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歌 第1章 灰姑娘

“嘟嘟嘟……嘟嘟嘟……”恭也的头发还在滴水就急忙的拿起听筒，“须田家，请问有什么事？” “恭也吗？”顺子坐在床角上缩紧身子凝望着她的占星工具。 “嗯，灰姑娘又给后母欺负吗？”恭也一听到她的声线就会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 “不是啦……而是……”她欲言又止。他了解她的脾性，知道不哄哄她，她就会事一直的放在心里，“嗯，我在听唷，你慢慢说吧！” 她清一清喉咙，生怕会有什么会令她把话说不出似的，“我……占了个挂……我不会有明天，我要离开你们了……” “唷！”恭也突然的怪叫了一声吓了她一跳，“笨蛋！我不是说过那个东西不准的吗？嘿嘿！没问题的，灰姑娘还没找到王子替她拾玻璃鞋嘛！” 她随便的应了一声后就忧心忡忡的小声说着“问题就是……王子不可能替她捡鞋子啦……” “为什么？”恭也不解的用毛巾抺干头上的水。 “因为灰姑娘不会有明天……”她的眼眶突然变得模糊，“她明早就要上路了……” “你这个蠢才！是皇子明天把灰姑娘接回宫吧！”恭也的脸泛起了害羞的红，他痒痒鼻子傻傻的笑了笑，同时的在心里暗骂自己在脸红些什么，“不过，我不要替你…呃！不，是替灰姑娘捡鞋子喔！”她没有听错吧！她隐约的听到他说你…… 顺子用衣袖抺去凝在眼眶的泪水后才慢慢用咽呜的声线开口，“你去接你的灰姑娘，又与我何干？”天啊！她又在说那些不可爱的话了。 “我……唉……”他突然找不着任何言语去反驳她的笨，反正他就是喜欢她笨笨的，很可爱。算了，既然如此就坦白些吧……“你要听好喔！我只说一次，知道吗？” “嗯，你说吧。”她重新一次的放好耳筒。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一次过的把话脱出口，“我的灰姑娘就是乃，我会替乃捡鞋子，我会令乃变成高贵的皇后，我要乃跟我一起生活，所以明天不是什么阎王死神接走乃而是我！”他紧张得连舌头都有点打结，脸也红得要命，不过幸好的就是，不是在她面前说，要不然就糗死了。在电话另一边厢的她呆呆的红着脸，但同时在想着乃是谁，“什么？你在说什么？” 他刚才的勇气都跑掉了，怎可能会顺利的再说出口？“没什么……”他只好当没那回事就算了。正当他在责怪自己没胆子的时候她突然的打断了他的思路。 “乃是谁？她很可爱的吗？”她有点伤感的问着，他顿时呆坏了不知如何对答，天啊！原来她是听不清楚而误会了。他突然的失笑，“哈哈哈！你真是……”他笑着的再次开口对她说：“乃就是你。”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完全不察觉自己笑得甜甜的，就如热恋中的笑容，“什么嘛？你说什么？”其实她是想再听他说多一遍。 “我……什么都没有说……”他有点失望呢，还以为她仍在误会。 “噢……”她失望的叫了声。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点睡吧。”他克制住失望的语气，但她早就听得出了。 “嗯……” “晚安。”他把听筒拉远但还可以听见的的距离。 “晚安……”她有点颤抖的说着，这也怪不了她，她向来都是占出什么就什么灵光，她不安的拿紧听筒不敢挂线，因为她真的很怕，怕挂了线之后就再没有再听见他声音的机会，她真的很怕明早的车祸真的会降临。他同时也不舍得挂线，因为只有仍然通着电话，他才感觉到她就在自己的身边，这样才可以稍为压住心内的不安，虽然嘴里说着不要紧，但依然害怕听到她会离开。 “恭也……”她闭着双眼紧紧的拿着听筒在被窝里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 “嗯，怎么还不睡？”他很温柔的回答着她。 “那你又怎么是醒着的？”她依然的闭着眼，但是微笑得很漂亮。 “灰姑娘都未断线，我哪敢随便挂线？”他像个孩子般笑着说，却令她又不自觉的脸红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好像有点明知故问的说着。 “没什么……”他只是淡淡的道出，令她有点突然的不知所措，最近，他好像对她忽冷忽热呢…… “既然你那么委屈就不阻你了……”她又说出这种不可爱的说话了，同时有点晦气的说了句晚安后就把耳筒放在床头钻进被窝，在听筒另一边的他有点无奈的躺在床上把听筒放在耳边，迟了好几秒才慢慢的跟她道安。 早晨清爽的气息，带着凉快的风透过窗户轻轻的吹送，稍微吹走了她不安的情绪，刚才把电话断线放好，一转身就再次响起，“松岛瓜，请问有什么树？”顺子是因为在刷牙的关系以致发音有点不太正确。“噗……”他听了就差点儿笑了出来幸好忍住了要不然她又会不高兴，“灰姑娘昨晚睡得好吗？”他温柔的慰问总是在晨早来临，“嗯……”自她口中的刷牙声传到电话另一边的他，令他更想大笑她一番，“嗯，那么我在学校大门等你，记着喔！不要迟到。”他说罢就即刻挂线，用手掩住嘴上的笑容。他一踏出家门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但不以为以的步向学校的方向。 “铃铃！”示意上课的钟声二度响起令他显得有点焦躁，“那个笨蛋，都够钟上课了怎么还不出现！”他低声的暗骂，其他人都走进了校园，只剩他一个站在大门口，良久他才醒起了昨晚跟她的对话…… “我不会有明天，我要离开你们了……” “灰姑娘不会有明天……她明早就要上路了……” 这些话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回响，突然一阵阵的寒流流窜到他的背后，他的心也突然的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心就好像不是属于他的一样。呆了好几秒，他的脚才稍微听话的动起来，就急急忙忙的想寻找她的身影。“哈，没事的，不会有问题的，哈……哈哈……”恭也强迫自己向好的方向想，但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加快，由最初的走变成狂奔，本来要步行十五分钟的路他却在五分钟内就到顺子的家，他惶恐的拉开大门，“顺子！”他喘着气的环视全屋，但屋内空无一人，这下把他急坏了，平常聪明的头脑都跑掉了，当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咦？恭也，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用回校吗？顺子老早就出门了！”顺子的妈妈刚从市场买完晚餐的材料回到家中，却见到脸色不对的恭也就有点忧心的问着，但他听到这句话后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她老早就出了门……”他慢慢的重复着，生怕会听错一字一样，他正在犹疑之际，屋内的电话突然的响起，在吓了他一跳的同时亦把他稍微的叫醒了，顺子的妈妈满手都是装满食用品的手提袋，于是就叫恭也代接，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接电话了，他一拿起话筒就已经是断了线的声音，就像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一样，这种的声音令他有点心烦意乱，他放好话筒不消几秒钟，电话又急急的响起来，彷彿一定要有人听到电话的一样，他捧着忐忑的心，双手受潜意式的驱使下去拿起话筒，“你好，松岛家，请问有什么事？”在电话的另一边却令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垂着紧握话筒的手，视线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模糊不清，“恭也，是谁打来的？”伯母把东西放好之后就追问电话的来源，但他只是呆呆的站着，“恭也？”伯母叫了他几声后，他才回个神来把话筒交给她，慢慢的步出大门，在他身后得知此消息的伯母亦不禁的掩脸痛哭跪坐在地上，他轻轻的把门关上之后抬头望日，“顺子她，真的走了吗？”他不信，他按捺住心里的伤痛急急的赶到医院。当他一去到医院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冲到她的病房里去，映入他眼帘的是插着氧气管，接驳着心律仪，在她的脸上，她的手脚，几乎全身上下都包上了绷带纱布，刺鼻的消毒药水、四周都是白色的围墙、到处都充斥着令人哀恸的气味，虽然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跟死了也没多大的分别吧……这一切一切都不能令他继续自欺，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没有上学，亦没有回家，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一直都没有，而她……一直都没有醒过…… “恭也，你三天都没睡觉，你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会吧。”顺子的妈妈在旁劝说着他，但他只是摇着头，一句话也没说过，他活像一个断了弦的木偶一样，一动也不动一下，只是静静的守在床边，同时亦像一只受了伤的狮子一样，整天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下，任何会有机会伤害到她的，他都会尽量把它们全都隔离。他不想再见到她会受到伤害，什么都不想，只是想她会睁开双眼，笑着的跟他说：“恭也，祝你生日快乐喔！” 过去的每年她都是温柔的笑着，白晢的双手总会小心翼翼的递送她亲手制的礼物给他，但现在她送不送礼物都不要紧，只要他不是自己一个过就可以了，他不要一个没有她在的生日，他一直的在等，一直的在等她睁开眼，一直都在等…… 在窗子的外边，寒冷的风一直无情的呼呼吹着，同时把一小点一小点的雪花毫不留情的打往窗上。“外面又下雪了……”顺子的妈妈站有窗前又重复一次的喃喃自语，外面的气温虽然变得寒冷，但大概都不及他空洞的眼神冷吧。心律仪依旧的频率，只要仍旧的跳着他就会充满希望的一直等下去，只要那尖高的声音一直都不出现的话…… 正当他依然在欺骗自己的那刻，心律仪传出刺耳的声音，停止了…… 在这刻他的心，也跟她的心一同的停止了…… 时间，在这一刻对于他来说是多余的。他眼前的景物突然好像消失了一样，他目定口呆的坐在走廊的地上，他垂着头，视线差不多什么都看不见。只听护士们迅迅的相论声与忙碌的脚步声。 “快点！2mg肾上线素注射、心藏停顿，需电击……” “碰……！” “电压200……” “碰……！” 他听到这些无情的电击声，不顾一切的冲进去，但奈何被其他的护士拉着，他抓狂了…… 顺子的妈妈也只是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只是一直的叫着“顺子……顺子……” 良久，在病房内的医生才稍微的松了一口气走出来，“太太，她应该是个意志力很顽强的孩子。在刚才她的眼皮跳了一下，而且护士跟她说话，她好像也有反应，所以应该不用多久她就会醒过来。”他们听了医生的话之后，彷彿得到了生机的一样，恭也刚才的沮丧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赶紧的跑到床边，抓起她的手紧握着，在旁的护士也知趣的打算离开病房，当他以为会有希望的时候，其中一名护士好像察觉到些什么的突然的叫了声，就在此时，顺子的心室又颤动起来了，护士急忙的把恭也拉出，让医生赶快的帮她急救，他不愿的望着床上的她，视线不敢从她的身上移开，但她的双眼依然的紧闭着，曾经跳动过的眼皮，现在只是紧紧的闭锁着，心律仪的频率变得愈来愈急促，在急救的医生护士也变得愈来愈紧张，他可以从他们的表情看得出，她很危险，就像一条快就要断掉的绳索一样…… 心律仪就像一个代表着死亡的倒数时计，一个要把他的心揪出来的爪子一样，每一下传出声音都就快要把他的心拉扯出来，心律仪跳得愈快，他的心就被刺得愈痛，突然在他的耳边再次传出又尖又高的声音，再一次停止了…… 他再一次只听护士们的声音。 “加高电压……300伏特……” “碰……” “碰……” “不！不要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啊！”他绝望的跪在床边放声大哭，彻底的败给了命运…… “碰……”但那无情的声音，仍无情的落在她的胸膛，无情的重覆着一样的动作。 外头下着的大风雪，就好像她的生命一样，不知道究竟是在何时何刻，停止了…… 她离开的日子，刚好是他的生日，才刚踏进他的生日，她就与世长辞……静静的不作任何道别就离开了，二月二十八日是他的生辰，同时亦是她的死忌…… 人间所存着的爱太多、太多，有着快乐与无怨、也有着悲凄与哀愁。毕竟，爱，仍是指无言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