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23章　主子

从凉亭外沿着碎石步道一路延绵，可见园内另一铁栅。西地二人飞快赶上，却见隐衣人和女店员驻足在栅前。 隐衣人见状，貌似笑了笑，随即轻推铁栅大门，入了另一园区。 众人入了栅内，依稀可感到附近潜在一股偌大的压迫感。月光浮浮沉沉，藏于云后时隐时现，这时突如其来的一照，顿时解了众人心中的顾忌。 只见一幢数层楼高的单栋别墅乍现，暗夜之中那双斜的屋檐隐约可见。 “哇！现在这么大格局的私家住宅，在台北已经很少见了，这到底是哪啊？”西瓜皮仰望边不断惊呼。 “从前是市区最大的公园，号称森林公园。在十年前公园内开放了几块区域可供建宅，后来公园落寞，园外更动了新的市区规划，渐渐变成藏于巷道内的隐蔽区域。近年来公园外围已成了沿着街道的热闹夜市，也就是大安夜市，而我们所在，便是最里面的失落地区，就是当初建在最里头的私人宅邸区域。”隐衣人讲解道。 西瓜皮啧啧两声：“大安夜市我也逛过几回，公园内建宅的消息也听过，可真没想到里面是这样，既然外面是夜市，这里未免也太安静了。” “从前叫做森林公园，自从建宅后园内树木密度更增，而由内至外，离外围城市喧嚣最少也有二百公尺，这段距离内传入的声息想来都被树木吸收了吧。” 三人随着隐衣人来到宅邸一处墙角，却见隐衣人向前凑近，用手逐一敲打壁上石砖，没多久，隐衣人选定了其中一块，并向内推去，霎时间，喀擦一声，象是某种机关已被开启。 隐衣人再度起步，绕过墙角，来到一处偏门。接着又开始敲打门旁附近石砖，不多时，他将一块砖头抽出，仔细一看却是半块砖，而砖内竟藏着一副钥匙。 隐衣人将钥匙拾起，塞回砖头，接着打开一旁偏门，领着众人入了这间阴森的弃置别墅。 这栋别墅外墙看来是砖石砌成，更无多加修饰，众人起先以为这是仿古设计，不料一入内，隐衣人将四周灯光点亮，这才让三人大吃一惊。只见屋内竟是空无一物，没有任何隔间，家俱，和楼板，二三四楼是延着墙窗环绕的一圈圈走道，而走道旁，墙边，地上数处皆装有雷波灯。雷波灯是近代开发，一种体感，视觉接近营火的电灯，通常用于户外，装设于室内只怕是闻所未闻。 抬头向上望去，可见上方是透明一片，月光照耀，若隐若现。 “这里头，根本不是甚么豪华别墅，而是室内天井啊，象是甚么集会所，活动中心之类的。”西瓜皮嚷嚷道。 “这里之前真的是私人宅邸吗？”地中海四处打量道。 隐衣人将方才弃置户外的歹人身躯拖入宅内，皆着随意席地而坐，喘了口大气。 “这里过去的确是私人宅邸，至于现在为何会变成这样，这就说来话长。好了，你们也坐吧。”隐衣人说着，三人便各自找了一处坐下，在地上一雷波灯灯口处围了一圈。 隐衣人向三人各自望了眼，笑了一声道：“好吧，看来非得开诚布公，才能信得过人啊。”隐衣人说着，便将兜帽扯下。 只见是一面容粗犷强悍，下巴厚实的中年男子，在营火照耀下，显得有些憔悴。 三人见他肯用真面目示人表明善意，一路上也相安无事，更救了自己一命，看来并非什么歹人。想到此处，三人也对他渐渐宽心。 地中海一见隐衣人真面目，不禁脱口讥道：“没想到你和我一样是秃子。”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这一番下来，气氛融洽许多。那男子见时机成熟，便转为肃穆道：“时间没有多少，我想让各位赶紧进入状况，不论你们三人是什么出身，现在这情况，再也无关紧要。我在此宣告，很不幸的，你们已正式卷入了一起恐怖阴谋。” 地中海一听，看似心里早已有数。他吞了吞口水，缓道：“是恐怖攻击吗？” 男子摇摇头：“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好了。” 三人一听，心下顿时一凛。 男子首先望向女店员，忧心道：“小妹妹，我一直观察妳，没想到在最后还是被卷了进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女店员微微低头，支支吾吾道：“就是……对这方面，有点兴趣，所以就偷偷跟来了。” 男子一听，不禁摇头道：“唉，这下好了。不论如何，妳已是抽不了身了。想必各位都知道那家伙身边有个帮手，我来时第一时间竟没注意到，被他溜了，现下你们暂时都别想回家了。” 西瓜皮一听脸色骤变，急道：“这……真有那么严重吗？可以向国家申请社会庇护吗？我如果再不回家……我老婆……” “关于这个，暂且搁下，得先听听你们获得的情报再来评估下一步动作。倘若够具影响力，我就可以利用这点，吸引那些家伙的注意，有了目标，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找向你们了。” 地中海纳闷道：“我有些不明白，倘若我们现在散去，他们又有什么法子追查到我们？” 男子顿了顿，慢慢道：“我还是一次和你们说明白吧。刚才胁迫你们的，是道上专门拦截情报的黑手，算是雇佣份子。这种家伙，有分拦截线人和追踪线人两种，他们是一个团队。刚才我已将那家伙身上都搜括了遍，的确发现了些远端通讯的仪器，我虽动了手脚，不过对方迟早会找上这里。而我们所在的别墅内，可隔绝一切讯号，且对方也不可能有法子进来，所以目前是安全的，只是出了这别墅，一切就很难说了。那帮家伙在科技技术上或许不行，可眼线这种东西，可是厉害的吓死人。我也是靠着跟踪他们的眼线，才能顺利追查到那两个家伙的密会地点。” “那两个，到底是甚么人？”女店员开口道，话声带有一丝惶恐。 “这个若现在说了，等同绝了你们返回正常生活的路。我想还是先听听你们的消息吧。” 西瓜皮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掏那张字条，却被地中海制止住。 “等一下，我想，还是有必要得先了解你的真实身分，以及你追查那两个家伙的原因。” 男子一听，苦笑两声：“哼哼，我的身分吗？哼哼，也罢。我原是隶属SS，星之七地下谍报组织，后来脱离，独立行动。而星之七这组织是专门调查台湾地下事件的单位，一个站在中立角度的协调者。至于那两个家伙，身分刚才说了，无法透露，不过说到追查他们的原因，我现在只能这么说，台湾一直都有数股黑暗势力沉潜，而直到最近，因为某种秘方让那些黑暗势力变的汲汲营营，不断在暗处蠢动。而我目前的任务就是想尽办法了解对方的进展和下一步，追查那两人就是任务之一。” 西地二人一听，深觉这背后阴暗多险，额上皆冒出豆大冷汗，二人听了大概，便再也没了深入的念头。 “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可以看了吧？”男子语气有些无奈。 西瓜皮点点头，便将那便条递给男子。 男子接过便条，眼光迅速在纸上飞掠，随着眼光横扫，面色也越趋凝重。 阅读毕，男子轻叹了口气，道：“这些断句，真的没有比较完整的讯息吗？”此话一出，西地二人眼光齐找向女店员。 女店员见状，凤眼向旁一撇，抿起嘴，装作无事。 男子见三人神情举止，也跟着望向店员委托道：“小妹妹，若妳真有保留的部分，还麻烦拿出来供大家参详参详。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恐怕远超你们的想象。” 女孩一听，竟露出虎牙笑道：“真的很厉害吗？这个事件？” 男子见她竟是这种反应，当下一愣，肃道：“小妹妹……妳当这事好玩吗？妳的家人呢？这事弄不好，家家户户都有危难，真的别开玩笑了。” 女孩板起脸，嘀咕道：“我知道啦……我没有当这是玩笑，只是……我真的，能参予这种小说中才有的情节，一直是我的梦想……” 三人一听，眉头皆是一紧，虽不解，却又觉好笑。西瓜皮拍上她的肩道：“唉呀……我说小妹啊，妳这年纪的梦想该是找个白马王子打情骂俏吧，参予什么危险活动之类的冒险，还是小说看看就好吧。” 女孩叹了口气：“好啦！其实我真的有啦……真的有比较完整的啦……只是想，看能不能用它让我加入这个……”说着，不甘愿的将那完整版便条递上前。 男子边接过，边道：“小妹妹，这事真的不假，或许妳现在觉得很新奇有趣，觉得那些危险注定能化解，但接下来若没搞好，真有可能顺了妳的意完全被搅了进去，到时再想跳脱出来也只会成为无谓的呻吟罢了。我想这绝不会是妳想要的生活。”男子接过字条，没急着看，倒先厉色的训了女孩一番。而一旁西地二人也端坐在旁，边听边附会的点点头。 女孩轻喫了一声，噘起嘴别过头去。男子余光带到，不禁摇了摇头，接着静静看着那便条。 西地二人见男子脸上表情越发僵硬，却也没甚么太大起伏，判断不出到底情形是好了些，还是更坏了点。 二人迟迟等不到结果，都焦躁了起来。“唉呀！到底一张小便条可以看多久啊？”西瓜皮不禁嚷道。 男子一听，鼻息轻吐：“拿去吧……懂多少便多少吧。” 西地二人一见，一齐迎上，手忙脚乱的将便条抢了过去。 “主上交代……一定要亲眼见到黑面尸体才能罢手……交易日期未定，在交易之前，得先经过试体测试……找寻试体是目前当务之急……主上焦急……仇敌将至……黑面下落不明……市长身边空虚，正好下手……尼克斯下落有了消息……” 二人一见，仍是一头雾水。虽比起当初那简化版本多了不少字，成了明确的数句话，不过对他俩局外人而言，摸不着头绪是理所当然。 “欸，先生……这字条上的东西，你能明白多少啊？”西瓜皮好奇问道。 “哪，全部都是重要情报啊。”男子双眼紧闭，象是在思考着下一步动作。 分秒过去了，男子像尊石雕般，依然是一动也不动。一旁三人则是在这空闲围在方才那歹人旁滴滴咕咕，象是争论着歹人的死活，和何时会转醒之类的话题。 “你们三个，我能相信你们吗？” 男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围在歹人旁嬉闹的三人顿时都愣了半晌。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地中海颤道。 男子叹了口气，微微睁开双眼：“我想了很久，关于这字条上面的消息，由于我实在没法同时进行那么多重要的事，再说了……其中有件要事，只怕比起我，一般平民去做效果会更好。” “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去办？”西瓜皮神色张惶道。 “嗯……不得已，只好拜托了。你们是唯一知道这密会讯息的人，也只能委托你们了。任务是这样的，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也是唯一一句你们能了解的……” “市长身边空虚，正好下手？”地中海抢道。 “确实，我想让你们去告诫市长。有些事情，是只有极少数特定人物才会知道的内情，想办法接近市长，不管是口述或是字条或是其他的办法，一定要让他知道：黑面下落不明，须得严防歹人再次加害。这句话的大义。相信他不会有疑虑，怕是还会再找空档接见你们，到时你们就具实以告，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定的庇护。” 地中海闻言显的不以为然：“看来市长前阵子消失的传闻不假，但无论如何，现今政治乱的无法无天，主要还是那四大魔头。虽然我不清楚市长在这事里扮演着甚么样的角色，不过一想到要去告诫我天天在电视前骂的家伙，啧，想到就觉得恶！” 西瓜皮忙缓颊道：“四大魔头是媒体加封的，所以虽称魔头，但王霆霏可是其中唯一的一股清流啊，吴大维还没能宣布独立称帝，主要还是他在牵制，这明眼人都瞧的出来。” 地中海仍是不悦：“你也信这种狗屁？私底下若要享福享乐，台面上就会有人扮黑，有人扮白，比起吴大维黑的明目张胆，这王霆霏的清，就叫人难以相信，直让人觉得做作，恶心！” 一旁男子一听，点头道：“你的主张我不难理解，政治人物就是如此。正所谓：有光明的地方，必有阴暗角落。即使是难得的清流，也会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现实是，王霆霏在这里面不能有事，倘若他倒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啐！”地中海仍旧不屑。 西瓜皮虽和地中海相当投缘，可也不过相识近一个月，对于地中海的家世背景和个人价值观均不是太了解，因此也没法再说上什么。 “那……先生，这件事看来，我们是没办法帮上甚么忙了。”西瓜皮见地中海对于王霆霏如此有成见，也没敢独自一人去办，只好婉拒。 男子点点头，叹道：“现今社会，表面上人人丰衣足食，实际上底下却混沌无比。王霆霏倒底是善是恶，我不敢挂保证，我也是在这层混久了，了解到市长的重要性后才会极力想保住此人。对于有自身立场的平民而言，这确实不适合你们。” 地中海见男子低下头，为这事烦恼不已，心下微动：“那你能否试着说说看，到底没了王霆霏，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男子见情况严峻，势必得让外人更加深入才能说的动。但外人了解越多，便又是一分风险，可局势如此，也别无选择。 “好吧！我就简略说了。现今地下世界，有个被人称做主子的幕后老大，这人虽是刚刚窜出，但手段极为高明，不久便收服了数个势力。前不久，美国地下不小心流出了一种叫做NYX的药剂配方，听说这药剂被开发出来原是用在运动竞技，他是一种能通过药检的禁药。想当然尔，姑且不论效力如何，光是能通过现今严密的药检检测便价值连城了，但这配方一直处于传闻阶段，从没被证实过。不过直到最近，据探报，这配方竟流到了国际黑市，并被某个亚洲地下集团标走，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亚洲地下集团的首脑，就是台湾地下被人称做主上的家伙。据说他得到配方后，先行调配出样本一号的试剂，并开始寻找试体，也就是职业运动员。” 听到这里，西地二人不觉一阵惊呼，这根本预言了台湾运动联盟当前的一大危机。 男子续道：“要是试体试验成功，那么全世界体坛将陷入新的禁药风暴，而主子也将谋取暴利。但前阵子却传出尼克斯配方遭窃的风声，这风声后来也得到证实，而最新消息，都在那便条上。这都要归功于小妹妹的好耳力，更别说内容都是头等重要的大消息啊。” 店员女孩轻轻笑了，得意的揉了揉鼻子。这话象是为了安慰她而说。 “这又和市长有什么关系？还有黑面又是甚么人？”地中海问道。 “关键在于，尼克斯的事情，市长透过那被称作黑面的人知道了，并且联合了星之七和黑白道上各路正派背地向主上宣战。而市长在这事件里头，就是最强大的后勤，他的重要性如同战场上的主帅。我想你们都知道前阵子市长人间蒸发数月的事情，那也是因为这事所受到的直接攻击。这次好不容易夺了先机，必得保全市长。” 市长王霆霏在台面上风评本就不错，西瓜皮和女孩听了大概，不禁对市长更生了敬佩之心，唯独地中海对这事仍是将信将疑。 “若是如此重要，为何要我们去而不是你们星之七的人去？”地中海挑眉道。 “的确该是我去，但另一件事同样紧急，那就是通知星之七这便条上的消息。我虽曾是星之七一员，但离开后，能直接连络他们的方法也被剥夺了。另一个原因，平民百姓较容易躲避对头的目光，且你们已正式卷入其中，最好能从市长那得到国家庇护，然后就此脱离这事，这是在好不过了。” “你的意思是，这除了传达重要讯息，更是我们能就此回归正常的唯一出路是吗？”西瓜皮搔头道。 “确实是这样。”男子淡淡道。 西瓜皮双手一摊，拍了一旁地中海肩头道：“那也只好干了，兄弟你说是吧？” “似乎是吧，谁知道呢。”地中海别过头道。 “还有我呢！”店员小妹插道。 男子见三人似乎下定决心帮上这忙，心中大石落下：“那好，这事就此说定了。各位先帮我把这家伙处理掉，然后就跟我走，我会带你们到安全区域。” 众人商议已定，回头去找那歹人，四人回身一望，皆不由得大惊失色。四下竟是空空如也，方才安稳躺倒在地的歹人，现下无论如何也寻不着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