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罗戴怒不可遏道:“懦夫!你在为你的胆怯找藉口吗?好,让我打头阵,去会会那个巫师,看看是我将他的头颅砍下,还是他将我的头颅砍下!我现在就去,你们这帮胆小鬼,就在这等着吧!”说完,风风火火地冲出大帐。 众首领眼看着他离去,相对而视。一位首领对阿达勒抱怨道:“这种冲动的后生,就不该让他加入我们的行列!他似乎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貌!”众首领齐声附和,皆说夜罗戴的不是。 阿达勒安抚道:“各位,看在他是甘州王族后裔上,别与他一般见识吧!” 首领觉得不解气,又骂道:“哼,若让他当上国王,他更加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 阿达勒道:“他做不做得了国王,得我们说了算!眼下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他去试试也好,正好让我们看看那巫师到底有多大能耐!各位首领,我们一齐出帐观战吧!” ………… 肃州城下,一个莽撞的武夫,手执大刀,带着五百骑兵,来到城下挑战。仁多凌矢和李皓贤得知消息,爬上城楼查看。见挑舋的敌人如此张狂,仁多凌矢按耐不住,想亲自下去应战,李皓贤一把拉住他,道:“凌矢兄弟!让我来吧!我去会会他!” 仁多凌矢担心李皓贤不精马朮,且少经战阵,难以胜任,所以劝道:“皓贤兄弟,还是我下去好,你恐怕应付不来!”李皓贤自信地笑笑,道:“你放心!我李皓贤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人物!你还是看我的吧!”说罢,不理仁多凌矢愿不愿意,急急走下城楼。 夜罗戴在城外喊骂了许久,终于有了回应,只见一个带着罗剎面具,手执青色阔剑的人徒步走出肃州城门,紧跟在后面的还有五百骑兵,在城门下列队迎战。夜罗戴猜想徒步者便是巫师了。见对方如此镇定,徒步出战,夜罗戴反倒有些紧张,没了刚才那股锐气。 “你就是那个巫师吗?”夜罗戴大声质问。 带着面具的李皓贤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夜罗戴又气又怯,抬高声音再次喝问道:“你是那个巫师吗?”李皓贤依然不予任何回答,只是执剑缓缓逼进。夜罗戴恼怒起来,执剑指着他再询问第三次:“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巫师!” 李皓贤走到夜罗戴附近,抬起剑,做出迎战的架势,但是就是不说一句话。夜罗戴再不多问,命令手下兵士原地待命,然后拔刀挥鞭,策马朝李皓贤狂奔过来。在宽阔的原野,骑兵的杀伤力远远大于步兵。快速的宾士,居高临下的砍杀,步兵很难抵挡。站在城楼观战的仁多凌矢替李皓贤捏了吧汗,马上命令弓箭手待命,若李皓贤有什么危险,立即出手将夜罗戴射杀。 李皓贤见夜罗戴冲锋而至,毫不畏惧,待人马杀近时,侧身避过劈砍,紧接着回身一靠,贴近敌坐骑,在马的臀部狠狠地击上一掌,那匹马全身一震,急急跑开。夜罗戴一击不成,调转马头,又来第二轮冲锋。这回他明显感觉到坐骑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也无暇理会,再次挥刀向李皓贤砍去。李皓贤出剑挡架,的一声巨响,刀剑相碰,夜罗戴猛地虎口一痛,掌心若裂开般,几乎握不稳刀柄。李皓贤对完剑后,趁机一个转身,又在马的侧背拍上一掌。 夜罗戴两会合交锋,却占不了任何便宜,毛躁不已,还想来第三轮冲杀。却突然发现,马再也使唤不动。那马对李皓贤很是惧怕,站在原地,全身颤抖,无论夜罗戴怎么鞭笞,却动也不动。夜罗戴并没有留意到,此时他坐骑的左侧背和臀部,已经深深地印上两个紫红色的掌印,那是李皓贤潜运内力之后给出的强力两击,若是掌打在人的身上,一掌足已毙命。这匹马若非强壮剽悍,也承受不了两掌,眼下它虽然还可以勉强站立,但是臟腑已受了极大的内伤,中掌部位更是剧痛无比,痛得马眼中已经流出了泪水。如今它不过再勉强维持,走也没有力气,何况是冲杀上前。所以夜罗戴如何使唤,它都一动不动。 夜罗戴丝毫不觉察他的坐骑已是重伤,不断的挥鞭猛抽,命令它冲上前去。如此反而将马惹怒,马儿提起所剩的力气,全身奋力一抖,将夜罗戴摔下马来。然后向前缓缓行了两步,突然四脚一曲,斜卧在地上,不停地喘气,奄奄一息。 夜罗戴被这突然发生的奇事惊呆,以为巫师给马施了魔咒,使得它再顺从自己,不由心慌起来。但是如今已经身在杀场,想退却已然不可能,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帮部落首领看着,刚才他太过轻狂,如果现在便退回去,必然被人耻笑。面对强敌,他只有拼死一搏。夜罗戴清楚,现在有上千双眼睛看着自己,即使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不能给他身上的王族血统丢脸,于是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双手举起刀,徒步走近带着面具的李皓贤。 面具之下,李皓贤依然是那么的冷俊,根本没有将眼前的这个敌人放在眼里。夜罗戴倒吸一口气,为自己鼓劲,‘呀’地大喊一声,挥剑冲上前来,猛砍猛劈,李皓贤早料到他要拼死一搏,施展轻功,飞身跃起,从他头上跨了过去。回鶻人不识得轻功是何物,见李皓贤突然来这么一手,全都惊呆了。夜罗戴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跳得如此之高,整个愣住,李皓贤敏捷地越过夜罗戴,转身挥剑上挑,用冷冷地剑尖贴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制住。 夜罗戴更加惊惶,没想到只是一招,便败下阵来,但是想到身后一大群兵士望着自己,自己已经脸面丢尽,如今就算难逃一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便也不理会脑后那把冰冷的剑,猛然转身,又是凶狠的劈砍。 李皓贤并不想如此快速地杀死对手,所以没有马上取他性命,只是再次运用敏捷的身法,避开利刀,一个扫腿,将夜罗戴撩倒。夜罗戴倒在地上,见李皓贤执剑逼近,慌张的急忙向后爬。李皓贤仍然没有出手,给机会他爬起身来。夜罗戴仍然心有不甘,起身之后,狂叫一声,再次冲杀过来。 李皓贤主动迎上前去,将沉重的西夏王剑挥舞得如薄刃一般,在夜罗戴身上隔开几个浅浅的口子,然后刀剑相碰,猛然运力,将夜罗戴手中的刀被震得飞离出去。 夜罗戴此时已经斗志全无,全身几道伤口更让他感到万分疼痛。李皓贤趁他懵在原地之时,将王剑插在地上,快速上前,将发楞的夜罗戴整个抓起,内劲充满双手,猛地一甩,将夜罗戴甩出五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李皓贤如同猫捉老鼠一般,将夜罗戴玩弄于鼓掌之上,但他此举并不单纯为了羞辱对手,而是想借机向观战的回鶻各部首领示威,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使他们相信‘巫师’确是神人,如此才能弄假成真,震吓敌人。 到了此时,大家已一目了然,若‘巫师’想取夜罗戴性命,恐他已经死了数次了。夜罗戴刚才已经接近发狂,用尽气力,希望能伤李皓贤分毫,然而事实却一次次让他失望。经过这重重的一摔,他越发相信对方不是人,是个魔鬼。夜罗戴接受不了这样的惨败,用手指着李皓贤,胡言乱语道:“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这个地狱的恶魔!”言罢,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退走。 李皓贤立即挥手命令手下骑兵趁势冲杀,回鶻兵见主将惨败,没了斗志,纷纷调转马头撤回大营。党项兵将回鶻兵驱赶回大营,便鸣金收兵。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夜罗戴,总算还捡得一条性命,灰溜溜的逃回大营,逢人便说:“那个不是人,是魔鬼!是魔鬼!我被魔鬼打败了!” 众首领并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但是大家都亲眼目睹了刚才一幕,知道对方军中有能人相助,要想战胜对手,恐怕不是易事。但不快速解决肃州的问题,一旦没藏祈荣的联军逼近甘州,回鶻人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眼下襬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强攻肃州,迅速拿下城池,但现在看来并不容易。第二个选择是投降,争取保住性命,但两军还未激烈交战,就选择这条路,众首领又不愿。 在两难的选择面前,各部首领一时拿不定主意。大家犹豫不决时,仁多凌矢派人来到回鶻军营传话,明日午时,仁多将军和巫师想要邀请各位首领在肃州北面十里的土坡谈判,为了表现双方的诚意,每方只允许带一千士兵护卫。 众首领不知党项方面葫芦里卖什么药,大家都将目关望向声望崇高的阿达勒,希望他为大家拿个主意。阿达勒仔细考虑了一下,对使者点头道:“好,告诉你们的将军,我们会准时赴约!” 使者得到了满意的答覆,行礼退去。有人问道:“阿达勒首领,我们明天应该如何应对,需不需要暗中派兵殿后,以防有诈!”阿达勒点头赞同:“我们确实需要小心提防,这样吧!明天我带领几位首领去见党项人!剩下的其他首领负责领兵殿后和防守大营,以防敌人偷袭!” 众人道:“这样最好!请阿达勒首领分配任务吧!” ………… 次日,李皓贤与仁多凌矢带着千名骑兵,来到肃州城外的土坡。半路之中,仁多凌矢问:“皓贤兄弟,我们这样未免太冒险了吧!万一他们趁此机会强行攻城,我们将无招架之力!” 李皓贤道:“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冒险,就我们的那点兵力,能支持多久,最终还是要被攻破城池!既然我们已经赌了第一次,那也不在乎再赌上第二次!希望能凭藉我们的嘴,说服他们接受招安!” 仁多凌矢嘆口气,望望前方的土坡,默默不语,心中在预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党项兵先一步来到约定地点,搭起大帐,列好队伍,等待着回鶻人的到来。一个时辰过后,回鶻首领阿达勒带领几大部族的首领赶到。这时,党项军已佈置好一切。 各首领被引领至帐内,里面已经摆好了座位。大帐正中坐着一位年轻军官,此人便是仁多凌矢。首领们见大帐中满地插满利刀,刀尖朝天而立,闪着寒光。大家立即警觉起来,担心有诈,不肯入内。 阿达勒跨入帐中,指着满地的利刀问仁多凌矢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仁多凌矢还未来得及回答,首领们忽听得背后一把声音道:“各位首领不必担心,这些刀不是用来对付你们的!” 大家掉头一看,一个戴着罗剎面具的人缓缓走上前来,众人立即猜出他是打败夜罗戴的那个巫师,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李皓贤向众人打个招呼,快步进入大帐,突地跃起,轻飘飘地跳入刀丛中,立于刀尖之上。众人这才看清,他赤着双脚,刀尖顶着他的脚板,却没伤他分毫。如此绝技,不由不让各位首领瞠目结舌。李皓贤礼貌地做个手势,招呼道:“各位首领不必惊慌,既然来了,那么就请入座吧!” 众人看了看阿达勒的脸色,见他微微点头,于是放下心来,各自入座。待众人坐定,李皓贤缓缓将罗剎面具摘下,露出本来面目。众首领又是一惊,大家没有想到这个有通天本事的巫师竟只有这么年轻。 仁多凌矢起身,介绍道:“各位首领,容我为大家介绍一下!站在刀尖上的这位法师,是太后特地从中原请来的神人。至于在下,是西夏讨伐大军的先锋官!我们占领肃州的这支军队,只是先遣部队,我们的大部队,正沿着沙漠的边缘前进,预计这两日将到达肃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