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争锋 第23章　　楼栏褪色墙垣倒 何时沧海桑田

林宇惨然一笑，道：“我的命不长久了，而且此法仅有一半之功，还须一套阳刚剑法，才可将之尽破。” 李群非问道：“何谓一半之功？” 林宇道：“般若诀共分三层，依次为转劲功，护体功，随意功。当年我遇到的是光明王，根据摩格先生所写，他应该只练到第二层，因此才会在恶斗之后，吐血发黑。假如我想的没错，这些年来不见他俩的行踪，应该正在闭关修练般若诀。若依摩格先生所说，也许再过二年，他们就能出关了。届时若让他们练成第三层的随意功，就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身。而且身上的死门并非固定一处，而是随意走动，难以捉摸，所以才称为随意功。 因此，要破此功，便须先固定住他的死门，而我所悟的天罡心法，正是这个功能。但是，死门虽露，也不是说破就破，由于般若诀乃至阴之功，要完全破除，就要至阳之力，并且死门极小，掌力无法破之，指法又难以靠近，想来想去，就只剩剑法可为。” 李群非道：“原来如此，那么前辈的羽燕剑法不行吗？” 林宇道：“羽燕剑法虽然刚柔并济，比之般若诀的阴柔，可是差的太多。如今之计，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方法，学得虬髯侠客张大侠的龙泉剑法。”李群非怔道：“难道是风尘三侠的张洛大侠？” 林宇道：“没错。这路剑法其实也非张大侠所创，而是他的师父，人称“风云剑神”的何风前辈。其一手“龙泉剑法”加上一套“风云九式”的掌法，两百年前，打遍武林各家高手，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追者，好一位不世高人！” 有关风尘三侠之事，各种传说都有，但是李错从没对李群非提过，他也只能幻想而已。如今从林宇前辈口中得知，真实性更是高了许多，心中不禁对那百年英雄，神往不已。但听林宇继续说着：“只可惜他们没有传下弟子，这些绝学也就无从寻得，因此我说的办法，其实等于没有一般。唉，天意若真如此，那也罢了。”讲到此处，心头一阵纠结，禁不住连咳了好几下。 李群非赶紧上前观视，林宇缓一缓气，又道：“我能做的就是传出这式天罡心法，你的资质极佳，又习有狂魔醉魔之武学，正是最佳的人选。至于以后会如何演变，就看人民有无福份消受了。来吧，我时间不多了，得赶紧教会你这路封气之法。”李群非见他身心俱衰，这十几年来的日子肯定苦不堪言，如此为国为民的心胸，令他深深敬佩。当下也不推辞，凛然道：“群非必当尽力而为！” 林宇微微一笑，道：“天罡心法，并非一套杀人武功，应可归为一套内功心法。其修习要诀如下：当使气定，神能外游，若使气流，不动如山。吐纳之间，并非接续，实为互补。定百脉，开诸穴，通千孔，不欲大开大阖，急风暴雨，但求静动如恒，归以朴实……实用之法，食中双指，迎为剑脉，以气封气，当记七种变化之功：天枢中冲，天璇回转，天机无常，天权威猛，玉衡折冲，开阳烈火，瑶光轻荡，七式合为七七四十九变。遇刚送柔，见塞转道，暗劲丹田，着实方吐……”天罡心法总共一千二百九十六个字，字字句句都是林宇综合个人武功与般若诀内功心法所创出的绝妙武学，李群非虽然领悟力极高，前前后后习来，竟不知不觉在此地下花园过了二个月。 这日，林宇教完他所有的剑指运用法门，便道：“你已全部习得，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日后不断的修练。在这地下这么长的时间，你也该上去透透气了，若无修练上的困扰，就不用来找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思悔一切……还有，你我虽有传功之实，也无须师徒相称，就唤我一声前辈便行。好啦，快上去吧。” 李群非见他转身推椅而走，想起这段日子所受的教诲，身为孤儿的他，不禁有着慈父在旁的感觉。心想他背负着近二十年的爱恨情愁，如今得以稍稍放下，实在不忍心再去打扰他，然而内心一股思念亲人的情绪上涌，李群非缓流着泪，恭恭敬敬地跪头三拜，这才转身别了地下花园，准备完成自己肩上的重担。 李群非刚踏进密道，心中便是一怔：“怎么隐娘都没来吵我？难不成有人把关守着？”上到飞剑阁中间的大房间，李群非抬眼一看，便看到谷尚声守候在一旁，只是他的神色凝重，似乎发生甚么大事一般。当下躬身道：“谷寨主，这些日子多亏你们了，我这寨王做的可真是不负责任。” 谷尚声道：“快别这么说，想必你已知道所有的事情，这是我辈应为之事，也没甚么好说嘴的。倒是委屈了你，小小年纪便得承受如此大的责任。” 李群非嘴角微扬，接着问道：“对了，不知我师妹隐娘现在何处？”谷尚声脸色一暗，双唇微动，欲言又止。李群非见状，急问：“她是不是出了甚么事？是那三名僧人吗？”李群非心想，隐娘最多只会去刁难那三名僧人，却想不到谷尚声说道：“聂姑娘，她被抓走了！” 李群非吓了一跳，道：“被那三名僧人抓走？”谷尚声道：“不是，那三名僧人还被囚禁着。”李群非问啥啥不是，心中登时急了起来：“那到底怎么了，我求你快点告诉我！”谷尚声叹了一声，道：“当日我和你进去见完前辈之后，才一上来，便听到一阵打斗声，声音来自飞鹰寨的休息处。 我想可能是聂姑娘在发脾气，于是便想赶去劝劝她。谁知我才刚刚进去，就闻到一阵花香味，紧接着脑昏眼涨，才知中了一种迷魂烟，在我倒下之前，隐约见到有人掳着聂姑娘离去，接着我就昏了过去。后来听你的结义大哥刘当家所说，他去找聂姑娘时，她正与七名黄衫女子缠斗着，刘当家正要上前帮忙，也是闻到一阵花香便倒地昏厥，如今他正带人追寻着。由于你正在习武，我怕这事会打扰你练武的情形，所以才一直隐瞒着，希望你不会见怪。” 李群非想起当日所见的七名黄衫女子，心想一定是她们，只是为何要抓走隐娘呢？李群非仔细地回想当天的情况，突然想到百花掌，再想到孙师伯，不禁脱口道：“难道是百花谷的人？”想起孙师伯被囚的情况，心头一纠，冷汗直流。当下恨恨地道：“隐娘你要撑着，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否则，我这条命就随你去了！” 当日隐娘被那七名女子带走后，等到她清醒时，才发觉已经离开了剑翔寨，被关在一个牢房里。隐娘虽然醒来，但是身上的麻醉药性还未全除，软趴趴地躺在石床上，只剩眼睛和嘴巴有力气动。 “喂！有没有人啊？我的肚子快饿扁了。”小口一开，想的不是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而是哭喊自己的五脏庙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贡了。喊了好一阵子，果然有人走来。隐娘伸头望去，三位身着黄衫的女子，正朝这个方向而来，瞧她们相貌秀丽，其中二人年纪莫约在三十岁上下，另一位个子较小的，看起来差不多二十岁。三人打开牢门，隐娘也顾不得她们将自己抓来这里做啥，使劲坐直身子，娇声道：“三位美貌姐姐，我的肚子好饿哦，可不可以给我一些吃的？” 中间那名女子道：“只要回答我们的问题，交出我们要的东西，你想吃甚么都行。我问你，你从哪里学来的百花掌？” 隐娘一听她们会给吃的，可说是有问必答，当下将自己如何认识水月仙子，又如何从她身上学到这部功夫的经过说了一遍，至于孙华的事，隐娘就没提到。那名女子又道：“那么掌谱现在在哪里？”隐娘道：“早就毁掉了，连我也没看过。”三名女子脸色一变，厉声道：“此话当真？” 隐娘瞧她们好似没有了掌谱便不打算给自己东西吃，忙道：“三位姐姐先别生气，掌谱固然没了，不过我可以写出来给你们啊。只不过，这是百花谷的东西，我这样做恐怕会得罪他们。不然这样好了，我写给你们，但是你们不可以说是我写的哦。”这个天真派祖师娘直到现在还猜不出抓她来的人是谁。便听那三人齐声道：“我们就是百花谷的人。” “这么巧……”隐娘讪讪一笑。又听那名女子道：“我是百花谷的牡丹使，我左边这位是蕙兰使，右边这位是芙蓉使，我们不想要你写的，而是要正本。只要你能说出掌谱的下落，我们保证，绝不动你一根寒毛。” 隐娘心里嘀咕一句：“就说没了，你们偏偏不信。”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正本？你们怕我乱写是不是？要是这样的话，你们可就不对了，简直太侮辱人啦！本姑娘除了捉弄人之外，可是从来不打诳的，所以请你们放一百个心，我写的绝对不会有错！但是，现在我的肚子好饿哦，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写。”武魔当年可真是慧眼识英雌，看得出隐娘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居然还念念不忘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