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异事 第33章　战神尊严

天下大势，初步雏型仍未定下，但是说到最大的势力，便非李世民所统率的官军莫属。 李世民拥有全国最强大的阵容，不论是谋士，将军还是猛将，都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更别说士兵的数量和库存等其他因素了。 最让人惧怕的是，中国史上三大骑兵战天才卫青，霍去病和李靖都同在其麾下，加上有资格跻身列中的南北朝战神陈庆之，若在平原战上，任对手是谁，恐怕结果也只会有一个。 哪怕是生平未尝一败，创下史上最高杀敌人数纪录的杀人魔王－白起。 李靖跟陈庆之所领的四千余骑兵，离安定只有百里不到。 这个消息早就在半天前传到安定里，虽然没有在城里广泛流传，但是白起跟王翦对于这场仗都不太乐观。 王翦跟白起不相同，他没有什么以少胜多的能力，也没有那种将军心玩弄于股掌的能力，他不过是一个较善于运筹帷幄的军师型将领罢了。 不过他有一个优点，在整个中国里面，是没什么人可以跟他相媲美的－那就是他的统率能力。以一个善于带兵，作战勇猛的将领为例，他带数千兵马的平均杀伤力一般而言，应该会较数万高，因为对一个普通的将领来说，所带的士兵越多，自己便越难指挥，也难以做到那种宛如手足一般的熟练感，也就是所谓的“鞭长莫及”了。 以他当年助秦统一全国为例，所领六十万大军于中国所向披靡，沿途几无敌手，这可不是一般的将军可以做到，统领六十万这样的大军团，纵是白起，韩信这样的用兵高手，恐怕也会觉得吃力。再看三国时夷陵之战，刘备领号七十余万人的数十万大军南下，最后也因指挥用策不得宜，惨败于陆逊手上。 当然，这种另类的才能，在这种天下大势还没成形的情况下，可说是形同虚设，别说数十万了，连统率一万兵的机会恐怕也没有。 白起跟王翦双双站在校场处，象是对敌人离城的距离毫不忧心。 “你想打吗？”王翦低声问道。 “．．．．．．”白起转过头去看着王翦，苦笑了一声“这种毫无胜算的战役，还是避开算了，你我皆是无野心之人，何必留恋这座小城？” 王翦看着白起，叹了口气。 “你听说了自己是如何死的吗？”王翦问道。 “嗯，”白起缓缓点头，脸上带着感慨“避战而被陛下怀疑，从而杀掉吧？” “那现在的你，跟那个被杀掉的你，又有何区别？”王翦用着有点失望的眼神看着白起“真正的战神，是任何仗都能打赢，那才是真正的战神吧？” “战神？”白起不屑的笑了一声“我对这个称号倒是不在意。” “那你在意的，是你那不败的战绩？”王翦的语气渐为凌厉，象是步步进逼白起一般。 “不，我为将数十年，不败什么的早已看透，我在意的不是自己败了多少场，而是胜了多少场。”白起的嗓音也渐渐大了起来“或许对其他人而言，两者没有什么区别吧。” “那你为将多年，为的是什么？” 王翦的问题很发人深省，跟霍去病问吕布一样，这种问题往往最难回答。 “扬名天下吧？”白起笑了一声“我也不太清楚，杀了这么多人，胜了这么多仗，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 王翦笑着的摇了摇头，慢慢的离去，似乎没有意欲跟白起再谈下去。 “我战总行了吧！”白起高呼道，这让那些训练的士兵都回过头去观看。 王翦停住了脚步，身子抖了抖。 “你这种心情，上了战场也只会害死弟兄，”王翦没有回过身来，只是背着白起的说道“等你找回了战神的尊严，再慢慢决定吧。” 战神的尊严吗？白起苦笑了一声，他倒不想背上这沉重的包袱，但是这个称号却也让人觉得自豪。 为了一个这样的称号，为了什么尊严，便要放弃不败的战绩吗？ 安定城外尽是平原，本来就是骑兵的福地，白起所拥的不过三千余步兵，比敌方的骑兵数量还少，若贸然在平原上跟那两个擅长骑战的将领战上，便是孙武恐怕也只会增添败绩罢了。 白起站在绿茵上，轻轻叹了口气。微风轻拂着脚下的小草，象是卷起一阵阵浪涛一般，慢慢的扩散出去。 “还没决定好吗？”王翦从他身后走来，低声问道。 “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白起问道。 “嗯。” “你到底又是为了什么，才在安定揭起旗帜的？”白起转过身去，一脸严肃的看着王翦。 “哼，”王翦轻轻笑了一声“我来这里的时候已五十有多，有生之年什么没看过？我领六十万大军平定了天下，金山银山的财富，倾国倾城的美女，对我来说已不值一提。现在我想看到的，不过是一场能让人津津乐道，能让人感动的大战罢了。” “就是如此，你要我牺牲自己的名誉，牺牲士兵的性命！？”白起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双眉轻皱，以轻蔑的眼神看着王翦。 “你要记住，若你这一场选择投降的话，那你这一辈子，恐怕也遇不到这个缔造奇迹的机会了，”王翦轻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我的思想偏激了，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在有生之年，看看秦国的武安君，是如何用他手上的剑，去划出军事界的奇迹。” 白起深深呼了一口气，他的脑海里一阵矛盾，如王翦所言，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以后或许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用兵数十年，战场上几无敌手．．．．．．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再想下去。 冀州城 曹操跟狄青都站在城楼上，俯视城下，眺望远方，彼此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内容大都离不开城里的农业工商发展，但是当扯到战争这个话题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数秒。 从濮阳带来的情报，让两人都陷入了一片沉思。 “瘸子！？”曹操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濮阳的太守居然是个瘸子。 “对，据当地的居民所言，他能当上太守，其绝佳的口才绝对是功不可没的。听说在地震之后，他挺身而出，以其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当地众多土豪，在他们的支持下当上了濮阳的太守，由于他的管理甚佳，办事公正严明，得到居民的支持后，也慢慢的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狄青述说着细作所带回来的情报。 “这可真奇怪，靠土豪的支持而当上太守，那那些土豪要胡作非歹的时候，他岂不是无从下手？”曹操皱了皱眉，看着狄青问道。 “听说他一开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居民都明白他的苦衷而没有怎么追究，在他的地位和势力慢慢得到巩固之后，那些土豪也奈他不何了，”狄青笑道“这个人可真会过河拆桥。” “汝不仁，我不义嘛，”曹操笑道“宁何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这天底下不就是这样子吗！？” “老实说，这个濮阳太守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吧。”狄青摸了摸下巴笑道。 “说到聪明的瘸子，他不是唯一，”曹操笑着点了点头“但他却是第一。” 曹操跟狄青口中所说的人，不是战国时代鼎鼎大名的名军师孙膑又会是谁？ 时至今日，人们常挂在口边的围魏救赵，便是出自他手。 因才华横溢而招致杀身之祸的他，虽然逃过了被杀的命运，却牺牲自己的双腿，只能坐在小车或是马上指挥军队。纵使如此，当时重用他的齐国连续两次重创魏国，杀死昔日陷害自己的师兄庞涓，其冷静及惊人的判断力，使齐国称霸东面，让魏国每况愈下，无力威胁齐国称霸的局面。 而现在他却镇守濮阳，成为了曹操统一东方大计的第一道障碍，在曹操的角度看来，这个敌人强悍也不是什么坏事，若能招揽岂不是美事？但是强如孙膑这种用兵高手，是那种能跟李牧争一日长短的军师，年事已高的曹操怎么能是对手？便是壮事之时，也恐怕会败于孙膑之手。 “孙膑管理濮阳多时，不曾公开自己的姓名，也没有到处进攻，我想他跟我一样，都是那种没有野心称王称霸的人吧？”狄青早就料到曹操会愁何事了，孙膑的名气如此的大，曹操猜到了必定会有这种忧心的反应。 “你是说，只要派个使者去说一下，他就会乖乖投降？”曹操皱眉道“只是他乃战国人，我是东汉的，他对我的事迹恐怕并不熟悉，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臣服于我这个不知实力如何的人？” “古语有云：良禽择木而栖。”狄青沉吟了数秒，缓缓的答道“主公若真有实力，孙膑这人一定能看出来的，以主公目前的势力看来，相信孙膑对主公的评价应该也不俗吧？” 曹操深深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花了大半生所建立的魏国，称霸中原，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却落得要展现自己实力于别人眼前的境况，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放眼天下，群雄割据，完整的神州彷佛被剪成无数碎块，相互争辉，务求于众多群雄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新一代的霸主。 在这个纷乱的年代，什么名正言顺早已是不痛不痒的事，李世民固然深受“名正言顺”这一词而得到不少的好处，从而成为目前实力最为强悍的军团，但这并不代表名正言顺在这世上有多重要。 项羽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例子，他是一个只为霸权而生的男人，他争夺天下只因想立于万人之上，什么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种原因跟他可说是完全扯不上边，但毫无疑问，他却能在这世上立足。 众多号称以“救民”为原因起兵的，真正能实践这个宗旨的，除了岳飞，就只有目前埋首于濮阳的孙膑。孙膑是个与世无争的军师，他固然想有人赏识他的才华，但他并不是那种渴望权力，统治天下的人，能辅助明主取得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这便是他的理想。 曹操，项羽，孙武，白起，这些说白了自己的意图，打着争霸天下的旗帜起兵的群雄，并没有因此而受到百姓的唾骂，为何？他们不正是名不正，言不顺吗？还是世道变了，名气不过是一个装饰品，没有丝毫的意义？ 口说救民，实际却在杀戳，杀死那些原是平民的敌兵，他们真的在救民吗？ 尽快结束乱世，平定天下，才是真正的救民！ “哈啾！” 今天天气和暖非常，和煦的阳光晒在大地之上，被阳光所笼罩的安定城，加上簿簿的云层稍微减轻了阳光的强度，使天气不至于炎热。 只是白起却觉得有点寒，不禁打了个喷嚏，这或许不应该是现在会做的事情，应该说不可能打出来。 这寒，应该是那种心寒的感觉吧。 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本来双手靠在城墙上的他转过身来，背着城墙用手肘微微的支撑着身体，又叹了口气。 他做了数十年人，带了数十年兵，打了数十年仗，甚至带领军队杀了过百万人，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到万般的无奈和矛盾，究竟战与不战，选择战绩还是尊严，保护百姓生命与否，这些问题一直在他的心中绕了无数次，象是不肯消散一般。 “还没决定好吗？”王翦从楼梯处步来，看着犹豫不决的白起，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种大事岂是三朝两日能定夺？”白起冷笑一声，无奈的耸了耸背“我建立这个传奇的战绩，花了三十年，现在要我为了什么尊严，毁其于一旦？王翦你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那你花了大半人生所建立的传奇，难道就不会毁在你手中吗？”王翦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一双凌厉如刀的目光直射往白起处“害怕落败，避而不战，身为缔造传奇的名将，难道天下之人不会耻笑你的胆小，唾骂你的势利？别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所谓的忠义仁慈,那不过是所谓的宗师所提倡的狗屁罢了，只有利会保住自己－但你却不能过份舍弃仁义二字，因为天下尽是相信仁义的笨蛋，在这个世界，若没有一丝一毫的仁和义，只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罢了。” “你确定为了战绩，舍弃自己的美誉？”王翦说毕，那尖锐的目光，又投到白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