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风 第35章 愧疚

“人呢！人呢！”我发疯似得四处寻找，却又被一个力道一把拽回去，“小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白羿晴给我一个拥抱，紧紧地，不停地安慰着我。“他们已经送医院了，小夕，你也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对，医院，我要去医院，羿晴，你告诉我，他们没事，他们没有事。”我焦急地抓住白羿晴的衣袖，她白色的外套被的手染成了花色。绝美的红色花朵在她的衣服上盛开。 白羿晴面色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小夕，你妈妈没事，会好的。” “那何萧恒呢？他怎么样！”我急得眼泪又要掉下来。 “他，他，我也说不好，我带你去医院，走吧！” 我们就到了医院，白羿晴要带我去包扎伤口，我却执意要求先去看何萧恒。从她的口气中，我听得出，楚冬枝已经没事了，她伤在肩膀上，可是何萧恒 白羿晴拗不过我，只好先带我来到何萧恒的手术室门口。白羿翔正守在门口。见到满身是血的我，很惊讶，他看向搀扶着我的白羿晴，还未开口问，白羿晴答：“还没去上药处理伤口，刚下车就非要过来。”白羿翔走过来，神色满是担忧。 “小夕，听话，你不能再出事了，你再倒下，让轩哥哥怎么办？”白羿翔对我说。 “怎么样？何萧恒怎么样了？”我问。 白羿翔脸色不是很好，吞吞吐吐道：“刚送进去不久阿轩电话停机，我已经让人去找他过来了。” “我不是问你何萧轩，我是说何萧恒，他还活着吗？”我急得挣开白羿晴地搀扶，上前几步直接扯住白羿翔的衣领。他吞吞吐吐的语气，避开话题的说话方式，让我感觉不妙。 身旁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位护士走出来，“请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病人情况不是很好，需要马上动手术抢救，你们哪位签一下字？” 情况不好，抢救 我脚下一软，松开了白羿翔的衣领，滑坐到地上。 “小夕，”白羿晴陪着我蹲下来。 “我签！”再怎么，我也算是他的妹妹，我颤抖着手从护士手中结果笔，签完字，护士又回到了手术室中。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术室的大门重新关紧，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来 “小夕！”何萧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回头，他呼吸不稳，刚刚跑来的。 何萧轩走近我，在我身前蹲下来，“何萧轩——”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眼泪抑制不住地向外涌。“何萧轩，他会不会死，会不会死都是我，都是我害的，要不是为了我，他不会受伤的。该躺在里面的人是我不是他。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会死的。”何萧轩打断我。“小夕，没事了，他不会有事的，你也受伤了，需要处理，这里有我，没事的。”说完，面向白羿晴，“羿晴，麻烦你陪着小夕。”何萧轩站起来，将我从地上拉起来。 白羿晴郑重道：“放心，我会陪着她的。” 伤口处理好，我的左手和手臂都缠上了厚厚的绷带，躺在病床上，我已经快要虚脱了。原本就在病中，饿了一天，又经历了这场灾难，我觉得支起眼皮都要耗费我很大的力气。 挂着点滴，我渐渐睡着了，在我睡着之前，白羿晴一直守在我的床边。我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还没有说。 我和何萧恒根本没来得及报警，也是白羿晴，在给我打过电话之后，直接报了警。 夜里，我被梦境折磨的几欲崩溃，我梦到好多拖着长长光线的红点，梦到自己被密密麻麻的红点缠住，我拼命地挣扎，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我累得筋疲力尽，却仍无法拜托那些红点。前半夜，我沉浸在无尽的抓狂与挣扎中。后来，我又看见了何萧恒，他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中，任凭我怎么呼喊，都得不到他的回应。何萧轩从何萧恒的身体旁站起来，他身后的秦苏苏冲我狰狞地笑着，何萧轩仿佛看不到我的存在，秦苏苏挽着他的胳膊渐行渐远，我哭喊，他听不到，我跑起来追过去，却像奔跑在跑步机上，奈何我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也无法靠近他一点 我惊醒，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发现枕头已经潮湿一片。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房间光线昏暗，只有床头加湿器的运作声。 待我清醒，之前发生的事情排山倒海般又袭进我的脑袋，何萧恒！！！ 我从床上弹起来，我要去看看。 刚拉开房门，“您醒了，您要不要吃东西？”我被吓了一跳，我的房门口站着两名男子。 “你们是？”我问。 “我们在白家工作的，是白羿晴小姐吩咐刚调过来保护您的，以防杀手会再次来。”我明白了。是白羿晴不放心我。 “何萧恒在哪？”我问。 二人互相看一眼，摇摇头。“白小姐吩咐过，您要是醒了就立刻通知她。您还是不要出去了。” 周围都是白炽灯光，“现在几点？” “凌晨四点。”这么早！我将病房的门关上，“我有事，一定要出去，你们就别通知白羿晴了，还这么早，不要打扰她。等天亮了，再通知她替我报个平安。”走廊空荡荡的，我沿着走廊向前走。 “可是” “我不会走出医院的，放心。”我回头解释，脚下仍旧没有停下步子。我再回过头时，何萧轩从走廊的另一端与我迎面走来。 我急忙紧跑两步，上前焦急地问：“何萧轩，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何萧轩看上去很疲惫，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缠着雪白纱布的手臂上。我急切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可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更靠近我，轻轻地将我拥入了怀里 “我带你去看他”他沙哑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他牵着我的手，带我穿过几条长廊，又乘坐电梯到高层，最终来到这个寂静的地方。重症监护室。这里静的可怕，打开门，只听见仪器的滴滴声和何萧恒带着氧气罩的呼吸声。 还好，还好，他还活着，我突然间对上苍充满了感激。 里面没有白炽灯地刺眼，昏暗的灯光下，何萧恒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没有笑容，没有神采，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连接到床边的仪器上。我轻轻地走近他，我不敢触碰他，也害怕发出声音吵到他。眼泪就这样无声地落下来。 我的肩膀被何萧轩握住，他轻轻将我向后带，我跟着他退出了监护室。何萧轩修长的手指为我拭去眼泪，亲昵的动作，我现在却没心思去感受什么。 “他什么时候会醒？”我的声音颤抖。 何萧轩看着我，面色很严肃，却不愿开口回答我的问题。他转过身，回避我的视线。 不知道这样会更让人着急吗？我跟到他的面前，强迫他不要回避我，“告诉我！” 何萧轩叹一口气，“医生说，他失血过多，抢救时又多次休克，脑供氧不足，很可能脑死亡！” 脑死亡！！！脑死亡 这三个字在我脑中轰炸着，将我仅存的希望轰炸的只剩残渣。脑死亡，就算他活下来，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视线一次又一次被泪水模糊，又也一次又一次泪水从眼眶脱落，让我看清眼前的现实。我不想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边。 “他会醒过来的，对吧！”我不甘心的问何萧轩。 “对，他会醒过来的。”何萧轩坚定地回答我。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难过与迷茫，但是，我们愿意给自己一个信念，让我们抱着这个信念，坚定地等下去。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刻。痛苦中，何萧轩轻轻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倾诉：“谢谢你，还留在我身边。” 我想告诉他，除非你讨厌我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天在不知不觉中亮了，何萧轩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离开医院，我自己找到楚冬枝的病房，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内心挣扎很久，我才有勇气推门而入。她还在睡着，淡蓝色条纹的病号服遮掩了包扎的伤口，她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悄悄地坐到墙根的椅子上，看着她，想了很多，她会扑过来保护我，是我没有想到的。只是，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她。就一条，就已经让她在我心中定了死罪。她背叛了爸爸，背叛了家庭，我不能原谅。甚至，对于她，我宁愿她没有为我挡下那颗子弹，就让那颗子弹打穿我的心脏，这样，我就不会在恨、怨、感动与愧疚中迷茫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楚冬枝醒了，她看到了我，一句话没有，还是躺在那里，笑着看着我，泪水却划过鼻梁，浸湿枕头，我不回避她的视线，迎着她的视线站起身来走到她床边。她费力地坐起来，动作时好像扯到了伤口，她的表情很痛苦。我下意识地去扶她，她撇头看见了我搀扶她的，紧紧缠绕绷带的手臂。 “小夕，你的手” “没事。”我平静地答道。她的面色却很凝重，她担忧的神色更加让我手足无措，我干咳两下：“你的伤，怎么样？谢谢你救我。” 楚冬枝眼睛红着，笑着看着我，“救你是我的本能，小夕，我只是想你不要恨我。小夕，好多年了，我做梦都想你能再叫我一声妈妈。”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语，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