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的犀利人生 第23章 半包面

远处终于传来悠扬的警笛，警察总是姗姗来迟，广场的保安怯怯的从值班室里钻了出来，连艾力克等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一个肥头大耳貌似是保安小头目的死胖子耀武扬威的走了出来，拨开人群走到唐小石的面前，倨傲的说：“小子，刚才是你在这里打架的吧，你看地上给你弄的都是血，你负责把他清理干净吧，不然别想走，嘿嘿”，末尾还阴阳怪气的笑了两声。 唐小石费力透过上下眼皮的缝隙瞅了瞅那个保安，四处摸索着找眼镜，一个好心人把眼镜递了过来，眼镜腿已断了，唐小石把眼镜塞进包里起身要走，胖保安拦住说：“唉，那个谁，你不能走，警察一会就来，你得留下来，再说，这边地上给你整的这样（地上点点滴滴洒落着红色的血点，有买买提的，但更多的是唐小石的），还有那边那个垃圾桶都给你搞瘪了”，（镜头回放，艾力克举垃圾桶砸在唐小石身上，铝制的桶身瘪了一大块下去）。 唐小石懒得跟他说话，妈的，老子刚才挨揍的时候怎没见你过来维护世界和平，现在那帮人走了，你出来的倒挺快的，你是不是迟来大师的亲戚啊。 见唐小石一言不发，胖保安越发的得瑟起来，伸出肥胖的手一把拉着唐小石，猥琐的笑着说：“嘿嘿，想走，没那么容易，老实点跟我去办公室说说情况，不然有你好看的”。 刚要散去的人群见又有热闹可看，又聚拢了起来，再度的围成一个圈子，这次和上次不同，摄于几个新疆人的凶悍，没人敢出声，对这几个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保安，围观的群众则没那么客气，纷纷举起中指，妈的，遇见狠人缩起头来当乌龟，现在跳出来，什么玩意儿。 胖保安装着没听见围观众人的鄙夷之词，紧紧拉着唐小石，整张肥脸几乎要贴到唐小石的脸上去了，对着对讲机大声的喊道：“大队长，大队长，三楼有人闹事，给我抓住了一个，你快点过来看看，” 口水四溅，一股浓烈的大蒜味直冲唐小石的鼻腔，本来神智不清的唐小石被臭味一熏，反而清醒了一些，心中怒极反笑，一记直拳狠狠的砸在面前这张硕大的脸上。 对于有些人暴力永远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胖保安没想到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唐小石突然翻脸，被打的一个踉跄，手中的对讲机也掉到了一边，几个保安刚想冲过来，唐小石扬了扬手上带血的刀，再度的狂化，一股嗜血的气势散发开来，用小说里的语言就全身王霸之气一震，保安们全部石化楞在那里，硬是没人敢上，被打了一拳的肥保安缩在最后，眼神闪烁，连看唐小石的勇气都没有。 唐小石一怒拔刀愤起反抗的时候保安们都躲在值班室里，所以他们没见到唐小石如狼般凶恶的形状，还以为那几个新疆人是打够了才走的，大凡欺软怕硬的人都喜欢拣软柿子捏，唐小石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谁知道，这个柿子一点都不软，这压根就不是柿子，这是石头。 唐小石咧嘴一笑，布满鲜血的脸上显得很是诡异，第一次享受暴力带来的快感，挑衅似的看着一众保安，最后停在肥头大耳的保安身上，没人敢拦，一群废物，唐小石冷笑着缓缓的走上电梯，正好与闻讯赶来的几个巡警交错而过。 围观的众人中，一个面目英俊，眼神阴邪的年轻人看着唐小石的背影道：“有意思，有意思，虽然人傻点身体差点，打架的技巧约等于零，但是面对几倍与自己的敌人居然还敢挥拳向抗，有血性，是个爷们”。 电梯口处，一个小流氓急忙的发着短信，他是苏老四手下李亚的小弟的小弟，短信内容如下：老大，我在金宁广场这边看到一个小子，背墨绿色书包，戴黑框眼镜，被几个新疆人围着毒打，看样子好像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洪兴浩南。 过了一会，他老大给他回了一条：*妈，你蠢不要紧，别连累老子跟你一起蠢，能制住苏老大的人能被几个新疆人毒打，你脑袋里装的全是大便啊，滚！！！短信最后三个感叹号显得发短信人在发信的时候是多么的气愤，可以想象被上一级的老大骂的狗血淋头心里正窝着火呢。 是役，唐小石上半场以一敌二点五，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横流，但无意中的惊艳一刀划断了买买提的手筋，又依靠一股血性震慑住了艾力克等人，勉强可以算是维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而下半场，一个人一柄刀，挑衅了一众狐假虎威的保安，因为对手太弱，所以无法计算比赛成绩。 这是他在棠邑争霸的第一战，但绝不是最后一战。 唐小石躺在宿舍的床上，全身又酸又痛，脸上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从眼角一直划到下巴，那是买买提的杰作，至于全身青肿淤血的地方多的数不过来，唐小石也懒得理会，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了，依稀记得自己喝住小偷后被几个新疆人暴打，围观的人很多但没人上来阻拦，好像自己似乎又划了对方一刀。 对了是刀，急忙翻出那把还带着鲜血的刀，细长刀身，锋利刀刃，只是自己书包里又怎会多出一把刀来的呢，百思不得其解，干脆将刀扔进柜子里，锁了起来。 看着上铺的木板的纹理，听着隔壁厕所潺潺的水声，那个漏水的水箱依然尽忠职守的漏着，想着这几天发生的n多事情，唐小石悠悠的睡了过去。 ……唐小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其间天空一声巨响，唐伯虎闪亮登场过一次，结果搞了半天也没打开锁着的宿舍门，又不敢用暴力加以破坏，穷极无聊的在宿舍翻了本《灌篮高手》看了会，后来实在没意思，就悠悠的也睡着了。 唐小石是被饿醒的，虽然那天早上他吃了一碗三鲜面多加两鸡蛋还有一笼汤包，但是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肚子里的那点食早已经化为乌有，唐小石穿上衣服准备去找个馆子大吃一顿，一摸裤子的口袋，唐小石哭了，他发现他悲剧了。 这是一个极其沮丧的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八百三十五元钱又莫名其妙的没有了，裤子口袋和自己的肚子一样的空，连个洞都没有，难道是自己被新疆人毒打的时候弄丢了？（同一时间，右手绑着绷带的买买提一手拿着偷来的八百三十五元对着病床上的一堆高额医疗费欲哭无泪）。 没办法，得来容易的东西往往更容易失去吧，唐小石如是安慰自己，又在柜子里一通乱翻，找到了半包饼干，而且还有安慰奖，大半包方便面静静的躺在那里，这应该是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半夜饿醒了的唐小石刚咬了一口就被起来尿尿的黄亮一声怒喝，吓的唐小石胡乱的扔进柜子里的那包吧，第二天唐小石就搬回姑姑家住了，结果就一直忘在那里，好几个星期，居然还没被宿舍里横行的老鼠咬坏，实在是一个奇迹。 有了面，顿时安慰了很多，生活顿时也有了色彩起来，麻利的用热的快烧了一壶开水，将面饼压碎放在饭盆的底部，这样看起来面条就多了些，然后均匀的将酱包和蔬菜包和调味包撒在面身之上，然后倒入开水，以水没面身一指为宜，这些都是多年吃面养成的经验，水多了，汤太多捞面条困难，水少了面不容易泡开，软硬不均口感不行。 最后从桌上找了本《演员的自我修养》盖在饭盆上，大功告成，空气中顿时就弥漫着一阵浓郁的香味了。 窗外，秋风起兮，漫天飞舞着落叶，阴霾的天空有鸽子在飞翔。 很有意境的感觉，屋子里水汽袅袅，昏黄的灯光让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一个人，一杯热水，一包饼干，一碗面条，其实人生往往很简单，就这些简单的东西就可以让人觉得很幸福。 唐小石几乎沉醉在这难得的幸福之中了，他的性格就是随遇而安，容易满足，虽然对有些东西近似倔强的执着，面很快就好了，将盖在上面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扔在一边，香味顿时浓郁起来，红色油光的面汤遮不住白色的面条，一根根仿佛情人的发丝般诱惑，绿色的蔬菜点缀其中，最为关键的是，这面条就在唐小石的手中，他努力的举起的筷子，伸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宿舍的门突然开了。 进来了一个人，这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多年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被拍出一部电影，名字就叫做《徐牧之的救赎》，导演就是他自己，主演亦然。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唐小石同宿舍的同学，称玉树临风一竹竿的徐牧。 唐小石在宿舍饱受同学的欺负，尤其以毕业于京南五十六中的胖瘦二人组为最，这徐牧就是其中瘦的那个，身高一米八三，体重却只有九十斤，瘦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但今天徐牧却又显得与往常不同，两颊深陷，满脸菜色，厚厚的镜片下两只小眼发出幽幽的光，完全没有了平时里嚣张跋扈的气势。 “你回来了，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徐牧完全不理唐小石，一个猛虎扑羊，劈手夺过筷子，将唐小石拨到一旁，大口的吞食起来，风卷残云般将面条扫荡一空。 唐小石欲哭无泪，苦心经营的面条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一把抢过饭盆怒道：“你妈的太残忍了，我一天都没吃饭了，你好歹给我留口汤啊”，徐牧缓缓抬头，泪水在眼中打转，几乎就要流了出来：“我两天没吃了，我饿啊！我真的饿啊”。 唐小石闻言大吃一惊，仔细看来徐牧的眼睛之中果然幽幽的发着绿光：“咋了，你不是回家了吗？咋饿成这样？”唐小石终究是个善良的人，虽然内心极度不舍，还是将汤碗递了过去，徐牧接过汤碗，脱了裤子，哦，错了，是挽起袖子就是一阵猛捞，将沉淀在盆底的精华都捞了起来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我是从京南走回来的，四十公里地啊……” 唐小石楞在那里，这哥们不会是秀逗了吧，还是搞什么行为艺术，京南市区到棠邑，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四十多公里，这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哥们居然做到了，一中果然是藏龙卧虎的地方，犀利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身边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神秘的高手。 喝了两个热汤，徐牧貌似缓过劲来，喃喃道：“本来我没准备回家，所以也没和家里人联系，谁知道到家一看家门紧锁，我身边又没钥匙，我寻思着等等吧，结果等到夜里也没见踪影，打他们电话都一直关机，夜里冷的够呛，我家在京南也没什么亲戚，给黄亮那个畜生打电话，他妈的居然跟我说在外地见网友去了，巴巴的等了一夜，口袋里就剩一块钱了，给黄亮打电话还浪费了五毛，没法再等了，我真怕我会饿死在家门口了，于是没办法就回来了，也没钱坐车了，就从上午开始一步一步走回来的，我好恨，我恨他们不在家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找个同学朋友认识的人借几块钱不就行了吗”？ 徐牧的瘦脸突然红了起来，腼腆的说：“这样不好吧，怎么说我也是号称玉树临风的三井牧之，跟人借钱多没面子啊”。实际情况是，给黄亮打完电话的徐牧内心极度的纠结，自己的手机早就停机了，就剩最后的五毛钱打公用电话借到钱了还好说，万一没借到钱那自己就真的身无分文了，其实心里早做好了徒步的打算，再不济五毛钱还能买个馒头呢。 唐小石也懒得拆穿他，心中暗骂：“你以后要是死了就是活活贱死的”见徐牧的眼神又一直盯着自己的半包饼干，心中大骇，怒道：“我真没吃的了，唯一的面条给你吃了，就剩这半包饼干，你要是再抢我就死给你看”。 徐牧讪讪的收回目光，真诚的说：“谢谢你的面条，回头我一定还你一包” 唐小石继续腹诽：“回头，老子都饿死了你给我一吨面条也没用啊”，脸上却不漏痕迹，快步的走到阳台，对着阴霾的天空，发出无奈并且无声的呐喊：“姑姑，明天一定要来给我生活费啊”！ 唐小石没有想到，因为这半包面，他获得了他在学校里的第一份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