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狂想曲 第43章 黑之军团

寂静的山谷中，灰白而坚硬的山岩，稀疏的植物，只有阳光撒下才给这山谷带来无限生机。 黑铠骑士面向太阳傲然屹立，卸去了头盔，深褐色的披肩长发配合雄伟如山的体形，有如天神降世；深深双目射出灼人体肤般的目光，充满无情意味。他手中那把巨大镰刀在耀阳下显得有些狰狞，长九尺半，黑柄血刃，鲜红欲滴，锋刃弯曲似残月，不知有多少所谓强者饮恨这把死神之镰下。 “现在珠穆郎玛山上应该只剩下提坦族人和一些有机会得到授艺的高阶提坦教徒，人数不会过五百，我真想指挥大军杀上山去，一雪我阿修罗族多年之恨！” 他的同伴，神情冷漠的黑袍法师那梅眼皮也不抬的道：“不知火，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么你就是这个世上最愚蠢的家伙。珠穆郎玛山上七彩结界借封魔大阵笼罩全山，任何擅自进入此山的人都会受到中毒虚弱无力减速攻防下降魔力凝聚困难等诅咒效果，你以为我们军中有多少人能在那里行动自如？如果在那里和他们作战，只要提坦族能支持一天一夜，我们就会被闻讯赶回的圣殿骑士和光之圣修士团用来创造另一个灭魔的神话，编成什么不自量力的魔族被受到伟大至高神保佑的信徒所歼灭之类的吟游诗。” 不知火一拳击在灰白的山壁上，那里立即山石下陷出现一个与他拳头大小吻合的凹洞，“那梅，不用你说，我知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提坦族也不想让他们悠长的生命就这样虚耗在那座山上，而放任比他们低劣的人族在大地上横行，只要提坦族还想成为大地的主人，就会与人族展开正面冲突，如果红莲和无双他们能帮助南方的人族成功进入北方，必打乱提坦族的如意算盘，可以想见那就是我们脱困的时机啊。”那梅缓缓的道。 那梅微带茫然的道：“当年我答应过王，如果他死了，我一定会带领阿修罗一族从那可怕的宿命中走出来，即使付出我的生命。” 不知火同样忆起往事，“我当然也记得我们四个在王面前曾说过的话，但是到如今，当年一起发誓的四个人已经有一半不在这世上，卑鄙的提坦族却站在高高的珠穆朗玛山上享受着各族献上的贡品，千百年来传诵着他们打败我们的赞美诗；那些无耻的人族在大地上肆无忌惮的横行，做着屠杀同类的事，却把我们称作邪恶；而我们的族人仍不得不生存在那讨厌的黑暗世界中，每当我一想起这些，就只有鲜血才能平复我狂暴的心。” “停止你疯狂的行为吧，杀掉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人类是不能改变什么的，反而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要做的事是使这个世界更加混乱，挑起人族与提坦族的战争。”那梅劝道。 “不，绝不！”不知火被勾起不愉快的回忆，眼角的肌肉挤在一处，蚯蚓似的青脉凸起：“你忘记了王当年是如何因为那个人族女子而实行的平等政策吗？结果是怎样的呢？那些人族根本就不相信王的话，他们利用那个女子骗王独闯珠穆朗玛山，再趁机联合其他种族攻击我们，他们在屠杀我们时比我们还要狠！我是不会忘记莎露和不达拉夫他们是怎样一个个倒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的，提坦族固然是我们的天敌，那些卑贱狡猾的人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切只有用血才能洗清。” 暗骑士大踏步向外走去，“我现在就再去毁掉一个村子，顺便弄点粮食回来，我喜欢听到他们衰嚎而无助的惨叫声，喜欢看到他们在我枪下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喜欢！” 走了两步，不知火停了下来，“你放心，这次我手脚会干净些，不用你帮忙。” “正是这样，才让我更担心啊。”看着不知火远去的身影，那梅石像似的脸容出现个无奈的表情，轻叹一声：“希鲁达，给我召集族人们。” “是！”一个黑袍法师应声出现在七尺开外，微微恭身行礼再转身离去。 那梅挥手示意，“我们又得去替他善后，这次那些飞马骑士一定还会出现的，召集全体族人吧，不能留一个活口！” 银色飞马从云层中穿出，艳阳悬挂在正前方，白云在脚下片片掠过，远处的云彩形成千奇百怪的形态，时聚时散，被罡风一吹不断的变化万千；飞马掠动双翅，变幻莫测的云气急剧流动着，这种极速飞行，不为物所滞，是纵然在地面骑着良驹骏马奔驰也不可能产生的快感。 向下望去，苍翠的山峰出现在眼中，所乘银色飞马率先下沉，耳边夹着呼呼风声传来露娜关切的提醒：“小心了。”雅典娜下意识的搂紧露娜的腰肢，半空中十二只银色飞马齐齐发出长鸣声向其中一处山峰俯冲下去。 景物慢慢变得清晰，从山峰处升起百十条银影，迅速拉近距离，待得看到是露娜等人，立即向四周散开。 飞马在两峰之间的夹谷降落，亲身体会到飞马的速度和机动性的雅典娜开始明白贾轼对天空骑士的赞誉绝不为过，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如果有这样一只高机动性的部队，再配合不弱的攻击力将会是敌人的疆梦！ 踏着绿草如茵的土地，跟在露娜之后向谷内走去，雅典娜握紧双手，是的，绝对不能让这只有用的力量从自己手中溜走！只是如何才能说服他们参战呢？ “你就是他的使者吗？”几个年老的翼人用苍老声音打断了雅典娜的思路。 露娜向其中最年长的女性长者道：“林茨大长老，她就是那本书的拥有者。”然后又向雅典娜介绍起这几位翼人族的长老来。 “那本书啊，的确是跟我当年亲眼看到贾师手写的那本一模一样，请代我向他问好，不过我族当年与他的约定已经完成了。”大长老林茨道。 雅典娜道：“尊敬的长老，其实我并不知道你们当年与贾师约定的详细内容，我只是从他传承我的精神中知道一点点，所以我来这里没有任何要求你们遵守当年约定之心，只是来向你们解释误会，将你们保护的村庄毁掉的绝不是我们。” 随雅典娜而来的蒙兰沉声道：“林茨长老，我们已经见过一面了，此次前来，我希望我们能合作，首先是找出凶手，然后再一起面对另一个敌人。” “谁？”几个翼人长老讶然。 “提坦教。”雅典娜轻声道。 “就是当年将我们赶出珠穆朗玛山的那些家伙！如果不是遇到贾师，说不定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翼人族！”林茨忽然面现怒容。 雅典娜心中一动，正想开口时，一个年青的人，却并不是翼人跑了进来，慌张的道：“大长老，不好啦，洛特村方向燃起了信号弹。” “什么？长老，我去看看。”露娜跨上银色的飞马，山谷的空中已经布满了曾见过的黑色巨鹰和银色飞马。 雅典娜和蒙兰多尔尼对视一眼，心意相通，“露娜团长，让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银色的飞马依着山势疾飞，直冲天际，直至凌驾白云之上。露娜一面领头，一面向雅典娜介绍起天空骑士的来历。 雅典娜这才知道天空骑士和贾轼之间的渊源，当年翼人族原本是群居在珠穆朗玛山脉附近，在三界之战中，魔王炎天攻上圣山时也曾为护卫圣山参战，但三百年前的圣山大清洗中，三神将之一的卡里斯竟无视诸族的存在，勒令居住在圣山山脉中的其他种族必须迁移，将圣山划为禁地。翼人族为了自己世代居住之地，更与提坦族起了冲突，几乎被灭族，为贾轼所救，并传授魔法武技给残余族人，翼人族作为报答组成天空骑士团跟随他，在亚瑟王建国战争中传递情报侦察敌情，起到极大作用。 战后随贾轼的隐退，秘密参战的翼人族举族迁移到西部的十万大山中，逐渐与当地山人接触，并且由于离魔界出口不远，常有魔兽出没，翼人族的繁殖能力也是奇差无比，二百年来才从三百余人增加至不到三千，为了保护自身及当地村人，百年来，翼人族驯服了山中的巨鹰及银色的飞马，再在村人的子弟中挑出有潜质的加以训练，天空骑士足有五千之众，连蒙兰在交战之后也不得不作出让步，面对这群高机动性的部队，没有不头痛的。 至于那只炎龙法奈斯，纯粹是不知哪个年代的某位召唤师的失败作品，流落到十万大山中，露娜不是召唤师，两者绝非支配者与被支配者的关系，只是不知为何与露娜一见投缘，能心灵相通，建立起这种类似朋友的关系。 飞行部队绕过一个险峻的山峰，左前方冒起了股股冲天而起的黑烟，一个转折，三千余天空骑士在露娜的带领下向着冒烟处斜冲而下。 然而毕竟来晚了，看到的只是一具具重重叠叠的村民尸体，从没有闭上的双眼可以看到他们临死前奇恐、惧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眼神，被焚毁的房子升起数丈高的黑烟，景象触目惊心。 露娜指挥天空骑士搜索着，烦燥的道：“这是第三起了，不但村民尽杀，上次那起还有我们的两百余名天空骑士加上村中的一百多预备战士竟也全部战死，再这样下去，只有让附近二十余个村子迁到我们那里来，但不能耕种收获，光粮食都是一个大问题，到底会是谁干的呢？” 一个个骑士回来报告，一无所获，雅典娜不由暗惊，是谁能有这样强的实力，能让具有高机动性的天空骑士连一个报讯的都逃不出来？ “这次我们来得很快，一定不可能走远，以这里为中心，向各个方向搜索，如有发现不许交战，立即回来报告。”露娜有条不紊的发出命令。 五十余骑五人一组的分向四面八方搜索。这次露娜将天空骑士过半力量带出，誓要找出凶手，为无辜的村民和死去的族人复仇。 天空骑士这种居临下的搜索果然有效，负责西南方向的一队在远方发出信号弹，露娜发出召集信号向目标而去。 飞行部队减缓速度时，前方侦察兵来到露娜身旁，指着下正迅速移动的黑点道：“团长，你看，会不会就是那些人？” 雅典娜随他手指处极目看去，看到的是人数比天空骑士还多的黑甲骑士像条长龙似的在寂静的大地疾驰，卷起阵阵尘烟。 露娜运足目力望向那群黑甲骑士，“有什么证据是他们干的？” 侦察兵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勘察过，他们是来自被毁的村庄方向，而且搜遍附近，除了他们以外再没有如此人数众多的军队经过了。” “这是什么地方军队，我也从来没见过，而且突然大规模的出现西部，的确十分可疑。” 载着蒙兰的巨鹰飞至，“露娜团长，那是黑之军！雄据大陆佣兵排行榜第一达三十年之久的可怕军团，只为钱和宝物卖命，大量收容大陆上穷凶极恶之徒，佣兵团长黑骑士古鲁曾是原帝国将军，每次作战行动如风，与其为敌者从来没有活口留下，神秘之极；最著名的两大战役是接受云莱公国的仕事参与襄阳大战。首战光明神殿派出的一支高阶教徒组成的千人部队，在襄阳野外被黑之军全歼，其中不乏曾进入圣山，得到提坦族授艺之人，顿时轰动大陆；次战与不死鸟佣兵团合击原本排名大陆第一的葬送佣兵团，改写大陆佣兵排行榜。” “那是什么？”雅典娜忽然指着长龙之尾，那里是数十辆马车，上面隐约是一袋一袋的，装的是什么？ 露娜身体一颤，悲声道：“是粮食，是村人们才收获的粮食！” “卑鄙！这些恶魔真是可恶！团长大人，请您下令吧，让我们为死去的村人复仇，不然他们不会安息的。”以自身翅膀飞行着的翼人近卫队员跃跃欲试。 “巨鹰，飞马，速度要和我们配合好，绝对不能给敌人结成阵形的机会，我要让他们用血来偿还他们犯下的罪孽！” “是，让他们用血来偿还！”四周同仇敌恺，轰然应道。 当飞行部队下降到可以清楚看到黑之军的骑士手中巨大的骑枪时，早已蓄满的弓箭带着仇恨离弦而去，射向敌人。 黑之军的领队人物，一个手执巨大血镰的强悍骑士第一个有所察觉，但是飞行部队来得实在太快，他刚举起弯镰发出分散的号令时，用山中阴沉木制成的长箭似雨点一样笼罩他们。 所幸黑之军的佣兵们全都身穿重甲，又是胜过普通士兵的武者，体魄强健，中箭之人大都伤而不死，倒有数百人由于战马突然被射，先是让这些狂嘶乱叫负痛战马抛下地来，身体更让这群遇到袭击陷入狂乱状态的战马来回践踏，虽有重甲仍不免筋断骨碎，算是虐杀村民的报应。 黑之军不愧是现今大陆排名第一的佣兵团，很快随着首领的指挥从混乱中过来，准备迎敌，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大陆上速度第一的飞行部队。 千余银色飞马连袂下冲，以骑士本身的力量再借俯冲之力，手中钢矛足以一下把对手刺个对穿！ 巨大的黑鹰群则从另一个方向袭来，比生铁还要坚硬的巨爪如果抓实，包管能洞穿骑士们的防具。 最难对付的却是翼人们的攻击，翼人们从出生后就开始修习族中传下由贾轼改良过的风属性武技，也许是天性使然，往往事半功倍，比其他种族容易得多，在三种飞行部队中，翼人的机动灵活性称第一，他们每一个人就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单位，并不需要什么甲胄，风属性的真气不但在体外形成天然防御，而且贯入手中武器，更添杀伤力。 不论谁第一次遇到这种高速机动，让人难以反应过来的攻击恐怕都会吃亏，黑之军虽然是别人的恶梦，但这次却遇到了他们的恶梦。 头盔掉落，枪折矛断，血光乍现，人仰马翻。至少五百名黑甲骑士被这迅如闪电，雷霆般的一击送至冥府，近千战马突然失去主人，没头没脑的乱闯，更添混乱，使得快要结成的阵形出现崩溃。 有心算无心之下，飞行部队借助自身的机动性，把战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第一波攻击给予敌人重创，而自身伤亡极小，飞马骑士折损四十余骑，巨鹰十余只，翼人只有两人死亡，三十余人受伤。 飞行部队似飓风般刮过，冲上天空的另一边，原本蜿蜒似长龙的黑色骑兵队伍中间出现一段中空。 雅典娜是与露娜一起的，雅典娜施用光盾术作为防护挡下一切对两人一骑的攻击，而全无后顾之忧的露娜则以一记强力必杀技“幻龙杀”将十余名黑甲骑士的重铠破开，最接近的两人当场被那力量断为两截。 “小心那个镰刀骑士！”露娜冷静的道，她周围的天空骑士们正沉侵在刚才的胜利中，迫不及待的想展开下一轮攻击。 地上的黑之军在手执血镰的不知火的统率下，终于从混乱中恢复，开始结阵防御。 雅典娜没有出声，但完全同意露娜的话，那个镰刀骑士的确厉害，刚才起码也有二十名天空骑士在对他攻击，结果却是随着他手上血镰连挥十四次，七只巨鹰连同鹰背上的骑士被一起中分，五只飞马骑士被斩为三段，唯一的两个翼人死亡也正是死在他那死神般的镰刀一挥之下。 天空与地面的对峙不过是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不等敌人的防御阵形布好，天空骑士们在空中列好阵型再度俯冲而下，这次与上次不一样，巨鹰冲在最前面，将后面的银色飞马全部挡住，而翼人们分为两边。 随着不知火的镰刀一指，黑之军向空中敌人射出无数利箭，飞行部队如果原势不变的直冲下来，将变成弓箭的靶子。 前面的巨鹰忽然一起以极高的频率挥动翅膀，产生的巨大风力令得利箭减速失去准头，极少数专修魔法的翼人法师得以有时间吟唱起风系防御魔法将伤害减到最低。 以最前面三十几只巨鹰的损失，天空骑士成功的化解了黑之军的反击。 雅典娜以精神控制魔力直接在手中形成爆炎弹，到得接近敌人，体积膨胀到极限，颜色不断加深，红得几乎发紫的火炎球离手而去，来到黑之军的头顶爆炸开来，分裂成数十个小型爆炎弹落下，笼罩近三丈的范围。 这次的黑之军再不像刚才那样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左手出现一面圆形盾牌，右手黑色的骑枪刺向天空中的敌人。 空中骑士和巨鹰飞马失去生气后身体坠下，但更多的是黑色战马四蹄一屈，软倒在地，发出悲鸣之声，仿佛在为它们的主人唱响挽歌。 第二轮攻击，天空骑士以不到四百之数造成敌方千人以上的伤亡，如果再这样下去，黑之军虽然比天空骑士多出两三千人，却极有可能从此除名佣兵排行榜之内。 “刚才至少又有二十名我们的战士是死在他手里的。”雅典娜低声对露娜道，对于这个镰刀骑士的攻击力，雅典娜也不由咋舌，她是见过黑之军的团长黑骑士古鲁的，恐怕以古鲁的实力也没有在片刻间干掉十只巨鹰，二十七八只飞马骑士外加数个经过武道修炼的翼人而自身毫发无伤的本领。看来在这排名第一的佣兵团中，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露娜忽然离开飞马，飘浮在雅典娜身旁道：“不管他是谁，到底有多强，都要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这次让我来对付他，公主骑稳飞马，这一次我要彻底摧毁他们的斗志。” 地上的黑之军大约也意识到将来的是石破天惊的一击，似潮水一样向那个镰刀骑士围拢，方方正正的排出密集阵型，反正是刺向空中，需要防御的面积越少越好。 雅典娜手中爆炎又开始产生，由小变大，决定胜负的一击就要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