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残血：爱溜走血不留 第10章 八艳聚首

“秦淮八艳？”莫菲儿听后心里恍然大悟，难怪眼下的女子个个生得闭月羞花之貌，感情是天下间最美、最有才华的几个人儿都聚在了一起，莫菲儿心中震惊不假，却同时充满了疑惑，娥姐此时把八艳聚在一起有为了什么呢？ 蓦地，娥姐起身对着莫菲儿在内的八个人拜了三拜，等到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又重新坐了回去，有人方要开口询问，娥姐便摆了摆手抢先说道：“你们不需要问我为何此番举作，只需要知道我这三拜并不是白拜的就好” 莫菲儿听出话中蹊跷，仔细一想便觉得不对劲儿起来。既然不是白拜的，那就一定需要有回报，也就是说娥姐是有事要她们去做，又因为事情本身太过困难，担心自己这些人不肯办，所以才一开始就弯腰拜首…… 难道她想凭这样的方式就令秦淮八艳替她办事，为她卖命？莫菲儿心中冷笑一声，不光是她这么想，八艳之中大多也都是这么个想法，一时间木屋之内的气氛就像是外面的夜，凝重而寒冷，让人喘不过气来。 娥姐似乎读懂了众人眼中的讥讽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秦淮八艳，当今天下无论男女，又有多少人能比得过你们呢？你们八个人虽不是巾帼英雄，但也是世间少有的人才，若非天道不公、大明皇朝的八股取士又限于男子，你们八人定当有一番作为才是” “可就算你们没有名位又如何，我娥女虽是一代红尘女子，却不曾向任何一个恶人低过头颅，我生于百姓之中，自当心忧百姓民生，即便是知道自己为百姓出不了什么大的力气，也立志要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娥姐，你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马湘兰闻言忍不住问道，众女之中只有她跟着娥姐的时间最长，同样也最懂娥姐的心有多么善良。 娥姐听了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慢慢地犹如一个旁白者开始诉说道：“我大明王朝自景帝驾崩之后，国情便是每况愈下，英宗本来被俘放归，接着又被拥立为皇帝，说起来也并无不可，只是英宗的儿子朱见深实在不成气候，天天沉溺于女色之中不理国政，导致了宦官当道的局面” “本来孝宗继位，更新庶政、言路大开，大明国终于慢慢地步入了正轨，只可惜天妒英才，老天爷不准孝宗在世间多留几年便把他召到了身边。孝宗当政时百姓心安，奈何孝宗的儿子朱厚照更不是个东西，荒唐之处比之朱见深犹有过之，所幸他的身子估计是被酒色情欲给掏了个空，活的也不长久” “到了嘉靖老儿上位之后，他前期诛杀宦官、勤俭节约颇有作为，可到了后期荒淫无度不说，还妄想着炼制丹药以得长生不老之术，政治也开始滋生腐败，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难以忍受，终于爆发了几场大规模的反抗，战争之中，嘉靖老儿服了丹药中毒死去，倒也成了一段千古笑话……” “穆宗在位时间短短七年就驾崩离世，他的儿子十岁继位，亲政之后也是个荒唐的主儿，至于穆宗的孙子朱常洛更是在继位当天就病倒了” 说到这儿，娥姐停下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竟是噙满了泪花。 “家父本是朝中太医，却因为朱常洛服用丹砂过度死掉而受牵连，被判满门抄斩。当时娥娘只有十岁不到，出事当天我被奶妈派人冒死送了出去才得以生还，之后辗转流离落入风尘场所，十五岁那年就丢了清白” 包括马湘兰在内，众女都是第一次听说娥姐的身世，没想到如今在青楼这一行里只手遮天的女子，前后生活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心里悲悯的同时也多少有些惊讶，但是再想想，只要涉及了青楼的女子，又有哪一个身世不悲惨呢？ 娥姐只不过是几千几万个风尘女子中的一个，比她身世更加悲惨的女子大有人在…… “朱常洛死了以后，昏庸的朱由校竟然任用了魏忠贤那个大太监，东厂的权利也愈加庞大起来，他们在朝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政治腐败不说，北方的努尔哈赤更是攻占了沈阳，想我大明王朝几百年的历史里从来就没有这般受过屈辱” “而现在的崇祯皇帝，虽然诛杀了魏忠贤也颇为勤政，可是积重难返，前几任的昏庸皇帝已经把大明朝摧残得破败不堪，就算是太祖再世想来也拯救不了大明朝了，加之崇祯皇帝心性多疑，这样的脾气纵然不会听信奸佞的谗言，但是忠臣的良谏同样起不了作用” “如今李自成占着襄阳自称新顺王，张献忠打下武汉建立‘大西政权’，北面又有皇太极跟多尔衮这两只老虎对我大明江山贪婪地注视着，崇祯皇帝身边没有一个能让他信赖的谋臣，你们说我大明朝还能存在多久？” 众女听着娥姐的分析暗自惊叹，她将景帝之后的皇帝一一举出作了分析，英明的皇帝她尊敬有加，昏庸的狗君她毫不忌讳地大骂，这份嫉恶如仇、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关键是娥姐还信赖她们秦淮八艳。 今晚的这一番话，无论在场的谁举报了出去，娥姐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崇祯砍的，这个道理娥姐自然知道。饶是如此，她仍旧将八个人聚在一起吐露心声，就连莫菲儿也是十分感动，当下挥了挥拳头，道：“娥姐，今天是我第一次佩服你，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我莫…柳如是定当拼命效劳” 娥姐听了深深地看了莫菲儿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本以为你会是最不支持我的人，现在看来竟是你第一个支持我” 其余七位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想想娥姐之前的那一番话的确没错。 大明朝的龙脉黯淡，李自成跟皇太极又来势汹汹，只怕是大明朝的政权又要易主他人了。 想通后众女也纷纷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娥姐看着眼前这番情景不禁喜上眉梢，朗声笑道：“秦淮八艳果然没有让娥娘失望，能够心忧百姓、为天下牟利的女子，又能有多少个……”话未说完，两行清泪便已经顺着脸颊往下不住地流淌。 莫菲儿怔怔地盯着额娘跟她面前摇晃的灯火，眼泪亦是悄然无声地流出，她表面看上去坚强，可内心脆弱敏感得紧，稍微有点令她感动的事情就会忍不住心中凄凉。 “从今天开始，你们八个人要互相关照，日后天下生起纷乱的时候，也就多了几份助力” 良久，娥姐抹干了眼泪向众人说道，“先互相认识一下吧，虽然秦淮八艳个个名头不小，但也很少出门示于众人的” 马湘兰在众女之中性格最为开放，听见娥姐这么一说当先做起了自我介绍：“各位姐妹，小女子马湘兰，小字玄儿，今日有幸与各位姐妹相识，真的是湘兰的荣幸”说罢，马湘兰对着各女小施一礼。 “传言湘兰妹妹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其对兰情有独钟，画兰的功夫堪称旷古烁今的一绝，兰花诗也是优美耐品，湘兰妹妹的作品流传在外更是被很多文人雅客争相收集，今日见了妹妹是我们的荣幸才对” “这位姐姐谬赞了”人人都喜欢听好话，马湘兰自然也不例外，那夸赞她的女子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言语之中更是对马湘兰钦佩之至，让马湘兰听后很是舒心，接着她再行一礼就重新坐了回去。 只见先前夸赞马湘兰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道：“小女子顾横波，众姐妹日后相见叫我媚儿便好” “原来是媚儿姐姐，据说媚儿姐姐同样画得一手好兰，更是精通音律乐器，湘兰跟媚儿姐姐一比又算得了什么呢，日后还望姐姐不惜吝啬赐教小妹几手就好” 马湘兰先前受了顾媚儿的称赞，现在对顾媚儿也是大加赞扬，二人互相吹捧的样子看得莫菲儿一阵好笑。 “小女子李香君，各位姐妹日后叫我香儿就成”莫菲儿盯着站起来的女孩子看个不停，只见她身子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上天去，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愁苦表情，莫菲儿看到她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葬花的林黛玉…… “小女子卞玉京，大家可以叫我赛赛” “一落笔尽十余纸，传言卞赛赛绘画娴熟更擅长画兰，落笔如行云流水，湘兰，在赛赛面前，咱们二人还敢说会画兰么？”顾媚儿微微一笑对着马湘兰道。 “可不只是这些，赛赛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书法工小楷，对文史、鼓琴也是极其精通，涉猎了这么多范围还能面面俱到，天下间就算是男子又有几人能比？”马湘兰对卞玉京的评价显然比对任何人的都高。 卞玉京听完顾媚儿与马湘兰对自己的称赞后竟直接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觉得道谢，便是妄自尊大地接下了二人给戴上的高帽子，不谢吧，又着实对不起二人的一番口舌。 “你们两个啊，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赛赛的文采固然极高，但是同样不善于与生人交流，日后你们还需要慢慢相处才行，赛赛，你先坐吧” 卞玉京感激地看了一眼为自己解围的娥姐，然后徐徐坐了回去。 “区区寇白门，单名湄字，却是跟媚儿姐姐的名字重了，为了区分开来，众姐妹以后叫我湄娘吧” “湄娘的寇家是世娼之家，而寇家里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好姑娘，相貌出众不说文采更是一流，湄娘是寇家的佼佼者，尤其擅长作曲，以后你们会有机会见识到的”其实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底细娥姐都很清楚，此番湄娘起来娥姐便忍不住地夸赞道。 “我叫董小宛，外人都叫我青莲。虽然青莲是我的字，但是我着实不喜欢听别人这么个叫法，大家以后直接叫我小宛就行。这个，论文才相貌嘛，我自然是没有办法跟几位姐姐比的，但是我有一样东西却一定是诸位姐姐比不了的” 说完，小宛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 “哦？那让我猜猜看是什么，难不成小宛说的是你这爱动爱闹的小脾气？若真是如此，我们几个的确要承认跟你比不了的”顾媚儿闻言眉头一挑，眸含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欢欣雀跃的小姑娘调侃道。 “媚儿姐姐好生讨厌”小宛挥了挥手不高兴地说道，“我这本事若不教你们，大家谁都学不来的，也不知诸位姐姐听没听说过虎皮肉？” “虎皮肉？我记得曾在苏州时吃过一次，吃完却听那个厨子说自己做的虎皮肉并不地道，饶是如此我也吃得十分满足，莫非小宛也会做虎皮肉？”寇白门捏着下巴幽幽地问。 “岂止是会，那与东皮肉比肩的虎皮肉分明就是小宛发明的” 娥姐笑着接话说。 “娥姐，你把我的词儿都抢了”小宛撅着嘴，非常不满地跺了跺脚。 莫菲儿天生就是个吃货，众女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没什么兴趣听，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脑袋也越来越昏。 现在又突然听到有好吃的，瞌睡虫立马被消灭个精光，身子从椅子里直接蹦了起来窜到小宛面前，捉住小宛的手道：“好妹妹，以后姐姐的生活幸福与否便全靠你了”说着，还不忘砸吧砸吧嘴中的口水。 众女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小宛初被莫菲儿捉住手腕有些惊慌，但听完了莫菲儿的话后也是莞尔：“不知你是如是姐姐还是圆圆姐姐，妹妹今天与姐姐已然有了‘肌肤之亲’，姐姐还怕妹妹不做饭给姐姐吃么？” 董小宛故意将莫菲儿捉住她手腕的这件事给歧义化，众女听了当然笑得更凶，唯独莫菲儿不以为然地道：“这就好，这就好……” 这时只见另一个女子起身同样来到小宛面前，对着小宛道：“姐姐才是陈圆圆，而这位贪吃的女子自然就是你如是姐姐喽。” 小宛听了嫣然一笑，便对着莫菲儿与陈圆圆行了一礼，木屋内仅存的沉郁氛围也被莫菲儿最后一闹给扫荡殆尽…… 然而莫菲儿在见到了陈圆圆之后却怔住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陈圆圆的脸上打转。 她很少看历史，对秦淮八艳自然也一无所知。可她不知秦淮八艳并不代表不知道陈圆圆是谁，八艳之中她也唯独对这中国的四大美人之一有所了解，陈圆圆，不就是那个令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儿么？ 莫菲儿仔细打量着陈圆圆的脸蛋儿，再对比在场的其他几位女子，发现果然是陈圆圆的气质、美貌要比别人更胜一筹，这也无怪乎为何吴三桂对她那么痴迷了。 “如是妹妹干嘛这样盯着姐姐看，难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异物或者长了花儿？”陈圆圆见莫菲儿一直傻傻地盯着自己看，便忍不住问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惊叹于姐姐的美貌而已。”莫菲儿由衷地说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有哪一个女子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漂亮的。 只是这世道上薄情的男人太多，陈圆圆听多了男人夸赞自己容貌的花言巧语，知道他们夸自己漂亮只是为了取悦自己，不一定是真情实意，而现在被同样身为八艳的柳如是称赞，陈圆圆才是真心的欢喜。 “如是妹妹跟其他几位姐妹还不是一样漂亮？” “怎么一样？论容貌我万万及不上姐姐，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莫菲儿轻叹一声，她想到了陈圆圆的故事，说出来的话句句真诚，没有一丝惺惺作态意思，众女听后也是纷纷表示赞成柳如是的说法。 星星、月亮，渐渐连轮廓都被雾给隐藏了起来，林中的斑鸠也早就停止了啼叫，或许是因为夜太深沉睡了过去，唯独木屋里的众女子，执手笑谈、相见恨晚，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话儿要拿来与大家分享…… 天地在哪儿？有人的地方就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