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狂想曲 第46章 风雨欲来

当四将军之一的蒙兰宣誓支持雅典娜时，在北方的中部，提坦教的军队在“圣光”卡修的指挥下已经开始对其他仍在观望的的小领主展开进攻。 沙陀族在偏西北的拉玛干大沙漠活动，那里充满飓风和黄沙，借此天险，让提坦教都只能望沙兴叹；北部则以波罗为中心，加附近两座城市，形成铁三角防御；中部大城襄阳则保持中立，同时与南北双方进行贸易，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样子；拥有北方大部份富庶土地和物产的东部和中部除了零星的几个领主仍未臣服，大都在提坦教的掌控下，原帝国的政军系统被改头换面，政令由光明神殿派出的祭司们以神谕取而代之，尽管据说某些地区曾经爆发过小规模的反抗，但立即被统治者以迅速有力的铁血手腕镇压，不过是又多出一堆尸体；加上还未有统一意见的西部三城，由亚瑟王建立的，继神圣帝国之后盛极一时的亚特兰斯帝国已经彻底失去对大陆北方的控制权。 因为贾轼的关系以及同仇敌恺对付黑之军的缘故，翼人族对雅典娜非常有好感，虽然仍然没有加入雅典娜一方之意，但几位长老和露娜已经同意如果在西部爆发战争，翼人族将会帮助守卫阿难城。尽管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程度，但包括蒙兰和霍兰夫在内都已经满意，至少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多了一个额外的助力。还有才进城的精灵族和魔导军团，雅典娜的军力已是初见规模。 可惜好运气没有维系得长久，坏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先是收到提坦教已经由十二位高等祭司和十二位提坦神族共同组成的教廷议会，在新教皇产生前暂代行使一切权力，构成了提坦教新的权力中枢；然后得到提坦僧军在圣光卡修的率领下向中部各小领主发动进攻的情报；扎古城主欧灵也发来请柬邀请，里面口气十分客气，可是蒙兰看后大骂其“老奸巨滑！”因为信内的话模棱两可还在其次，只是很含糊的说建议在扎古举行一次西部会议来统一对外，可是竟对雅典娜只字未提，一副“我不知道公主殿下还活着”的样子。 蒙兰叹道：“这老狐狸葫芦中卖的什么药呢？” 雅典娜静静的看完信，反而露出笑意，“迪尔桉的威尔斯·劳力士也应该收到一张这样的请柬吧？” 蒙兰担心的道：“可是，这两个人，威尔斯是劳力士家族的，与萨罗斯一向不咬弦，我们与波罗缔结盟约，他势必投向提坦一方；扎古的欧灵纯粹是见风转舵之徒，最喜欢与强者同一阵线，我们很难说服他。” 雅典娜微微一笑，有点漫不经心的道：“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 雅典娜望向窗外：“我们不一定需要给他们更大的利益，只需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选择有可能会让自己失去现在的所有利益。” 最后决定由蒙兰和霍兰夫镇守阿难，雅典娜/多尔尼及蒙兰副官索菲在一支千人的骑兵中队向扎古城进发。 经过三日的跋涉抵达目的地，看到了扎古城，比起阿难城来扎古规模稍小。 扎古的城主欧灵亲自出城迎接，那是一个体形臃肿的老头，看到他费力的下马动作，姿态实在是有些引人发笑。 一阵寒暄后将雅典娜迎进贵宾馆，千人的骑兵队则驻进了离馆不远的一处兵营，欧灵虚胖的肿脸发出无微不至的笑容来表示对阿难使者的欢迎，但没有半个字提到关于雅典娜的身份，还好剑豪不在，不然说不定已经拔剑相向。 果然是只老狐狸啊，雅典娜心中有数，也完全顺着他的话，以阿难使者的身份说话。 到达扎古的第二天，欧灵遗人来通知迪尔桉城主威尔斯已到，请阿难使者晚上准时参加宴会。 晚餐时间，雅典娜和多尔尼/索菲三人乘坐早已等候在外的马车驶向扎古的行政军事中心-领主府。 参加这个宴会的人并不多，只有大约十余人，除了阿难和迪尔桉的来人外，其余是扎古城里的贵族和军队中的高级军官，还有两人是城内最有钱的富商。 “哈哈，让我们来欢迎蒙兰将军的使者，这位是索菲将军吧？听闻多尔尼大魔导士也亲临阿难，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啊。”明明已经见过一次的，胖得像猪的欧灵却故意再问，还有意不提雅典娜的名字 “还有我们的雅典娜……” 哈哈一笑，欧灵打断索菲的话，“这位小姐竟然与我们前帝国公主的名字一模一样，真是好福气，难得，难得，不过可惜我收到情报，我们的公主已经逝去叛乱之中，实在是可惜，可惜。” 多尔尼立即变得脸色铁青，正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欧灵，别费话了，快点进入正题吧。” 欧灵却不慌不忙的拿起面前的一杯美酒，一口饮下“大家别客气啊，这酒可在领主府中珍藏了五十六年之久。” “欧灵，你让我们来不是为了就喝你的酒吧？” “威尔斯，不要着急啊，来来，再饮一杯。” “提坦大军已经西来！”欧灵放下手中的玻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一阵摇晃后静止下来，但被这句话牵动的人心才刚刚开始沸腾。 “欧灵大人，你能确定吗？” “这是真的吗，那我该怎么办？” 啪！手掌重重击在桌上的声音，迪尔桉的城主威尔斯扫视众人，“慌什么慌？依我的意见，我们接受提坦比承认萨罗斯那个逆贼强得多。” 有人大著胆子道：“威尔斯将军，你是说我们归顺提坦教？可是，可是，他们收税也收得太狠了。” “是啊，帝国税才收十分之一，他们制定的税收却超过一半，还不包括什么神殿建设税，每月的强迫募捐，如果交不出来，会统统一藐视教廷论处，财产全部充公，沦为奴隶。再说我敢担保扎古城内对提坦教有好感的人不会超过十个”另一个大富商也出声反对。 “威尔斯·劳力士将军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萨罗斯的原因吧？听说萨罗斯曾把贵家族全部逐出帝都，没收将军家在帝都的所有财产。”这是那个墨族杀手墨锋传来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大商贾赛加罗。 威尔斯一窘，他极力支持投向提坦的确是因为萨罗斯，如果承认波罗的新帝王，等于是向萨罗斯投降，从此再没有帝国三大贵族，只有神罗一族独尊；而且还有想借助提坦教之力向萨罗斯报复之意。 “听说有一个小领主因为抗拒提坦教的命令而被全族烧死，是这样吗，索菲？”雅典娜询问副官。 索菲大力点头，予以肯定：“是的，就是前不久我们才收到的情报，魁克城已经陷落，城主被灭族。” “那是因为他抗拒比自己强大得太多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能像他那样愚蠢。”威尔斯声音又高了起来。 “是吗，可是即使归顺提坦教，接受他们的统治，你的城民会接受吗？如果有一天，他们的所谓神旨是你无法接受的，会不会有第二个被灭族？举起剑还有可能保住现在的一切，放下剑将会什么都没有，任人鱼肉。再说提坦教虽然强大，我们也不是魁克城。” 威尔斯有些受不了雅典娜咄咄逼人的语锋，不得不承认小看了这个女孩。他也和欧灵一样探听过雅典娜的身份，但理所当然的不会承认她的公主身份。 有些狼狈向欧灵道：“你的意思呢？” “嗯，这道菜不错，还有这个水晶肘子也很好，不过我快饱了，只吃得下一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吃什么好呢？”欧灵叹道。 威尔斯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欧灵慢慢放下筷子，“我也收到消息，凡是臣服于提坦教的城市，政军系统全被派来的祭司接管，所以还真是让人难以选择啊。魁克城主本来就有意归降，只是不甘心大权旁落才犹豫不决，谁知卡修连机会都不给对方，干脆帮他选择了。” 威尔斯感到背心发寒，涩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反抗？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欧灵道：“所以我才要请各位前来，看看我们是战得到的会多些，还是求和保命为上。” “我想不用考虑了，我们阿难城的人是宁死不屈的，已经全城公决一致抗敌，至于你们何去何从自行决定吧，只希望不要在提坦军的阵营中见到你们最好。”雅典娜欲擒故纵，也算是对欧灵不承认自己身份的一个小小反应。 索菲接口道：“阿难城誓死保卫自己的每一寸土地和雅典娜公主。” 欧灵没想到雅典娜会一副不需要扎古和迪尔桉，要独自抵抗的样子，那自己的如意算盘岂不是打不响？而且索菲的话让他知道自己低估蒙兰的忠心和帝国残存的影响力。 “大家喝酒，大家喝酒。”见势头不对，两富商举起酒杯讨好的劝起酒来。 可惜没人买他们的帐，只有两只孤零零的高举在空中，尴尬之极，一场酒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雅典娜打道回府，与索菲和多尔尼商议了一番正准备休息之际，有人来报，威尔斯与欧灵联袂求见。 雅典娜不动声色的道：“请他们去客厅！” 等侍人恭身出门，双手不由握紧，兴奋之色现于娇颜之上。 雅典娜与欧灵和威尔斯分据而坐，也许是因为傍晚时的不痛快，一时间沉寂无声。 雅典娜面上轻松适意，双手不急不慢的依一定节律敲击着杯沿，静静的等着老狐狸开口。 “原本公主殿下还没有休息，我还以为你已经休息了。”欧灵谀声，率先开口，打开沉寂。 “您不是认为只是同名吗？”本已睡下，听到消息后又起来的索菲和多尔尼一后一前跨过门槛，嘲讽道。 欧灵面无半点愧色，伸出肥硕的手击桌叹道：“请公主恕罪，欧灵自从成为这扎古城主以来，足有二十余年未到波罗，所以未见过公主真身，提坦杀帝后，我得到消息是公主以身殉国，前不久虽有人告诉我公主未死，正在阿难，但这乱世之中同名之事也是常有，我是半信半疑，刚才你走后，我回想刚才你说的每一句话，想起公主大义凛然，毫无畏惧，充满勇气的回答，实在让我等汗颜，突然想到这不正是与我亚瑟王年青时一模一样吗？如非具有亚瑟王的血统，如何能有这样过人的勇气和智慧？更何况以蒙兰将军的眼力又怎么会认错人呢，所以都怪欧灵年老糊涂。”索菲呆看欧灵半晌，摇摇头出现潇洒笑容，在一旁坐下端起几上酒杯一饮而尽。 雅典娜也不由暗叹此人确是一只脸厚心狡的老狐狸，明明不甘心臣服于提坦却偏偏装得一副被迫如此，想在三城联盟中取得有利的地位，却发现阿难城的态度十分坚决，一力拥立雅典娜，立即改变态度，见风转舵如此之快，帝国中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似乎毫不在意，淡淡的道：“欧灵领主头脑灵活，宝刀未老，过奖了，不过应该对我的身份再不怀疑了吧。” “哪里，哪里，所以我与威尔斯一商议，西部三城向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既然阿难城决心为公主殿下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我欧灵也没道理落在人后。公主放心，就在我来这里时，已经派人去将城内提坦教的教堂封掉，那些教徒一向假借宣扬教义为名蛊惑人心，刺探情报，以为我欧灵不知，哼，今天我就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给那些对提坦教存有妄想的家伙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扎古真正的统治者！”欧灵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两人都不甘心失去手中权柄，何况有魁克城主这前车之鉴，打着卫护公主的旗号亦不失上策。 威尔斯忽然离桌向雅典娜施以半跪礼，“公主殿下恕罪，劳力士家族深受皇恩，可惜一向被神罗凌迫，无力护国，这次又与欧灵大人一样误听人言，让公主受惊了。”只要不用失去眼前的一切，又不用听令于萨罗斯，就承认雅典娜的公主身份又有何妨？威尔斯终于被欧灵说服。 这威尔斯也不是吃素的，几句话不但把宴会上的倨傲态度推得一干二净，还顺带指责萨罗斯，连消带打。 “你不用担心，阿难虽与波罗缔结盟约，但只是暂时性，因为我们都需要对方牵制共同的敌人，除非我们甘心失去现在的一切，不然就不得不丢开其他矛盾携手合作。父王在世时本有意让三大贵族重振帝国，但神罗太让人失望，帝都之变亦有他们的份，实在不配再与诸位忠心爱卿并列。” 威尔斯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将杯子摔个粉碎，朗声道：“从今以后，我威尔斯对公主殿下如有二心当如此杯！” 老奸巨滑的欧灵眼光闪烁，细心的他从雅典娜刚才的话听出了隐含的意思，自己的本意是不甘心失去手中的权力，想联合三城之力抵抗提坦，如果成功，不但保住已有的一切，说不定连波罗城也要拉拢自己，赐予什么侯爵/公爵之类的贵族身份，足以光宗耀祖，平地生辉。雅典娜的话让他怦然心动，如果支持这位落难的公主，所得到的得益会不会更大呢？要知道雪中送炭绝对比锦上添花更容易让人记住。 “西来多少人？我手中有三万人，扎古有四万左右，蒙兰将军大约也是五万多吧，不过他的装备一向比我们好。” “不对，我有五万人。”欧灵突然道。 众人侧目，原来欧灵还另有筹码，难怪不甘心归顺提坦。 欧灵招手对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开门而去。 欧灵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才雇到一支佣兵团，有他们帮忙，提坦教一定意想不到，诸位猜猜。” 雅典娜面色微变，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会是黑之军？ “是南方的铁三角？他们的名气越来越大，在佣兵排行榜上已经超过樱华列第三位。” “难道是不死鸟佣兵团，听说这佣兵团清一色的红色铠甲，团长是个蒙面女子，但就是价钱不菲。”威尔斯道。 欧灵发出大笑声，“哈哈哈，不是，不是，他们可是曾令提坦教也吃过大亏的黑之军啊。” 一旁的索菲掩饰不住惊讶神色，但在欧灵等看来还以为是在震惊竟能请得动大陆排名第一的佣兵团助战，不由更为得意。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人跨步并肩而入，正是那狠辣无情的镰刀骑士和黑袍法师那梅。 雅典娜嘴角含笑，“原来是佣兵排行榜上排行第一的佣兵团，难怪难怪。”终于明白黑之军为什么会出现西部。 两人眼光扫过索菲，索菲若无其事的举起手中杯，将酒倾入嘴中。他们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装做不认识是最好的选择。 “提坦此次西来近三十万人，但我西部三城合起来军力也足有十二三万，况且阿难居前，他们得先攻破阿难才能进攻我们，不然绕道沙漠和戈壁，不渴死也走死他们。现在再有黑之军相助，我欧灵愿第一个拿起剑来对提坦教说不！” 威尔斯此时完全放下心来，笑呵呵的道：“我们地利人和皆有，提坦想要一手遮天，恐怕没这么容易。” “还有萨罗斯也没有道理坐视提坦出兵，可以想见会给提坦制造一些麻烦。” 欧灵笑着招呼黑之军的两个首领坐下，介绍道：“这两位是黑之军的副团长火舞和那先生，这次黑之军出动了约三分之二的兵力帮助我们，希望大家今后能同心协力。来来，举起杯，举起杯。” “慢。”雅典娜脑中将得失想了个清楚，发声阻止道。 “我想我们是与公主殿下有点误会，那次的行为只是我们初到西部，没有了粮食之下迫不得已的行为。”两人中的魔法师那梅暗地里伸出手按住了同伴。 欧灵一愣，举到嘴边的杯子又放了下来，“你们有什么误会吗？” “的确是误会，我想公主殿下把我们当成了敌人，而事实上我们是朋友。” 雅典娜昂起头来，“你不用解释什么，你们的行为虽然令人难以原谅，以堂堂最强佣兵团的身份去抢劫弱小无力的村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会得到你们想得的，我暂时不想追究你们的抢掠行为，不过有一个条件，这次的雇佣作战，你们必须去掉你们的旗帜，改变你们的装束编入扎古城的军队中进行作战，不得让人认出你们来，这是合作的最低底线。” 欧灵站起来想出言缓和，虽然黑之军不是正规骑士团，但名气之大绝不在任一国的骑士团之下，即使是佣兵团也是很重视自身的名誉的，何况黑之军是排名大陆第一的佣兵团，如果因为雅典娜的话而让黑之军退出联军未免有点不值。 谁知黑之军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头带黑盔，遮住脸部的骑士只低了低头，那梅则把头罩掀后，露出一张瘦削无肉的脸，冷目如电射出，“我们同意你的要求，不过酬金方面得再增加三分之一，而且要按我们的要求制作新的武器和防具。” 原来是要钱不要名，也难怪，都已经是排名第一的佣兵团了，听说他们的花销也是很大的，欧灵一拍胸膛，“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那么，我们担保城内提坦一系的高阶教徒在天亮前将会一个不少的去见死神，这算是我们送给公主殿下的一个小小礼物。”那梅欠身微施一礼准备退下。 两人退下，雅典娜将目光收回，耳边传来欧灵诧异的提醒声，举起杯与众人共饮。 他们要的绝不是什么酬金！什么送给我的礼物，更是借口！想藉机削弱提坦教的实力吧。不过既然大家的目的都差不多，即使与魔鬼合作又有什么呢？只是战斗中得要小心，不能让翼人族发现他们的存在，不过编入扎古的部队中应该能掩饰得过去了吧？ 琥珀色的酒倾斜着流入雅典娜口中，一滴不存，在众人的叫好声中脸上红晕顿起，美艳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