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夜摩天 第73章 自作孽

郑义和老张穿过防守严密的包围圈，走进了空荡荡的商场。商场里的顶灯忽明忽暗，不断地闪烁。两人沿着停止的电梯跑上了商场的三层。 走过了两层隔开的商铺，郑义看到周队长正用枪顶着魏书记的肥脑袋，似乎在和对面的人对峙。通道里面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喊，还有成年人粗野的吼声。 周队长的脸上露出悲愤的神情，拿枪的手在发抖。紧接着，从对面传来两声低沉的枪声，像是装了消音器，声音很小却依然清晰。 “不！文文……”周队长怒吼着，脸色现出悲愤的神情。终于垂下枪，松开了魏书记的衣领。 姓魏的立刻摆动着壮硕的身躯，朝着对面奋力跑去。 周队长跪倒在地上，绝望的注视着对面的空地。又是两声枪响，周队长的胸口溅出两团血花，身体向前扑倒，鲜红的血从身下的地面流了出来。 “不！”郑义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跪在地上把浑身是血的队长扶了起来。鲜血染红了前胸的衣襟，汩汩的血水从嘴里涌了出来。 重伤的周队长一把抓住了郑义的手，喘着粗气说：“文文死了，这群畜生，四岁的孩子都不放过！我没用，救不了她。你走，快点走……” 周队长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开，却无力的垂了下来，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郑义紧紧地握着渐渐冰冷的手，猛然扬起头，眼圈发红的瞪着对面那群戴着面具的劫匪。在对方脚下，几个孩子和莫老倒在一片血泊中，有孩子在呜呜的哭泣。 “别过来，再过来我们就杀了人质！”蒙面人冲着郑义和老张大喊。姓魏的已经躲到那群暴徒的后面，悄悄拉过一个蒙面的家伙，在耳边说着什么。 “舅舅！”倒在地上的女孩伸着小手，朝着张旺年大声的哭喊。旁边的男孩却一声不吭，咬着牙，望着远处的老爸和郑义。 “闭嘴！”一个粗壮的汉子拿起枪托砸向阿瑶，希武猛地扑了过去，被枪托砸中额头。顿时一股鲜血涌了出来，顺着幼小的脖子淌进了衣领，染出一片刺眼的血红。 “住手！别打孩子！”张旺年挥着手臂大喊；想要冲过去，被郑义用一只手死死拽住。 和魏书记窃窃私语的蒙面人走了出来，大喊道：“张旺年，捡起地上的枪。杀了郑义，我们就放了你的两个小孩。” “不要啊，老爸……”希武挣扎着爬了起来，只喊了一半就被一只大脚踹在了背上，重重的扑倒在地上。 张旺年惊惶的望着对面的蒙面人，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希武和阿瑶，转回头又看着蹲着地上的郑义。呼吸越来越急促，慢慢的蹲下身，捡起了周队长手里的枪，颤抖的枪口瞄准了郑义。 “老张，没用的。就算你杀了我，他们一定会杀人灭口的！”郑义眼里露出怜悯的光芒，静静的望着双手颤抖的老张。 “快点，别给老子磨蹭！”对面传来不耐烦的大叫。 “你真的要这样吗？”郑义的手悄然摸到了靴鞘的刀柄。他屏住了呼吸，双眼凝视着老张扣着扳机的手指。时间仿佛凝固了，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答应我一件事，”老张惨笑着望着他，轻声的说，“答应我，一定要救出这两个孩子。来生做牛做马，老哥也会报答你！” 老张的枪口忽然转向了自己的脑袋，坚定地、没有一丝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血水混着脑浆飞溅，老张的尸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楞住了。 一道灰暗的刀光在枪响的瞬间飞向了对面，刀锋刺穿了蒙面人的喉咙，带着高大的身躯跌出一米多远，才重重的摔在地上。 蹲在地上的郑义忽然化作一道残影，在张旺年倒地之前就冲了出去，闪电般抓过老张手里的枪，在纵身的跃起的瞬间连开两枪，每一枪都射穿一个面具人的脑袋。 几十米的距离转眼冲到了尽头。回过神的歹徒们开始开枪扫射。他翻身抓起蒙面人的尸体挡在身前，从咽喉拔出短刀，扬手又扔了出去。 又一个面具人倒下，剩下几名暴徒在极度的惊恐中一哄而散。 姓魏的家伙想趁乱逃跑，被他飞起一脚踢中了下巴，结结实实的翻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老莫爬了起来，两眼喷火的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魏书记的裤裆里，抡起拳头一顿狂殴，完全没有了基础物理学泰斗的风度。 “别打啊，我也是被劫持的，你打错人了！”魏书记满地打滚哀嚎。 “放你的狗屁！你这个小人，伪君子，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让他们杀人灭口，一个不留！”莫教授嫌拳头打得不过瘾，抡起一辆购物车就往姓魏的身上砸。 郑义跪在地上，把文文幼小的身体抱了起来，紧紧的贴在脸上。冰冷的小手再也没有一丝的温度，他把那小手捏在手心里，亲着冰冷的小脸。 他想大哭，却流不出眼泪。痛苦像一把弯刀，生生的剜下心头的肉。他呆坐在地上，搂着小文文，望着希武和阿瑶趴在老张的尸体旁痛哭。 他忽然有种恍惚，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记不清这里人类安全区还是怪兽出没的荒野？为什么千辛万苦回到人类的世界，回到文明的乐园，等待他们的却是暗杀和死亡？ 商场外响起了枪声，几个惊慌逃窜的面具人被当场击毙。一支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冲进了商场，有人用扩音器在高喊：“商场里面的人听着，全部放下手里的枪，双手抱头，走到一楼大厅！” 老莫从极度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停止了对魏书记的暴揍，气喘吁吁的走到还在发呆的郑义身旁，关心的问：“郑义，郑义……你没事吧？” 哼哼唧唧，死猪一样趴在地上的魏书记猛然抬起头，哆嗦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喊：“我在这里，我是国家高级公务人员，有人想谋害我！” 郑义被杀猪般的喊声惊醒，把幼小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站了起来。“老莫，以后老张的两个孩子要麻烦你照顾了。” “你放心，只要有我老莫一口气在，决不让他们再受到伤害！”老莫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坚定的看着他。 郑义点了点头，转身向那奔跑的背影追去。闪动的身影仿佛消失在空气里，眨眼出现在姓魏的身后，一把揪住了油光的头发，刀锋顶在短粗的脖子上。 “救命，救命啊！”魏书记惊恐的大叫。 他们跑到了观景台的旁边，楼上楼下至少二十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们。楼下的上尉举着扩音器大喊：“小兄弟，快放下刀，千万不要冲动！” 师部的李参谋和上尉并排站在一起，一把夺过扩音器，大喊：“郑义，你想干什么！立刻放下枪，你劫持的是国家高级官员，你疯了吗？” 郑义的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回头望着身后的尸体和跪在地上痛哭的孩子，忽然癫狂的大笑：“哈哈哈……高级官员？高官就可以杀害四岁的孩子，滥杀无辜的百姓？高官就可以为了自己活命，吃活人的肉？他是人，还是吃人的怪兽？” 楼下的李参谋还在高声的喊话，两旁的楼梯出现了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危机一触即发。 郑义没有再听下面的喊话，收回目光，自言自语的说：“周大哥，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刀锋从那粗短脖子上慢慢割下去，一股热血喷了出来。肥胖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响。两只手绝望的伸向半空，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 “滋滋”的喷血声在耳边响起，魏书记感觉的生命正在离他而去，无数记忆的碎片从遥远的尽头浮现在眼前。 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阳光照耀的午后，一个小胖子坐在青草遍地的大树下，捧着那本厚厚的古书，如痴如醉的研读着。书上写着一行小字：“……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反误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