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后108针 第49章　为光而暗

良久，这回由简尹西首先开口：“主子相当忌讳黑面，这是已知的。至于试体，以及他的仇敌，这两样是关键。而他也如预期的误判了市长身边的情势，但这个尼克斯……霏兄，是时候该解释一下了吧，这也正是你这些日子最苦恼的事了。” 地中海闻言也附和道：“对！这事我想了很久，听SS前辈们说这事若弄不好，将会有天大危难，可实际上不过就是禁药嘛，到底尼克斯的真面目是？” 说到此，众人纷纷看向王霆霏。王霆霏只是闭着双眼，貌似若有所思。 “这件事，势必得重头说起，本来我在荒南时就该说了，一直拖到今日才有这个机会。但我必须先向两位客人言明，这些东西你们听了，我还是能给你们要的庇护，你们大可重新回到社会上。只是，你们往后的事，我不敢保证。”王霆霏语气沉肃，不像开玩笑。 西地二人一听不禁一愣，地中海结巴道：“市……市长，你这话，我听不明白呀。” 王霆霏顿时睁开双眼，目光炯然道：“换言之，现在是你俩选择的时刻，我接下来会一五一十把你们心中的疑问一一解开，可我不保证你们会带着什么样的心回去，也不能保证你们今后会做出什么选择。有时，置身事外，并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到的，这点，你俩可要考虑清楚。” 西地二人听完都浑身一颤，难道只听秘密而不涉入不行吗？到底是老人家危言耸听，还是未来真会有情非得已的事态呢？二人如何都拿捏不准。 室中静了片刻，突然，西瓜皮起身了。 “各位大哥，对不起，在下恐怕经受不起，为了我的妻小，我决定就此退出这件事。想想这也是我会来这里见您的最大目的，是时候该抽身了。”说完，西瓜皮便推门而出了。他没给地中海任何暗示，或许，也是不想给地中海设下任何包袱。 又静待了数分钟，此时地中海额上早已湿透，两眼瞪的老大，半目都不曾瞬，只是凝视着地板一处。 其余众人象是看戏一般，心中都在猜二人会如何决定。这也是上了一定年记会有的心理状态，一种笑看年轻人人生转折的闲心。 “年轻人，你有老小，有妻儿吗？”这时陈深突然发话道。 地中海摇头道：“我还没结婚，父母健在，不过有哥哥妹妹在身边陪着。” 陈深点头道：“那就容我说一句，不管你现在如何选择，都将影响未来的态势，无论是好是坏。人生的选择往往来的又快又急，且不管怎么考虑，结果都无法预料，只有务求无愧于心，做到无悔而已。” 听了陈深的一席话，地中海内心顿时豁然开朗，象是心意已决，嘴角悄悄上扬。 “前辈的一番话，我理会得。仔细一想，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一路上也都经历了那么多，我实在也……没法轻松放下。而且，感觉这一切，也已经象是我的事了一样。”地中海笑道。在仔细厘清自己内心感受后，心中登时轻松许多。事实上，这种无法置身事外的心，早在疗养院接触猴子时便有了，只是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罢了。 在场众人都微笑起来，王霆霏遂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就不能再回头，我便说了。那是在我刚当上市长的时候，记得是五六年前了吧，那年我和吴大维竞选台北市长胜出，在我发表完胜选感言后于回家的路上，我遭到绑架。”王霆霏淡淡的说着，笑容顿时转为肃穆。在场众人皆静神细听，一听到有绑架，都不免眉头微皱。 “那晚我的随扈都没带上，只有我和老司机两个。可殊不知，老司机竟然是绑匪的内通，我就这样，被老司机载到了一座静谧的桥下。没多久，绑匪现身了，那晚，就是我和黑面大侠的第一次见面。”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原来这件事和黑面也有关系。 “黑面，大侠？原来所谓的黑面，是这样的存在啊。”地中海内心忖道。 王霆霏接着道：“我当时当然被这名高大的全黑男子吓破了胆，心里也猜到了这代表什么意思，当下便认定是吴大维部下的局，一出车门便想跳河游走，可这举动当然被黑面大侠给识破了。 “放开我！老同，你反了不成！我嚷道，原来是司机老同已抢一步把我架住了。老同的力气是奇大无比，不论我怎么挣扎，都不为所动。 “王市长，请你放心，我并不是来加害你的。若要害你，老同既然是我的人，起不易如反掌？黑面冷冷道。 “我仔细一想，他说得很有道理。如果这贴身亲信有心害我，下手机会可多不胜数，又怎么会先发难再说呢？ “我懂了，老同，你可以放手了。老同见我停止挣扎，便老实放开了。 “市长果然是明理之人，为表诚心，我先对我的无礼向您致歉。说着，黑面果真对我躬腰抱拳致歉。 “黑面接着道：市长先生，这些日子以来，你可曾受过什么不明危害？ “我摇头道：涉及性命的，还未曾有，今晚是我的第一次。 “哼哼，市长还真是幽默。不过我丑话说在前，过了今晚，您将遭到的危难，怕是如雨后春笋，一次比一次惊险，直到你死为止。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惊道。 “意思是，今晚过后，你和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找我麻烦的，也会找你的麻烦。 “你这怪人，是想把什么灾难嫁祸给我吗？ “黑面冷笑一声，边说边随意走动起来：哼，非但不是嫁祸给你，而是救你。现今政坛上的四大新势力，吴大维、王霆霏、赖父德、朱离穹，这四人我都调查过了。吴大维这人想必你也清楚，就不多提，赖父德如今也选上了高雄市长，可他太过自负自傲，听不进人言，且太过恋权。朱离穹虽然还未成气候，但要不了多久，他也将入主中央，可他虽以清廉自持，自命清高，可实是昏庸愚昧，找他也成不了事。如此一来，王市长，你将是国家最后一根支柱，所以我才抢在今晚找上了你，若非如此，也会有其他人找上你，但到时便晚了。 “我鄙疑：你的意思是，你找我便是救我，为的是抢在别的恶势力侵占我以前吗？荒唐，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我唬住。告诉你，我王霆霏一路走来，始终如一，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控制的，别以为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信了。就是有黑道来，又奈我何？我还是会走自己的路。 “我说完后黑面却是一阵冷笑：哼哼哼，王市长，希望你几年后也能保有这种态度。我调查过你，当然也知道你，你不但自命清高，更自认出淤泥而不染，向来不和黑道互动，更不认为有这必要。不过，王市长，你可听过何谓中庸之道？特别是当你越站越高，很多事是想避都避不了的，就像我和你今晚的会面一样。 “我虽觉得他话中有理，可仍不当一回事：你到底想说什么？总之我是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的。 “好，我只再说一句。时间，会证明一切，不久的将来，你从未接触更不想接触的那些东西，将会自动找上门，到时你就信了。喔对了，回去后，可别刁难老同，他真是非常好的司机。黑面说罢，便向后往桥墩处一纵，转眼便消失在眼前。 “我乍听之下，一阵不安顿时袭上心头，忙吼道：等等！到底什么东西会找上门！ “静了半晌，只听一声远音雄厚震响：黑暗。 “自那晚过后，我日日提心吊胆，除了加强自家保全外，也没再让小女上学，改成在家自学。我一家三口除了公开场合，其余一概不出，日常所需全都交付给家管处理，便也这样过了数月。后来，终究还是出事了。” 王霆霏叹了口气，两眼微红，微微哽咽道：“一个随我多年的幕僚，被查到收贿。由于罪证确凿，洗也洗不清，但他仍坚决否认，最后还是羞愤自杀了。这个事情，我本以为单纯，可其实是对头的警示，因为不久我便收到一封匿名信，表面是陈情，实际上是警告，警告我立即停止对大台北全区电力供给的恢复计画，并且持续市区、郊外两地的政治立场，否则他们便开始将触角伸向我的家人。那时，我忽然想起黑面所说的话，当下就把司机老同给找了回来，请他替我安排和黑面的见面。” 在场陈简范刘四人，听到此才知道，原来过去的确有恢复荒南供电的计画，也确实有别的地下势力干预，而四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黑门帮。可仔细一想，这也不像黑门帮的行事风格，却又不知道是哪个势力。 王霆霏继续道：“这回，我布置了一个饭局，黑面也欣然接受，我俩便在我家地下室再次会面了。 “我道：我了解你当时所说的话了，我想趁局势更坏之前，做出一些改变。我想聘请你做为我的地下代言人，一个地下市长。 “黑面一听，更是少有的微笑了：我该说，这国家真得庆幸还有你这么个人才。你肯做出改变自然很好，但是还不够，你对那一面了解的实在太少，你还需要更多消息、情报，以及属于你的势力。 “我听到这便怒了，沉声道：难道我还得建立帮派，当个老大不成？荒谬。 “黑面毫无愠色，仍旧冷道：这得看你自己有多少抱负了。你要让这个国家成为什么样子，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能决定的人，究竟是要让它继续向下沉沦，还是，救民于水火？ “哈！我何德何能啊？我不过一藉市长，你怎么不去找总统？救民于水火？我不太懂，现在的台湾逐渐跃升为已开发国家，这世代已经是什么文明层级了，救民于水火这用词未免过分了吧。 “黑面依然镇静：云先生已丧心病狂，无法指望。说到救民于水火，市长你，难道没感觉吗？说的好，都已经什么文明层级了，今天居然有人敢威胁市长做事，谈笑间便夺了市长手下大将的命，听来真是荒唐，您说对吧？ “我当下脑门一冲，完全愣住了。 “恕我直言，您对当今台湾的黑暗面，实在了解太少，比起吴大维，你落后他太多了。我并不是说要你成为另一个吴大维，尽干些贪赃枉法的勾当，而是要你了解，何谓罪。 “我又是一愣：何谓，罪？ “有光明，必有阴暗角落。而身为阴暗，其本身就是一种罪，因为它的存在，让光明没法完全笼罩，这就是它，最大的原罪。而当阴暗开始扩大，大到甚至威胁到了光明，你想会怎么样？ “人类的文明将会崩溃，沉沦，万劫不复……我只是光想着画面，便不自觉脱口而出。 “在不知不觉间，你口中的崩溃，沉沦，早已悄悄酝酿。若你再不行动，不久的将来，它就会发生。 “当时黑面的一字一句，皆重重震撼了我的思维，价值观，和心。 “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开始焦虑，担惊害怕。同时，我也有了觉悟。因为我亲眼见识到了，我看到黑暗跨过那条底线，对光明伸出魔爪的那一面。而且我想着，若是市长都能如此威胁，那么一般平民百姓又如何？一切都会倒转过来，人类辛辛苦苦建立出的体制，创造出的文明，都将毁于一旦，反倒是地下社会的体制，文明，将普及于世。若是再不行动，黑夜便将笼罩大地。 “开战。 “什……什么？我呆住了。 “要夺回领土，唯有开战。我们用他们的方式战斗，夺回的领地便能重见光明，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在阴影处，在他们的领土创建基地，并且招集身处阴暗界的战士，以你市长之名，以你王霆霏之名。战斗。 “我又愣住了。