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流韵 第4章　　秋风瑟瑟江湖路

原来，方才欧阳暮雪见展流云入得林去，便想回“念涯居”去看看。毕竟，对她来说，“念涯居”的意义是不可估量的，无价也不为过。 当欧阳暮雪走进“念涯居”的那一刻，她便已知道了不对劲，房中的木柜虽然只比以往偏了三分，但哪逃得过欧阳暮雪的眼睛。或许别的任何一个柜子偏移了三分不会被欧阳暮雪发现，而眼前这个柜子显然也和别的任何一个竹子制成的柜子没什么两样，其实压根就一样，如果你硬要找出它一个不一样的地方来，那么只能说它放的地方不一样而已，因为它放在“脱尘谷”，那个神秘只有“潜龙谷”可以媲美的“脱尘谷”。 在片刻的沉思后，欧阳暮雪纤手轻抚，好像慈母抚摸孩子一般，充满温柔，充满怜爱，将柜子轻轻移开。赫然，柜后紧贴墙壁立着一人，正是展流云，显然是被制住了穴道。此刻，展流云也用急切地目光望着欧阳暮雪。只觉丹田一暖，展流云全身顿松，那被禁锢了近三个时辰的穴道终于解开了，虽然只是三个时辰，但不能动向来为人所讨厌，任何一个人乃至动物，空有行动能力却不能动不能说，那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是愤怒加焦急。而此刻的展流云正是如此，但眼前站着的是欧阳暮雪，她就像一缕春风潜入展流云的心田，而后带走了展流云所有的不快，留下的只是温暖。 所以也才有了现在这一幕。欧阳暮雪双目依然淡定，如一波静水，但她的身上散发出的那道若有若无的怒意证明她确实怒了，真的怒了，师暮暄竟为了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男子而背叛自己，那种愤怒显然是极其恐怖的，即使是欧阳暮雪这等绝色也不例外，而此刻师暮暄显然也慌了，她怎不知欧阳暮雪真的怒了？ “暮暄，你太任性了。”寥寥几字后，欧阳暮暄再无言语，只有一层寒霜罩于脸上，让人不寒而栗，是的，愤怒的女人最可怕，而像欧阳暮雪这样的女子的愤怒简直就是可怕到了极点。 展流云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他不能说，他怕自己会弄巧成拙，越帮越忙，越描越黑，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沉默，而他显然也只能做到这一点，而他现在也正在做这一点。 “师傅。”师暮暄盯着欧阳暮雪，小心地叫了一声。 “罢了，你心意如此，我又怎好阻拦，你……”下了很大决心后，欧阳暮雪终于说出了最后两个字，“走吧！”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再无半点声响，当撞上欧阳暮雪那虽有不舍但亦有坚决的眼神，师暮暄终于明白了这一刻的欧阳暮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冉冉下身拜别后，师暮暄默默转身往谷外离去，她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先离去，等过些日子师父气消了，自然就没事了，萧瑟的秋风将她的身影吹的好长好长，正是秋风瑟瑟江湖路啊！ “暮雪，你这又何苦呢？”悄无声息地，一个黑影出现在欧阳暮雪身后，却是扫地老头，此刻的他眼中充满爱怜。 “大伯。”泪，终于如决堤般涌出，欧阳暮雪此时就像一个小女孩似的，是的，在老头面前她本来就是小女孩，她永远都是小女孩。 终于，欧阳暮雪宣泄完了，而老头竟然也好心情的站了许久。 “大伯，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有些话我也不怕对你说。这二十年来，我其实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我遁迹这‘脱尘谷’，究竟是对是错。我的恨只是对那些自命清高，自以为是的正道的伪君子罢了，而我因此不闻不问江湖之事，恐怕受害最深，最无辜的便是老百姓了，他们并没有错，他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啊。邪道各势力的野心绝不止一统江湖，而是一统天下。据我推测百年前被正派四大绝世高手所封印的‘河洛图’（河洛图，又叫“河图洛书”，六七千年前，龙马越出黄河，背负河图；神龟浮出洛水，背呈洛书。伏羲根据河图洛书绘制了八卦。之后大禹治水，河伯献河图，宓妃献洛书，使得大禹终于战胜了洪水）不日将重现天日，到时江湖上势必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我焉能再这么无动于衷？我已经顿悟了，我有‘青涯‘还不够吗？至少我曾经拥有过。”凝思片刻后，欧阳暮雪深吸一口气，坚决地说，“我决定了重出江湖，这一战我只为正义而战，却不是为了那些劳什子的自称名门正派的家伙，可方才我确实是气不过了，才赶走了暮暄，她也知道我心性，过几天，自然就会回来了。” 静静地听欧阳暮雪讲完了这一切，老头终于放下了心中大石，二十年来的阴霾已是荡然无存，竟然难得展颜一笑，那笑容算不上美丽，甚至有那么点丑陋，但却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笑容了：“二十年没运动了，这下有的忙喽！” “可是却害得你和我师父决裂，我……” “那老妇，愚不可及，简直迂腐透顶，你自不用理会，我庆幸趁早开清了她，要不是她，你怎么可能会身受那不定时的散功之苦。” 自出得谷来，师暮暄便展开了“天禅流星步”，一路狂奔，展流云自是不能追赶，无奈只能先回“天都峰”去复命了，想着凭师暮暄的武功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日，天气晴朗，难得的有些许暖意。而经过几天的发泄后，师暮暄也是恢复了许多。此刻的她正走在“芙蓉镇”外的一片枫树林中欣赏深秋美景。蓦地，左侧林中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激起了师暮暄的好奇之心，当下循声而走。 林中正有两人在激斗，但是又不是，因为局势根本就是一边倒的，一个乞丐正在不停的躲闪的，身法倒也不赖，只是这乞丐好像只会躲闪的功夫，师暮暄看了一炷香功夫只见乞丐在躲闪，偶尔的攻击也是不成章法，而另一人是一个使大刀的彪悍的汉子，武功也不甚高明，但对付乞丐却显得游刃有余，终于乞丐仿佛气竭了，停下不在做挣扎，口中却是犹自不歇，骂道：“你奶奶的，一刀杀死老子得了，老子没力气躲了。” 使刀汉子圆目一瞪，道：“你既然偷听了本门秘密，就休怪我了。”说着，大刀便往乞丐颈上落去。乞丐双目悠然，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叮”的一声脆响，汉子的刀在离乞丐还有两寸的时候被一股大力一激，落空了。 自然是师暮暄出的手，乞丐诧异的望了师暮暄一眼便再难移开半分。师暮暄微一哂笑，却更让乞丐心神激荡。 “格老子的，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丫头，竟敢偷袭老子，小心美丽的脸蛋被划伤了，还不给老子让到一边去，等老子料理了这小乞丐，一定陪你乐乐。”说完，大汉一阵*笑。 师暮暄秀眉厌恶的皱了皱，说道：“还不走吗？” “格老子的。”大汉一声怒吼，大刀猛砍向师暮暄，力道着实不小。师暮暄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身形一晃，在大刀离身不及两寸之时躲开了去。大汉犹自不服，回身再砍。师暮暄知道不给大汉点厉害瞧瞧，他是不会走了。只见她身姿飘然，袖中寒光一闪，大汉一声惨叫，脸上全是鲜血，左脸颊霍然一道狭长的口子。 “还不走吗？”师暮暄面现愠色。 大汉怒瞪师暮暄一眼，恨恨地说道：“跟‘八卦流’结下了梁子，有你好受的。”说完愤愤然离去。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乞丐有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却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已经是满脸堆笑，这女的生的好生俊俏，正符合自己媳妇的标准。 师暮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问道：“那人为什么要杀你啊？”那人指的自然便是方才的使刀大汉了。 乞丐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硬说我偷听了他们门派的秘密，可我压根什么也没听到啊，就听到了‘河洛图’三个字罢了。” “‘河洛图’。”师暮暄大吃一惊，不禁脱口而出，跟了欧阳暮雪十数年，师暮暄自然听说过“河洛图”了。 乞丐不解地望着一惊一乍地师暮暄，问道：“‘河洛图’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