向后背袭来。他一个就地十八滚闪开,跳起一看,又是一只长臂猿。一身棕毛,目射暴戾之光,向他猛扑过来。万碧鹏腾身闪过的同时,用个丹风展翅,一掌直奔猿头的右耳命门,其快无比,就听啪的一声,第二个猿猴惨叫一声,被击下崖去。他动作之精、之灵,只两招便克敌致胜,使在下观看之人暗暗称绝。 鲍恩仍然伏在深草中巡风,二宝,婉贞迎了上去。三宝说:“万贤弟,你在洞外隐蔽,随时策应,我们进去。” 万碧鹏点头,一抬身落在洞口上方的一棵枝叶繁茂、树权如盖的树上。 二人走至石门前,双双用手推门;突然,咔的一声,两只一尺长的铁锥从门上穿射出来。父女二人眼功极敏,动作极灵,一闪身铁锥贴身穿过。好险!这突如其来的机关暗器,令父女吃惊不小。 他们推开石门,抽出宝刀,小心翼翼地向洞里走去。洞内较宽,一条石路向前延展,有时笔直,柏刚蜿蜒如蚓。通道敞宽处可容十余人并行,两壁的若干缝隙中流出的泉水,声音涓涓潺潺,不绝于耳,汇于地上形成无数淙小溪,洞里湿润奇凉。 俩人走了约百余步,已到了另一端洞口,只见阳光从洞口透进,便迈步跨出洞口。眼前是一幢庙堂。它,依山为基,就岩起崖,造型奇特,真是清、占、怪、异。整个寺院座落在耸青叠翠的山坡上。四处高山,均为峭岩,峥嵘起伏,形如锯齿铁桶,要想从此出,可谓插翅难飞。 二人小心谨慎地走至门前,轻轻推开门扉,向里望去,原是一座观音堂。正面的观音塑象,身材秀美,矜持娴静,美丽端庄。她手持净瓶杨柳枝,脚踏粉瓣莲花。 两侧分列四大金刚,一个个横眉立目,怒眼龇牙,相貌可憎。 香案上除整齐地置放黄卷经书,香炉、钟罄之外,前沿正中摆一黄色方盒,上写四个红字:‘解毒灵药’。二人一见喜出往外,忘了切,倒提宝刀双双急步过去,探手便取。但听轰然一声,一个铁栅栏从上落下,将两人罩在里边。铁栅栏狭窄,铁条排列细密,父女没有多大的活动余地。 右侧一个便门徐徐打开,枣山道长左手拈胡须,右手持刀洋洋得意地走了出来。他来到栅前嗡嗡一阵疯笑后,笑眯眯卖乖:“怎么样呀?我的镇北大侠!你就是一只冲天的风凰,不也成了我的笼中鸟了吗?” 三宝怒目相视:“恶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枣山道长面孔一板,大怒如狂,咆哮着:“先杀了你,再将你碎尸万段!” 说罢,一挥手中‘湖中鲤’向三宝凶狠刺来。在这一发千钧的时刻,三宝在笼中用出内家绝技,五指分开,小臂向前猛力一推,一股强劲掌风如狂飚突起,呼地冲出。枣山道长猝不及防,好似一堵墙撞在自己身上,一下被打出一丈多远,扑通一声象头死猪摔倒尘埃。 他跌得眼冒金星,跳起来发疯似地冲上来。三宝又一掌打出,他纵身躲过,又凌空挥刀从上方直宝斗泥宫。三宝仰首欲将掌风向上推出,这时就见从门外飞进一人。但听当的一声,刀被拨开,两械相击,火星四射。 三宝一看,原来是万碧鹏突兀赶到。枣山道长吃了一惊,挥刀连环猛扫对方,凶毒招法不逊于巨斧劈山,铜锤击石。 万磬鹏手中一对峨眉刺轻灵敏捷,忽聚忽散,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法翩若飞鸿,跹如翔凤。三十个回合过去,枣山道长身负两处伤,渐不能支,直向东墙根步步后退。万碧鹏心中急于救三宝父女,便直逼过去。 当枣山道长背靠墙譬已无退路时,只见他右脚向地上暗钮一揿,翻板骤然掀起,万碧鹏惊叫一声,坠了下去;,随后翻板倏地合拢了起来这是枣山道长在危难时,为解救自已所使用的暗设机关。 此刻,枣山道长惧怕三宝的内家掌力,远远站着,嘿嘿一阵狞笑:“你的同伙完蛋了!这回你纵有扭转乾坤的回天之力,也不能毕其功于此役了。我宁可毁了这座殿堂。也要送你上西天!”言罢转身要出去抱柴点火,烧死三宝父女。可是他又扭过身来奚落地嘲弄说:“真正的解药在我怀中,你们徒劳无功,这回败定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方盒,在三宝眼前晃了几晃,得意忘形地扬头狂笑起来。 笑声未了,手中药盒突然脱手而出。他忙定睛一看,见一紫衣蒙面人,腰悬短剑,手托药盒站在面前。 “你是何人?”枣山道长怒喝一声。紫衣蒙面人冷冷一笑,操着一口山西乡音说:“说出来怕吓酥你的骨头,吓坏你的狗胆!我就是戚震江南八省的紫衣怪侠。恶道,你长着耳朵可听说过吗?” 枣山道长大吃一惊,身躯一颤,脸上浮现出恐惧之色,后退两步,真足谈虎色变。他早已双耳灌满了此人的惊人作为,武功绝顶,专和武林败类和官府,地面上的恶棍作对。在抗衡中不出两招三式,便可叫对方丧生于黄泉,厉害万分。 可是,枣山道长不甘服输,一咬牙哇呀一声嗥叫,一刀劈来。紫衣怪侠拨短剑向上轻轻一迎,咔的一响,震得他两臂酸麻,虎口作痛:“湖中鲤”险些脱手。瞬间,紫衣人手中短剑乘虚削去,一个举案齐眉式,如剑离弦,快如电闪。枣山道长忙缩颈藏头,但已迟了,道冠和一块头皮已被削了下来,立即鲜血喷溅,几乎就在同时。紫农人一个谭腿便将枣山道长踢出丈外,摔倒在地。 枣山道长吓得胆丧魂飞,忍痛一跃而起,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夺路而逃。紫衣人也不追赶,走近铁栅栏一挥手中鱼肠剑,咔咔几下便斩断了几根铁条,然后,他又走到墙根处,用脚一踩地上的暗钮,翻板又骤然打开,万碧鹏飞身纵出,翻扳又迅速合拢。三宝、婉贞走出铁栅。三宝向紫衣人一揖到地。问:;“感谢侠士相救,请问尊姓大名?”紫衣人把鱼肠剑入鞘后,风趣地说:“我们早一百年前就认识了。给你,赶快回去救人!”说罢,把药盒递给三宝,转身向外一纵,象一颗弹丸飞射而去,眨眼便踪影皆无,身法之迅速,轻巧,亚赛冷电精芒,三宝等人莫名惊讶,感到此人来路奇妙,语言令人百思莫解。 三人循原路出了王屋洞,会合鲍恩,下山回到聚源店中。 次日,在餐桌上鲍恩兴致盎然说:“祝贸恩人此行成功!今日我们壶中有酒乾坤天,心里无事天地宽。来来,请各位多饮几杯。” 三宝等人如今去了一块心病,便兴高彩烈地举杯欢饮,就连不会饮酒的婉贞,也尝了几口。 饭后,三宝等人告别主人,跨上良驹。鲍恩夫妇送到镇外,鲍恩依依不舍说:“恩人,俗话说随着乌鸦翔定为丑雀,跟着风凰飞必是俊鸟:以后如果在筹建民团上”有用我之处,兄弟一定前往效犬马之劳,哪怕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三宝听后心中感奋不已,拍着鲍恩的肩膀,激动地说:“此行得贤弟协助大功告成,。日后筹建民团兄弟愿去,一定欢迎,眼下救人事急,贤弟请回,容后再叙。”言毕拜辞,三人扬鞭催马,向前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