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夜摩天 第3章 生还者

小区的大门外横着一辆加长的救护车，车门敞开着，看不到里面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就在接近车门的刹那，头脑中一阵恍惚，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觉掠过心头。下意识的回身仰望，在小区里那座三十层楼宇的最顶端，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一闪而逝；几乎在同时，似乎有一道细小的光芒从身边闪过。 霍然回身，一个高出自己一头的感染者就站在车门后，满脸横肉，皮肤灰白色，鼓胀的肌肉从破烂的衣袖里露出来，锋利的指甲像刀锋般锐利。两只尖爪悬在他头顶，作势欲抓的样子。 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逃命，逃命！心中一个声音在大喊，双腿却不听使唤。太近了，只要他稍有动弹，对方的尖爪就会落下来，抓破他的脖子。 可是……为什么那疯子还没发动袭击？ 汗水顺着眉角流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一阵寒风吹过，高大的身躯忽然化作了一股黑色的烟尘，从眼前消失了。 他眨了眨眼，闭上又猛地睁开，救护车门前空荡的，还是什么也没有。 “见鬼了？”钻进车门，里面有一具残缺的男尸，穿着大夫的白大褂，流出的血已经风干成黑紫色。 跳下车，再次望向小区里那栋最高的大厦，静寂的天空里一只鸟都看不到。 难道是幻觉？他疑惑的拍了拍脑袋，匆匆跑向对面空旷的街道。 街道上静悄悄的，路边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太阳已经偏西，西面的天空像被刑天的巨斧劈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裂缝周围笼罩着化不开的黑雾，阴沉沉的吓人，把周围的光芒都吸了进去。 顺着人行道绕过主街。前方有几个年轻人在路上奔跑，一边跑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喊。他不敢跟过去，更不敢出声去喊，他分不清奔跑的是人类还是吃人的怪物。 现在的位置是通州新城区的东南郊，要经过大片闹市区才能穿过整座城市。工作的公司在新城西区，从城东到城西至少三个小时耗在路上。而这样疲于奔命的生活，只因为这里的房租是全城最低。 可是要步行穿过这座城市，又需要多久？正在无计可施，天空忽然传来低沉的“嗡嗡”声，一架直升飞机出现在不远处的楼宇上空，低低的盘旋着。 “飞机！”他惊喜的跑了过去。跑过几栋高耸的商厦和建筑群，还差几百米的距离就能赶到飞机停落的区域，生机就在眼前！ 几乎是同时，一群黑点从天空迷雾的深处飞来下来，从远空迅速逼近了飞机，黑色冰雹般撞击着盘旋的飞机，转眼间撞碎了机舱的玻璃。 飞起在半空剧烈的颠簸盘旋，机舱的门忽然打开，满脸血污的驾驶员惨叫着跳下了飞机，重重的摔在水泥路面上，溅起一团血雾。 一群蝙蝠般的怪鸟从机舱里飞了出来，落向地面的尸体，啄食着血肉。失控的飞机撞向临近的大厦顶部，随着几声爆炸的巨响，腾起熊熊火光坠落向了地面。 郑义后退了几步，转身逃进旁边的另一条街道。他清楚地记得，那些面目狰狞、长着尖爪和红冠的蝙蝠怪鸟就是除夕夜晚袭击他们的天外怪物。 沿着街角一路狂奔，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路上的人影也多了起来。偶尔擦肩而过，都会发疯似地返身追来。 感染者奔跑的速度极快，力量奇大，如果不是手里的枪，他至少已经被咬死过几次。可即便如此，身上还是多了三道抓伤，脖子上的伤口最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他开始大口的喘气，浑身的力量已经耗尽了。踉跄转身，向尾随身后的两个怪物一通扫射，顺势躲进了身旁一间服装店。 蜷缩在一截柜台后面，从口袋里翻出小瓶，把最后一点止血药倒在了伤口上，虚弱的闭上眼睛。不能再这样了，一定要找个休息的地方，躲过一晚再说。 对面又传来了打斗的声音，有玻璃被砸碎，还有人在高声骂街。 扶着柜台悄悄探出头。几十米开外的街道对面，几个穿着冬装的年轻人手持棍棒，正围着两只怪物厮打。他们都是新人类，动作敏捷，挥舞着棍棒殴打着围在中心的那两个怪物。 是活人！他兴奋的站了起来，翻出了柜台。站在店门向四周张望，几百米外，三个游荡的黑影正朝那群打斗的人类迅速靠近。 他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跑到距离那群人十几米的距离，黑暗中的三个怪物也从黑暗中窜了过来，向那群人扑去。 “小心！”他扣动了扳机，两个怪物立刻倒下。 最后一个转身逃走，却被那五、六个精力过剩的年轻人围住，乱棍打倒在地，直到打得脑浆迸裂才停了下来。 “喂，你是当兵的？”一个金发女孩兴奋的喊道。 “嘘！”他竖起手指，朝着黑暗深处指了指，“又来了一群，我们快跑！” “这边走！”为首高瘦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带着大家跑进一条小狭窄的巷道。 他们一路奔跑，绕过几条街道和房屋，钻进一条曲折的小巷子，又跑过几个岔道口，来到了一个围墙高耸的大院前面。 院门旁立着块高大的牌子“通州市道路物资局仓库”。两根太阳能灯柱立在院门两旁，灯柱顶端依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到了，就是这里。”几个年轻人明显放松了下来。 金发女孩走到他身边，用甜腻的普通话的问道：“士兵，你们的大部队呢？怎么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我不是当兵的，这身衣服和枪都是捡来的……”他摆了摆手，用力咽了口吐沫。实在太累了，跟着他们跑了这么久，差点就累趴下了。从体力上看，旧人类和新人类的差距的确太大。 高瘦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举起手里的砍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厉声喝道：“站住，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个……是跟几个人抢食物，被抓了一下。” “抢食物？不是食人魔抓伤的？”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走到他身边，仔细的分辨着脖子上的伤口。 “食人魔？你们说那些感染者？”他掀起袖子，胳膊上的伤口还渗着鲜血。“看到了吧，我的血可是红色的！”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刀终于抬了起来。“运气不错，一个人能跑到这里。” “呵呵，说来话长了。我想出城去西北边，但今天肯定来不及了。” “出去未必安全，不如和我们在一起。”高个子伸出宽大的手掌，说，“我叫宏宇，通州大学体育系的学生，他们几个都是从学院里一起逃出来的伙伴。” “我叫郑义，公司职员。”他连忙伸出手。 夜色深沉，从宏宇的肩头望过去，可爱的金发姑娘正在几十米外的仓库门前按动着密码锁。 谁也无法解释正在发生的奇迹：分明是傍晚时分，从院门口到仓库大门足有二十米远，他却清楚的看到了女孩按动的键盘，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按键都是那样的清晰。 “549527”他默默记下了这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