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园里的约定 第58章 护花使者

彼时在大学读书的时候，课上作Presentation是家常便饭，所以上台陈述对我而言不是问题，再加上设计图早就牢牢地记在她心中，所以当她在完成自己那部分时看到慕逸阳赞许的神情，不觉有些飘飘然。 然而当他开始讲解竞标方案时，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者风范。 那种胸有成竹的姿态，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让他轻而易举就成为全场的焦点。 原本只是二号方案，临时才决定启用，可他此刻口若悬河，从容应对，背地里一定下了许多功夫，作为一个领导者，他确实当之无愧。 越靠近这个男人，就越觉得他像一潭湖水，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 有时候真的好奇，他是将内心的暗涌藏得太好，还是根本就没有值得他波涛汹涌的时候？ 我仰望不远处的他，左手忽然微微发烫。 最后的结果，是我的方案毫无悬念地胜出。 四下有人纷纷上前祝贺，等候多时的记者也蜂拥而上围住慕逸阳。 他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依旧是一脸淡定的笑，灵活应对所有问题。 “贵公司这次的设计很特别，似乎与以往的风格不同，”一名记者问道，“慕先生能解释得详细一点吗？” 慕逸阳笑而不语，目光却明显地落在角落里的我身上，我心里咯噔一下，刚准备起身开溜，他就钻出人群来到她身边，状似不经意低头，却扔给她一句耳语：“总有一天你要面对这些。” 我心里一震。 一直以来，他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辈，赏识她，引导她，鼓励她，教会她很多，却不会像父母那样一味纵容，给了她机会，却又要求她独立完成。 慕逸阳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她回答记者的问题，有些紧张，眼神却又无比坚定。 看着她，仿佛看见年轻的自己，想用他的经验和想法去影响她，怕她失去自己的风格，想放手，却又舍不得她走弯路。 只是这么简单么——他在心里问自己。 为何此刻看着她的笑颜，他竟比竞标成功还要欣慰？ 等到人潮散去，才发现那个挺拔的身影已不在原地，难以名状的失落顿时涌出心底，黯然垂下眼睫，她缓缓往门外走去。 “林寺若。” 循声回头，却是陈凯，不是他。 “总裁还有些细节问题要和开发商谈，让我们先走，”陈凯冲她一笑，“今天表现不错，谢谢你。” “陈总监过奖了，这是我份内事。”我微笑。 “叫我名字就好，”陈凯按下电梯按钮，“你喜欢丹尼尔李伯斯金？设计的风格和他有些相似。” “嗯，以前在曼城，没事跑到帝国战争博物馆，看着那些光影线条，就会觉得很兴奋。” “当初我和慕总对包豪斯实在痴迷，就跑到德国去，最爱是密斯凡德罗和沃尔特格罗皮乌斯，”陈凯笑道，“然后又四处看展，纽约建筑年展，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之类。” “一定很有趣。”我揣想他描述的情景，轻轻一笑。 国际酒店的一楼，有半边是名品店，很多本市寻常商场里见不到的奢侈品，都在这里专卖。 “你等我一下。”陈凯嘱咐了一句，就往那边走去。 五分钟后他回来，手上提了个精致的纸盒，我注意到东西是那家进口手工巧克力店的，瑞士空运，昂贵美味。 “给老婆买的？”她打趣道。 “不是，她还在德国，”陈凯笑得有些暧昧，把纸盒递给她，“是慕总特别叮嘱我给你买的，说是要表扬你的奖励。” 我无意识地接过盒子，觉得全身的血液轰地一声都冲到头顶，脸一下子涨红：“开玩笑吧？” 慕逸阳他是不是傻了啊！ 什么奖励？ 还特别叮嘱？还表扬她？ 他当她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要不要干脆再给朵小红花？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跟别的女人开这样的玩笑。”陈凯慢悠悠地说道，盯着她的目光促狭。 外面的太阳依旧是火辣辣的，回到自己的车上，她连忙把冷气开到最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没化。 忍不住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微微的苦，淡淡的甜，就像某个人。 缠绵悱恻的滋味从嘴边滑到心口，变成了难以言语的悸动。 忽然间，想起他沉静的眼神，想起他温和的笑容，想起他身上带着烟草气息的清新香水味，想起他袖口微闪的白金袖扣，想起他掌心的温度。 这个时候，应该是午休时间，他是否记得吃饭，还是仍然忙着公事？ 拿起电话，很想问他为何会那样握住她的手，为何那么忙却独独记得送她一份巧克力，可似乎又觉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慕逸阳回到公司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整理完手头的文件，他关了电脑，闭上眼靠在椅子上。 虽然有些小波折，但平湖的项目还是顺利地拿下了。不知为何，他没有什么太过喜悦的感觉。这么多年，习惯了为工作日夜操劳，废寝忘食，当别人以或钦佩或嫉妒的心态去看待他为公司制造的一个又一个的成功时，他的心里也无风雨也无晴。 真的是有些疲倦，想去平台那边抽支烟，却不知不觉地下了楼，走到设计部。 靠窗的那个办公室，属于我。桌上有一块水晶莲花镇纸，在黑暗中反射着城市高楼的霓虹，盈盈地流光溢彩。 忍不住拿在手里揣玩，晶莹剔透，就像她一样。 右边的一叠图纸下，压着一份报纸，俏皮地卷着角，他抽出来——原来是填字游戏。 颊边不由笑出浅浅一涡——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会乖乖上班的人。 中间的几格，涂改了好几次，最后被沮丧地打了个问号。 慕逸阳拿起了桌上的笔，凝思片刻，写下几个字。 “说出两个你立刻就想到的四字成语。”我托腮，笑得有些俏皮。 “干什么？”慕逸阳疑惑地看她。 “心理测试，”我催促，“快说啦。” “小孩子的把戏，”慕逸阳无可奈何地一笑，不假思索道：“唯我独尊。” 我闻言瞪大眼：“第二个呢？” “不离不弃。” 慕逸阳漫不经心地说完，目光犹停在电脑屏慕上，半晌没等到她反应，不禁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我，却见她盯着他，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 “第一个代表人生观，”我徐徐答道，“我没看出来你是那么招摇的人啊。” 慕逸阳微笑，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嗯，我也没感觉出来。”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信了，狐疑地瞅着他：“也有可能是你深藏不露，演技甚佳足以蒙蔽世人。” “我有那么恐怖么，”慕逸阳忍不住笑起来，“如果明明极度自我还要隐藏，无异于衣锦夜行，孤芳自赏，有什么意思？” “闷骚呗。”我瞅着他轻声一句，笑得格外得意。 “我，你反了是不是？”他佯怒，伸手冲她额前弹了爆栗，力道却是极轻的，“说吧，第二个成语又指什么？” “爱情观，”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离不弃，莫失莫忘，听起来很深情哪，跟宝玉有得一拼，但似乎也不像。” “看来，你对我的信心还有待加强。”慕逸阳淡淡一笑，眼神温柔。 我的心微微一颤，其实，不管传言如何，他的过去如何，她是真的相信，也愿意相信这个男人。 “逸阳，”她轻抚他清晰的掌纹，“假如有一天，你忘了我怎么办？” “不可能，”他一口否决，皱眉看着她，“怎么老提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是说假如，”我声音软软的，融化了他的心，“假如忘了，怎么办？” 慕逸阳沉默，只是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纤细的指，无限爱怜。 “假如我真的忘了你，只要能再遇见，我一定还会爱上你，”他静静地看着她，黑眸里盛满了认真的柔情，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如果不能相遇，那你一定要找到我，然后告诉我，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 我呆住，眼里微微泛酸——他是个骗子，说什么不擅情爱，却把话说得那么动听。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他却好像全然未觉自己的话语给她带来多大的情绪波动，微笑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两个成语？” “你确定想知道？”我双颊可疑地一红，“会被你笑死。” 慕逸阳好奇地挑眉。 “其实，我的都不能算成语，”我讷讷地开口，几乎可以预料他的反应，“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慕逸阳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大笑，直到看见她郁闷地瞪他，才敛住笑意：“挺像。” “喂！”我很郁闷，挺像？哪里像了？ 我近期都是独自一个人来公司的，昨晚慕逸阳加班在公司休息了。 忽然间，她的视线凝住——桌上的那份报纸，是她昨天拿来做填字游戏的，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已被人写下一行字。 有些潦草的字迹，却格外的洒脱大气，看在眼里有种熟悉感。 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她打开抽屉，找出那天竞标时那份文件，翻到中间几页，相同的字迹跃入眼帘。 原来竟是他的手笔。 如果不是那天他在文件上写下这些注释的字句，她根本不会知道他来过她的位置。 算算时间，只能是昨晚。 突然很想知道，当他晚上一个人在这里给她写下答案时，他究竟在想什么，又是怎样的心情？ 忍把千金酬一笑。 原来是这一句。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心里有淡淡的酸楚漫上来——相思也好，相逢也罢，句子是对的，而人呢？到底是对还是错？ 凝神间，陈凯敲了敲设计部的门：“今天下班后在登峰慕总作东，庆祝平湖的项目。”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片欢呼声。 “主管，外面有人找你。”一位小职员，敲了敲我办公室房门，说完礼貌微笑的离开了。 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情绪，最近还真的让她有些奔溃，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或者这个事情和慕逸阳有关系，见到他最近的样子还是很在意，却一直没有问出口，还一直用借口来欺骗自己。 也许她的情绪也被带动了吧！而且最近公司的那些流言蜚语还真的有点让她受不了，这些虽然都是外事，但是还是会让人很不愉快，心情还是会被破坏的。 然而，让我感到吃惊的是，找她的人竟然是一个女人，女人和暮雪伊很像，但细看下还能看出一些区别。 女人主动递出了右手：“你好，我叫暮雪柔，暮雪伊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