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狂想曲 第53章 天都观星

“看，五月，看那里！”白清倩忽然兴奋得像一个孩子。 五月扭头，停下脚步：“哇，是流星！” 遥远的天际，一颗火流星拖着长长的轨迹落向西部，白清倩忽然闭起双眼，五月诧异问道：“清儿，你在做什么？” 白清倩睁开美目，流星已经消失在西北天空，有些沮丧的道：“传说流星经过时可以许愿，如果在流星坠落前能把愿望说完，就一定能实现，都是你刚才一说话，害我没来得及许下愿望。” “是这样的吗？”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五月有些不敢相信。 白清倩大力点头中：“当然啦，很灵的。” “那，你许的什么愿？”五月好奇的问。 美目轻眨，白清倩慧黠的浅笑：“不能说，不能说！” “到底是什么啊？” “别跑，告诉我啊。” “打死不说！” 五月停下脚步，天上又是一颗流星划过，不由心中一动，在流星坠落前许的愿真的能实现吗？如果自己要许愿，又该许什么样的愿呢？ 前方忽然传来白清倩的轻呼声，五月脸色立变，身形微扭，从刚才立身之处消失不见。 “小姑娘，不要害怕，我只是长得面相凶恶一点，对你决没有什么恶意。” 火光照耀，给这寒冷的夜晚带来暖意，白清倩面带惊容的站在一旁。 说话之人是一个粗眉环眼的虬髯长须的矮人，面相的确长得凶恶无比，矮小的身材，背上却插两把短柄大斧，两只手尴尬的伸在空中，丑陋的脸上满是歉意。他身旁还有一个人，白袍银甲，一看就知也是学武之人。 矮人只觉眼前一花，五月已经现身，身法之快，生平罕见。 五月注目两人，嘴里问道：“怎么回事？”那矮人虽然身材矮小，但双目精光毕射，背上双斧大如车轮，必是天生神力之辈，说不定还擅长硬功，已是不可小视；目光与那白袍银甲人对视下，却是连五月也要吃一惊，气机牵引下，对方有种溶入夜色之中，秘不可察的异感，精神竟然无法锁定对方。 五月跨前一步，与无双对战中才体会出的真法功诀应意而生，真气淡不可察的从肌肤毛孔中透出，向四方延伸出去，密布丈内空间。 这里再熟悉五月不过的就是白清倩，虽然她不知道五月正在想法探测对方，但只从五月脸上古怪的神色亦觉察出有异，不由轻声道：“你们干嘛大眼瞪小眼的？” 密布空中的水德真气以肉眼难察的方式存在着，五月的精神与之紧紧联系在一起，旁人顶多不过是觉得大气陡然间变得寒冷了一点，空中似乎雾气稍重一点，察觉不到其中何异状，但五月却如同在这丈许空间中布下一张看不见的网，精神与之紧紧相连，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绝难瞒过他去；同一时间亦感觉到对方的精神集中到自己身上，却是夷然不惧，运起阴诡真法。 银甲人眼中精芒一闪：“这位小兄弟好功夫，真气能以这种方式测敌，我也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请问高姓大名？” 矮人亦微微躬身，生出一股凛冽气机，双手环抱，似随时可以弹上肩头持斧在手；更难以相信的是银甲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真气的变化，不由是骇然，想不到竟然在这荒效野外遇到高手，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 银甲人亦是心底暗暗吃惊，自己的精神锁魂似乎已经锁定对方，但五月立在那里，锁魂产生感觉却是他与普通人没有两样，这种感觉绝对的不真实，让人啼笑皆非，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初臻天然理心的境界，换成其他人根本没法察觉到环境中的细微变化。 五月不得不分出部份心神注意那矮人，此人虽不似银甲人一样高深莫测，但也不能置之不理，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是强攻硬击，再加上自己测不出深浅的银甲人，五月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撞了邪？ 五月身形晃动似要前冲首先发动攻击时，矮人双目烈芒闪动，两面大如车轮的双斧快得惊人的来到双手中，却发现五月嘴角含笑，左手携起白清倩，身形幻变改前冲为疾退，右手弹抚拂动有如鲜花盛放，生出种种变化。 矮人不怒反笑，轻哼一声，似乎不太服气，双斧一前一后翻飞劈出。 “开疆，别吓坏了客人。”银甲人出现在矮人姚开疆之前，左手探出按在斧面上，伙伴看似威猛绝伦的一斧竟无法寸进。 姚开疆似极为信服银甲人，想也不想的收斧止步，老老实实的道：“龙哥，开疆只是想试试这位小兄弟，刚才听你说似乎他已经出手，但我竟然没能察觉，实在是颇不服气。” 银甲人收手：“这位小兄弟，在下轩辕族人，赵子龙。”右手虚空一按，空间能量波动，却毫无声息，犹如在爆竹在密封空间响起，近处的人虽能感觉得到发生却听不到声音，布在五月身前的阴雷竟被他以这种方式给化解掉。 赵子龙终于可以肯定，自己刚才对五月的锁魂并没有什么作用，他其实是随时可以脱出自己的锁魂，当然能不能避得开自己的攻击则是另一回事；只是因为要保护那个女孩子，所以才弄了点花样，还布下这怪异无比可以滞空触发的阴劲阻敌。 缓过神来的白清倩不好意思的娇笑道：“呵呵，是我大惊小怪啦，刚才为了躲你，一不小心跑到了人家夜宿的地方，害得这位大哥像被惊醒的豹子一样跳起来。” 面前两人自报家门，那赵子龙竟会是数百年来退缩大陆最东部的轩辕族高手；矮人姚开疆却是矮人部宗长，身具矮人与轩辕族血统。自当年轩辕之变后，纯粹的轩辕皇族早已不复存在，只余下皇族近亲的贵族及普通族人仍存于世，逃至大陆最东方，逃至东部的轩辕族人分为两部并准备重新合二为一时，南方诸国联合群攻，却被得到矮人和当地土族支持的轩辕族人击败，之后南方各国虽然也曾再次征讨，北方的提坦教也屡次派出狂信者部队对其用兵，但至今仍盘踞东方无人可以奈何。现今的轩辕族名为一族，实则却是不容于各国的一些奇异种族的集合，最有影响的分为四部，一是华炎部，大都是原来的轩辕贵族及士人之后，宗长便是这赵子龙；日出部，宗长柳生霸刀，所属多是以前的下层市民及帝国士卒之后；还包括了在圣山大清洗中被迫逃至东部的矮人部落残余，他们精于器械和制造；以及融合在轩辕族内的当地土族部落，轩辕族大事通常便是由这四部宗主决定。 白清倩脱开五月的手向前走去，身体忽然一颤，却并没有倒下，赵子龙和五月几乎是同时扶住她。 赵子龙长眉微皱，奇道：“小姑娘，你似乎受了什么伤，体内有股极为怪异的真劲驱之不出，还有两股与你类似，只是雄浑得多的真气在护持你的经脉，不对，还有一股，这股……是你的吧？”忽然抬起头来向五月道。 五月点头顺便通名报姓，口里像被人塞进了一粒还没成熟的青梅，又苦又涩：“她不止是受了那黑缚丝之伤，还中了毒，我此来水月天都正是想找人替她解毒的。” 五月精纯的真气送进体内，白清倩精神好转，低声道：“不用了，我们到那边去，好不好？”不等两人回答，拉着两人向火堆走去。 姚开疆亦一屁股坐下，仔细看看白清倩，叹道：“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可惜我的真气偏于霸道，不敢一试为她疗伤。” 五月对他顿生好感，此人实是面恶心善那种人：“姚大哥不必介怀，清儿所受之伤，我有把握替她治好，只是那毒却一筹莫展。” “生死有命，但求生能尽欢，死而无憾。”白清倩一张俏脸被火光映红。 这貌似柔弱的女孩竟能如此看得开生死？赵子龙不由讶然，微微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好一个生能尽欢，死而无憾！原来两位是打算和我们一样是前去迦那首都水月天都城，幸好遇上我们，不然再走下去，十天半月也到不了水月天都啊。” “啊！”两人一齐张大口。 姚开疆乐得哈哈大笑，前仰后俯的道：“你们已经来到水月天都之东一百五十里有余，我们正是前往天都，明日就可到达，如果不是遇上我们，一直走下去，你们难道是想到我们轩辕族作客。” 五月张大了嘴，一脸茫然，原来自己和白清倩这一路上竟然走迷了路。 姚开疆道：“我和老弟一见如故，对这位小姑娘如此看得开生死更是自愧不如，如果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姚大哥。” 不等五月开口，白清倩娇声道：“今后又多一个兄长，清儿开心死啦，只是我生性顽劣，大哥以后不要见怪才是。” 姚开疆豹眼圆睁：“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妹子，我不知多开心，今后谁敢欺负妹子，看我不一斧剁了他。” 忽然似乎想起什么，对赵子龙道：“龙哥，其实清儿妹子身上的伤和毒虽然从未见过，但是如果圣者他老人家肯出手，一定解得了。” 五月心中一动，脑海中想起贾轼所说的话，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果真走遍南方也解不了白清倩身上之毒，只要找到贾轼，以他的博闻广识，一身奇功秘技魔武兼修，必能解去白清倩之苦。还有这姚开疆口中的圣者莫非就是与贾轼两次决战的那个人？ 赵子龙摇头道：“你忘了吗，圣者两百年前就决定再不管大陆争斗之事，还力劝我们不要介入，二十年前出关亲临，诏示今后不再插手我轩辕族事务，如今更离开东方云游天下，除非他主动找我们，不然想找到他，实是难之又难。” 姚开疆有些愤愤不平的道：“我平生最尊敬龙哥和圣者，但也实在不能理解圣者为何突然决定放弃对我们的支持，何况明知柳生那厮正在弄鬼。” “我轩辕族四分五裂后重新聚合，更得到其他种族的加入，改号轩辕黄族，虽未得大陆诸国承认，但也无人能奈何我们，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圣者曾对我而言，当年四国合攻之战，如果不是先祖们同心协力不分彼此，他纵有通天之能也不过是尽尽人事难挽大局；正因为能团结一致，所以我族才能将大陆最荒凉的东部改造为居住之地；现今柳生霸刀虽然雄心勃勃，但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是立志要轩辕族重新雄霸天下，却并不是要柳生霸刀君临天下。” “龙哥，这样说来柳生之志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坏处啊。” 白清倩忽然想起荼罗城中尸横殿内的情景，想起烈光寒拼死欲救自己，不由心中一酸：“姚大哥，你可知道这样会死很多人的，清儿只是想想已会很不开心了。” 姚开疆不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赵子龙目现寂意，随即散去：“说得好，想我轩辕族也曾称雄大陆，到头来却仍不免烟消云散，对于族人来说，给予他们安乐祥和才是最重要的，柳生霸刀实在是错矣。” 又苦笑道：“但是他也是在为我轩辕族打算，并非出自个人私欲，只是不甘心我族长此居于东部荒凉之境，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头痛，如果他真是一己之私，我大可名正言顺的阻止他。” “圣者放手，任我们自行决定行为，不再插手，是因为觉得我们已经能够依自己的意志实力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事；而且他如果卷进大陆风云之中，必会招来强横力量的干预，对我们未必是件好事。” “还有何人能和圣者他老人家抗衡？”姚开疆愕然不解，自轩辕事变后，轩辕族人四散大陆，大部份人非死就是沦为奴隶，血统与诸国同化，少部份人逃至东方蛮荒之地开疆拓土，原本轩辕族的武学仙术亦几乎丧失殆尽，几成神话传说，无复当初；仙术虽未得到恢复，但武学一道却在圣者郭玄手中推陈出新，超出旧有范围，别开天地，其中得其指点，诸如日出部的柳生霸刀以一人之力自创柳生新阴流，赵子龙创出新轩辕惊天诀，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因此在轩辕族人心中，郭玄几乎就是神的代名词。 赵子龙苦笑：“邪师贾轼，能与圣者两败俱伤的，唯有他了；此人只以自身喜好为准，全无善恶是非之分，可以为一时之兴而在幕后引导诸国战争，下一刻又意兴索然撒手不管，任其自生自灭，怪异无常，性格难测。” 五月热血沸腾起来，不管贾轼在别人眼中是正是邪，但与自己却是亦师亦友，更算是他武道传人，结下不解之缘，不禁心驰神往，恨不能立刻再见他一面。 正心潮澎湃间，被五月不由自主握得一紧的白清倩手指天空：“看，是流星雨！” 随她手指处看去，天际无数流星出现，晴朗夜空，刹时星罗密布，点缀夜空。 白清倩仰起俏脸，眼也不眨的看着流星雨爆发，心神俱醉的道：“好美啊！” 五月荡起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心胸完全放开来，精神随天上的流星移动而扩展开来，再与足下的大地结合在一起，仰头望天，流星的移动忽然变得缓慢有如蜗牛，四周更似忽然静止了下来，忽然间明白自己不知不觉中又触发灵觉，这一刻比以往更清晰，天地人三者宛如一体，一切无有任何遗漏，那种感觉让人感动得想哭。 白清倩兴奋的指指点点，向姚开疆讲起天上星座的传说，听得他连连点头；五月仍保持在那种难以言喻的境界中，凝声成线的传音到赵子龙耳中：“有人在看我们。” 柔和的月光下，远离五月等人百丈有余的一处山丘，一个大袖飘飘背负厚刃的魁梧大汉冷目森森，迎风傲立。 “谁？还不给我出来！” “月影不如归奉令前来迎接柳生宗长。”一个短促生冷的声音响起。 一个模糊得只有轮廓的灰影出现在柳生霸刀左侧半空中，仿佛连月光照向他时都出现了扭曲现像，以至于看不到他的形像，怪异到极点。空中蜷身曲膝，双手一扬，不见任何物体飞出，却发出尖厉刺耳的破空之声。 柳生霸刀双眉一扬，足尖微点向后飞退，背上兵刃连鞘而出，挡在身前，与月影不如归的无形气劲交锋发出闷响声。 立定止势，柳生霸刀将爱刀扛上肩头：“好一个烈风手里镖，好别开生面的迎客之道，如果在我的裂天出鞘前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那么就用你的性命作为解释吧。” 灰衣劲装环抱双手，月影不如归与柳生霸刀相隔近十丈，声音却犹如间隔数尺在说话，声音没有半点衰减：“刚才热身运动不过是试试阁下是否有实力参加我们的计划，哈哈哈，到底没让人失望啊，欢迎你的加入。其实柳生宗长的裂天剑法，月影虽也有心想见识见识，但是更想知道的却是墨族的大武流烈光斩法比起我的密隐流忍法斩谁高谁低。” 柳生霸刀裂天刃由肩头回到背上，讶道：“原来阁下有意和墨族第一刺客一争杀手之王的名头，呵呵，实在是有趣，连霸刀亦被引起好奇之心，十分渴望知道你们谁胜谁负。” “你会知道的。”月影不如归转换话题道：“现在请随我走吧，相信敝上会十分高兴你的到来。” “虽然你们承认我有资格参加你们的计划，但是却并不等于我已经决定要参加你们的计划，请转告贵上，我自会前去见他，我的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柳生霸刀身形疾退，没入夜色之中。 这着大出月影不如归的意料之外，望着柳生霸刀消失的方向狠狠的看了好一会儿，灰影才像被风吹散了一样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